刑术皱眉:“你就不能说清楚点吗?库斯科公司到底要什么?为什么要威胁纹鼬?”
凡孟刚要解释,刑术立即又问:“盛丰想要甲厝殿中关于制玉的秘密,而纹鼬想要的是奇门的线索,库斯科公司要的是什么?是‘巫神的愤怒’吗?”
凡孟道:“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所以,我们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只要找到甲厝殿,就相当于把东西找齐了。”
刑术摇头:“你不觉得矛盾吗?库斯科公司这样一个全球寻宝公司,他为什么要‘巫神的愤怒’?他们又不是毒贩子。应该说,他们走私伪造古董文物的利润,比毒品还赚钱。”
凡孟道:“那和我们有关系吗?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找到这些东西之后,你找机会与库斯科公司搭上关系,寻求他们的帮助,他们帮我们对付纹鼬,不就行了吗?”
刑术冷冷道:“为了消灭盘踞在家里的野狼,就得想办法从外面引一只凶猛的老虎进来。我问你,等老虎帮助我们吃掉了野狼,那老虎要是不走了怎么办?”
凡孟一愣:“你什么意思?”
刑术道:“我倒是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我们找到该找的东西,然后去请猎人来,请猎人来家里消灭野狼,只要猎人在,盘踞在家外面的老虎也不敢轻易进来。”
凡孟问:“猎人?”
刑术道:“警察!”
凡孟双眼一瞪,显得很激动:“你会坏了规矩的!从古至今,我们这个行当内的事情,若不是万不得已,不能让官府插手!”
刑术平静地说:“现在人命关天,纹鼬几乎都算是个恐怖组织了,这还不算是万不得已吗?我们不能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牺牲其他人吧?”
凡孟点头:“徐有说得对,你这种人,正义和仗义就是你的软肋!”
刑术道:“看来咱们说了这么久的废话,交易是无法达成了,不过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你虽然在替纹鼬办事,但实际上又被库斯科公司收买了吧?你真是个两面三刀的王八蛋。”
凡孟笑道:“我至少比你更清楚该怎么活下去。”
刑术不再搭理他,朝着洞穴深处走去:“别废话,去石门的后方看看,看看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将那扇门打开,因为不开门的话,贺月佳没法进来,她的身体根本无法潜水,而且水温还那么低,会死人的。”
凡孟跟在他的后面,不发一语。
走到洞穴的深处,刑术来到那扇石门门口,发现石门的这一面与另外一面几乎一模一样,两侧也有两头仰头张嘴的镇妖吞水兽,只是这里没有瀑布。
刑术摸着石门,问:“这扇门可以从里边拉开吗?”
凡孟立在那儿摇头:“我试过了,没有任何办法。”
刑术看着石门中间的缝隙:“试试用东西撬呢?对了,你身上的皮铠甲和短剑从哪儿来的?”
凡孟指着大门正对着的黑暗通道:“那里面,通道里面很暗,而且已经塌陷了,完全被堵死,不过先前我们上岸的地方有另外一条通道,看样子只能从那里走了。”
刑术点头,示意凡孟留下,自己摸着洞壁朝那边走去,走了十来米之后,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终于看清楚里面的情况——隧道某处上端完全塌陷下来,堵死了隧道,在洞壁两侧四下躺着的都是穿着皮铠甲的骸骨,有些肢体不全,看样子死之前就已经被人砍断了手脚,各种工具散落一地,大部分工具都已经生锈无法再用,只剩下一些刀剑还维持着原先的模样。
刑术操起其中一把铁剑,摸上去的时候,不禁道:“陨铁剑?”
刚说完,跟过来的凡孟在黑暗中道:“对,是陨铁剑,而且是古苗族打造的陨铁剑,就价值而言,这几柄剑我们要是带出去,不要说黑市了,就算是在正规市场上,都能卖出极高的价钱,看来甲厝殿里面藏着的秘密还很多。”
刑术笑道:“你该不会想说,甲厝殿最里面其实是一只外星人掉在地球上的飞碟吧?那些制玉的技术呀什么的,都是外星人留下来的。”
凡孟也笑了:“万一呢?”
刑术收了用陨铁冶炼的两柄长剑和一把战斧,提着朝石门走去。
凡孟依然在后面跟着,但每走一步,他手中的那柄短剑就握得更紧。
走到门口,刑术将剑插在地上,用那把斧头插入门的缝隙之中,试图将门给撬开。但撬了半天,门依然纹丝不动,他只得放弃,四下观察着,寻找着其他的办法。
凡孟则靠在洞壁一侧,对开门的事情似乎完全不上心,也似乎完全不担心贺月佳会不会毒发身亡。
第三十二节 最卑鄙的对手
石门外,水潭周围的众人在担忧中度过一分一秒,过了足足一个小时,徐有终于打破了沉默,说了句:“好了,他们两人都平安无事,现在肯定是在想办法开门。”
阎刚看着徐有,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白仲政只是不屑地冷笑了下,元震八则在一侧解释道:“徐有的意思是,原本这两人就有矛盾,恰好又遇到这种单独在一起的机会,说不定矛盾会升级,矛盾升级的结果只有两种——不是刑术干掉凡孟,就是刑术被凡孟干掉。无论结果如何,一个小时内就足够解决了,只要其中一个人被解决,另外一个人就会快速返回告诉我们出了事,但时间过了这么久,两人都没有出现,那就恰好证明了他们没事。徐有,你是这个意思吧?”
徐有嘴角上扬:“果然是八爷,聪明。”
陪着萨木川的谭通冷冷道:“这王八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王八?”肯特在一侧不明所以,萨木川则瞪着他,因为事到如今,他都不相信肯特的话,不相信是肯特在当年救下了萨丰,为了让萨丰保命,喂萨丰吃了那种怪药。
按照肯特的说法,早年他逃进迷宫,掉进地下河之中后,也险些被一个“听足”给杀死,但控制那个“听足”的赶尸匠已经离去,只留下了一堆肯特完全看不懂的资料。
肯特在勉强生存下来之后,开始尝试着走出迷宫,光是做这件事,他就花费了很长的时间,这期间一直由之前那个“听足”陪伴着他,而他则开始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些学习中文的资料苦读学习,从1988年开始不知道学习了多久,终于算是勉强能看懂一些资料,于是开始尝试着配置药物,尝试着对那“听足”发布指令。
就这样一直到萨木川他们来的那次,结果那次行动中,因为肯特担心那批人是陈泰东派来杀他的,不得已对“听足”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其间“听足”杀死数人,也将萨丰打成重伤。
随后肯特从萨丰口中得知实情,很后悔,试图挽救萨丰,但萨丰已经不行了,当时肯特已经配制出了“隔世”那种药,但不知道管不管用,在征求萨丰同意,并让他写下一纸类似手术同意书之类的东西后,让萨丰服用了。
然后,萨丰就成了属于肯特的“听足”,之前那“听足”也因为时间太长而“自然死去”。
当然,肯特的这个故事中漏洞实在太多,但因为之前急于救出迷宫中的贺晨雪和元震八,刑术并没有再细问和推测,这样反倒导致了萨木川对肯特更加怀疑,虽说他手中拿到了萨丰当年写下的同意书,也辨认过那是萨丰的字迹,但他依然怀疑。
谭通虽然怀疑肯特有隐瞒,但对同意书这件事却表示认同,原因在于,在那个时候,如果肯特真的只是想实验药物,他完全可以找无数种理由,将药喂进重伤的萨丰口中,不需要征求他的同意。
所以,肯特让萨丰写下那一纸同意书,就说明不管怎样,他还记得自己的职业是医生。
按照肯特的说法,他是想试图先延续萨丰的命,等他们获救之后,再拿着萨丰的那纸证明,证实自己不是拿他做实验,并且再用现代医术来救活萨丰。
但是肯特也知道,这种希望很渺茫,因为“隔世”这种药的存在,就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他在配制的过程中,认为这里面的所有配料都是毒物,随便弄一种出来都能杀死人——因为他尝试过用其中的药物来喂动物,结果动物无一幸免,全都死了。
虽说元震八也调查了肯特所说的配方,但他发现那些所谓的配方,虽然都写得很清楚,但是其中的“毒金菇粉”并不是单单只有毒金菇一种成分,还有其他的,但在配方中根本没有写清楚,而肯特所用的“毒金菇粉”,都是之前那位赶尸匠剩下来的。
加上贺晨雪和贺月佳担心的事情并不相同,所以,在石门外水潭边等待的众人除了担心刑术和凡孟,都是各怀心事。
而在石门内,找了许久的刑术依然没有发现机关在什么地方,但他已经确定无论是天地府,还是绝世楼,抑或眼下的甲厝殿,都与那个铸铁仙有直接联系,还可以确定这里的机关靠的是水流驱动的。
“水,哪儿有水?”刑术贴着地面和洞壁听着,寻找的过程中发现凡孟坐在一侧就那么看着他,于是问,“你坐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帮忙!你不管贺月佳的死活了?”
凡孟摇头:“我的能力不如你,我又不是头儿,我的头脑又不聪明,帮不上什么忙。”
凡孟说完,还故意朝刑术笑了下。
这一瞬间,刑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朝着凡孟走去,指着他说:“凡孟,你是不是太卑鄙无耻了?你竟然拿贺月佳的命来要挟我?”
凡孟显得很不以为然:“你误会了,我没有,真的没有。”
刑术知道,此时的凡孟完全在报复先前自己对他的不屑,也想由此再次争取到这支队伍的主导权,而且刑术还推测,也许凡孟已经大致搞清楚了到底要如何打开这扇门,可是他就是不说,故意让刑术着急。
他的目的和刑术所推测的一模一样,他就是想用贺月佳的命来要挟刑术就范。他很清楚,刑术这种人,不会见死不救,哪怕贺月佳是一个他们半路上救下的根本不认识的人,他也会与时间赛跑,想尽一切办法救下她。
所以,他的不着急,相反能让刑术变得焦急,这样一来就可以达到绑架刑术内心的目的。
刑术一把抓起面无表情的凡孟:“凡孟,你他妈的还是人吗?!那是你未婚妻!不是我的未婚妻!你竟然想出这种办法来对付我?!”
凡孟露出笑容:“我知道啊,可我就是想出来了,我说过了,你的正义和仗义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说完,凡孟就坐在那儿嘿嘿笑着,那张无赖脸上挂着得意。
刑术强忍着愤怒,不断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失去理智,并且让自己的目光不要注视在那些长剑和斧头之上,他真的很怕自己会干掉凡孟。
凡孟指着石门说:“别忘了,我有那张纸,那张纸上写了进来的办法,你知道为什么下面有进出水道的前提下,还得弄一扇门在这里摆着吗?因为以前水潭中养着一些怪异的生物,那些生物会吃掉下水的任何东西。”
刑术松开凡孟:“你继续。”
凡孟竖起一根手指头左右摇晃着:“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刑术抬手又抓住凡孟,可凡孟却故意做了一个抬手看表的动作,自言自语道:“啧啧啧,时间已经不多了,贺月佳的生命正在逐渐流逝!”
“×你妈!”刑术将凡孟一把推开,“好,我答应你!快点说,怎么开门!”
凡孟爬起来,装模作样在那里做着拍打灰尘的动作:“别激动嘛,你先发誓,发誓从现在开始我说了算,不要反对我,要听我的,要听话!要乖!”
刑术双拳攥紧,站在那儿忍了好一阵,才使劲点头:“好,我听你的,我发誓。”
凡孟打着哈欠道:“这才像话……按照刑仁举留下的那张示意图,以前是无法从水中进去的,但是有一种人可以从这里进出,一种天赋异禀的人。”
刑术保持着最大的耐性:“你继续说完。”
“你应该记得当年刑仁举和一个叫龙国舟的人来过这里,对吧?但是在那个时候,这个水潭中还有那种食人的怪物,可是他们怎么躲避的呢?嗯?”凡孟故作神秘,“他们没有走水道,而是从正门走进来的,因为打开大门的办法,就写在外面的石门上,只有一种天赋异禀的人能够看到,其他人都看不到。”
刑术一愣,立即明白了:“绿瞳?你是说,刑仁举是绿瞳?”
“非也!”凡孟摇头,“龙国舟是绿瞳,我从那张地图以及其中的备注中,发现了很多秘密,铸玉会也有个巨大的谎言。”
刑术道:“你是说,璩家人的确很聪明,但是在他们逃到苗地来之前,家族中是没有绿瞳的,而是与本地的苗人结合之后才产生的?”
凡孟点头:“果然是刑术,稍微给点提示就明白了,是的,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死活都要带上贺月佳和贺晨雪前来了吧?徐有以为我真的不明白她们的价值和作用,其实我明白,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提前知道这件事。”
刑术恍然大悟:“你为了能把这姐妹俩都攥在手上,所以才在临行前,给贺晨雪许诺了一些你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和她谈及你们过去其实根本就不存在的虚伪感情?就为了让她死心塌地站在你那边,对你唯命是从?”
“是的,是这样,其实吧,你真的没有他们所说的那样聪明,不……”凡孟说到这儿时摇摇头,“你其实很聪明,只不过你对贺晨雪萌生出的感情导致了你的判断失误,你如果恢复到遇到贺晨雪之前的状态,我相信,这些事情你早就能发现。我个人也劝你,不要总是想着贺晨雪,她不适合你,当然了,她也不适合我,我是真心爱着贺月佳的,我不喜欢她那种充满不切实际幻想的小女人,其实挺虚伪的。”
刑术微微摇头:“凡孟,你除了卑鄙无耻,就只剩下点小聪明,除了玩弄女人的感情,你还会什么?”
凡孟笑道:“随便你怎么说,总之你发过誓,说要听我的,而且,这只是进门而已,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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