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货套装-奇货(Ⅳ):甲厝殿(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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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洪美看着元震八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鬼虫,后来苗人都怀疑,五毒中的蜈蚣,实际上指的不是平常见到的蜈蚣,而是那种鬼虫,所以,你们刚才所说的在鼎中看到的那个半虫半人的东西,我估计也许就是蛊吧。不管怎么说,这种事谁也查不清楚,既然刑术没事,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我得工作了,你们慢慢聊。”

    廖洪美说着起身,走了几步,却又驻足停下来,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拿着自己的工具大步离开。

    刑术坐在那儿,陷入了沉默,脑中一团乱麻。

    几百公里外的杜尔伯特草原上,马菲、郑苍穹和陈泰东在山包下已经挖出了一个两米深的坑,但是除了一件完全破成片、碎成渣的军大衣,没有看到骸骨。

    陈泰东抓着铁铲,愣在那儿,随后跳进坑中,挥舞着铁铲继续挖着,边挖边说:“不可能!明明就埋在这里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马菲看着郑苍穹,而郑苍穹只是扔下铁铲坐在那儿,看着陈泰东:“别挖了,连九棋肯定没死,他肯定被人救了,当时我们挖好坑之后,掩埋了他,然后就匆忙离开,根本没有在这里久留,谁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陈泰东继续挖着,马菲却问:“前辈,你为什么突然对这个连九棋感兴趣?你们当初为什么联手对付连九棋?”

    马菲很注意自己的用词,她用了“联手对付”而不是“联手杀害”。

    “咱们中国人,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思想,那就是自己的东西,不外传,自古以来,什么手艺呀、武艺呀,好多不是什么传儿不传女,就是绝对不传外姓,更不要说让外国人去了解和触碰了。我也一样,陈泰东也一样,当年那其他七个人也一样。”郑苍穹抬眼看着马菲,“连九棋就是触犯了这个禁忌,当年我们九个人,被江湖同道称为‘九子’,也就是‘龙生九子’的意思,我们依据自己所知和所得,编写了一本书,书中较为详细地记载了我们所知的中华大地上的古代遗迹和古墓等,有很多都是不被外人所知的,其中还有手绘的图示,有很多都是直接拿前人留下的地图资料放进去的,相对来说很准确……”

    那本书被郑苍穹等人戏称为《九子图》,实际上这本书并不完整,毕竟在中华大地之上,千百年来留下了太多的秘密,即便他们九个人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真正找出所有的秘密。最重要的是,在《九子图》之中并没有记载关于奇门的地址,因为九子都不知道奇门到底在何处,这也是郑苍穹认为最遗憾的地方。

    当初提议编写这么一本《九子图》的人,是绰号幽州王的钱修业,他是九个人当中德高望重的人,也是知识和经验最丰富的一个逐货师,号称从来没有走过眼,不仅在逐货师中,在其他行当中的威望也极高。

    钱修业之所以要提出编写这样一本书,是想保护这些遗迹和古墓,他原本的意思是,编写两本,一真一假,真的藏起来,假的让其现世。这样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在假的那本上,从而达到掩饰真正《九子图》的目的。

    马菲不解地问:“既然不想让人知道,那就不应该编写这本书呀?”

    “不,你错了。”郑苍穹摇头道,“有很多地方实际上后人都知道个七七八八,只是不完整,我们的目的是混乱他们的线索,让他们以为找到《九子图》就可以走捷径。实际上在这个寻找假《九子图》的过程中就会导致他们一次次失败,哪怕是找到了,他们也无法找到真正的地方,最终前功尽弃。”

    郑苍穹说到这儿,已经放弃挖掘的陈泰东也爬上来,接着道:“即便有人发现书是假的,将话传出去,其他人也不会相信,依然会争夺,大家认为那人想独吞,所以才放言《九子图》中所记录的都是假的。”

    马菲点头:“就是说,利用人的私心设下一个看不见,但却能发挥极大作用的陷阱,以此来保护这些古遗迹?”

    疲惫的陈泰东道:“对,是这样的,我们九个人花了十年工夫编写了这本书,在那本书刚好成册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大问题,一个大麻烦,帮我们整理这本书资料的连九棋将一份不算太详细,但也与真《九子图》基本相同的副本卖给了一个香港人,最麻烦的在于,这个连九棋还是某个人的徒弟。”

    “别说某个人了,实话实说吧,家丑就是家丑。”郑苍穹盯着那深坑,“连九棋是我的徒弟。”

    马菲实际上已经推测到了这一点,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只是她现在开始担心起刑术来。如果刑术知道自己的父亲连九棋是被师父杀害,而师父为了赎罪,故意进精神病院照顾他、抚养他长大的话,他会怎么办?他会复仇吗?

    陈泰东看着远处的羊群:“连九棋以为我们不知道,但钱大哥很愤怒,认为连九棋触犯了最大的禁忌,让郑苍穹想办法挽救,无奈之下,我们只得让身在广东的佛山雀叶素心和开山豹蔡拿云想办法,从那香港人手中把副本给抢回来,谁知道香港人将副本又转卖给了英国人,事情变得没办法收拾了,叶素心和蔡拿云也在抢夺的过程中,将那名香港人误杀了。那个英国人也被打成了重伤,叶素心在逃离香港时,被警察打死,副本是找回来了,但是伤亡惨重。”

    拿回副本来到哈尔滨的蔡拿云愤怒不已,因为叶素心是他的老婆,而这一切都是连九棋引起的,所以,众人都要求郑苍穹给个交代。

    郑苍穹也很清楚,其实大家要的不是交代,要的是连九棋的命!

    因为连九棋的贪婪,导致死了两个人,让蔡拿云背了一条人命不说,还让他失去了挚爱的妻子,这种损失是无法挽回的,也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的。

    于是,郑苍穹设了一个圈套,让连九棋与他们去草原找一个古迹,实际上,就是为了杀死连九棋,并且就地掩埋。

    就那样,在那个雪夜,连九棋被围在那山包之下,被他们联手杀死,刨坑掩埋。

    可是,连九棋却活下来了,眼前只剩下破碎的军大衣的深坑是最好的证据,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证据是——库斯科公司给马菲的第一次考验,就是来中国调查所谓的奇门,从马菲出现在天地府事件中,并且还第一时间拜会郑苍穹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的确,懂规矩的人都知道拜码头,但是马菲这样一个女子,对内地的这些江湖规矩几乎不懂,是谁教她的呢?库斯科公司的人怎么会懂这些?还知道郑苍穹?

    另外,后来的盛丰纹鼬事件当中,盛丰太多的运筹帷幄让郑苍穹意识到,在他背后一定有个熟悉这一切的人在指使他、安排他,否则的话,盛丰即便再聪明,也无法布下那样一个绝佳的局中局。

    郑苍穹问:“马菲,有件事,我现在需要向你确定一下,当初你回中国,来哈尔滨拜码头这些事,是库斯科公司的人教你的吧?”

    马菲点头:“对,他们给我发了邮件,详细安排了我前期的活动,包括对哈尔滨行当内人的初步调查,我其实当时也很吃惊,觉得库斯科公司真的是神通广大,竟然能知道中国古行当中那么多传统规矩,这些事情,连很多中国人自己都不知道。”

    郑苍穹苦笑了下,摇头道:“那就对了,这么多年来,熟悉我行事方式,知道我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的人,除了刑术,就只有连九棋了,包括后来盛丰让他儿子带着礼物请我出山,我想,恐怕也是连九棋安排的,只是连盛丰都不知道是连九棋。”

    “的确,当年认识连九棋的人原本就不多,他是你的弟子。”陈泰东说到这儿,又意识到了什么,“连九棋会不会已经知道刑术是他的儿子了?”

    郑苍穹摇头:“我不确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连九棋一定会离间我和刑术。让刑术以为我会出卖他,抑或让刑术背叛我——这就是他的复仇计划。”

    第四十七节 被踩死的人

    刑术来到地下坐窟的时候,已是深夜。

    从上端顺着铁链滑下,刑术稳稳落在下方,当他环视周围的时候,并未发现贺晨雪的踪影。不过灯火通明的坐窟中展示出的那些家居摆设,已经证明她人已经到了这里,并且打算久居。

    “晨……”刑术准备叫“晨雪”的时候忍住了,改口喊道,“贺小姐。”

    那三个字在坐窟中回荡着,直到消失都没有人回答他。

    刑术朝着坐窟囚室的方向走去,走进的那一刻,便看到背对门口而坐的贺晨雪。

    贺晨雪跟前摆着一张黑色的桌案,桌案上放着一堆书籍,还有一盏台灯。

    台灯被压得很低,只照到桌案上贺晨雪跟前摊开的那本古籍之上,周围依然是漆黑一片。

    就在刑术准备上前的时候,从桌案右侧的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刑术定睛看去,发现是凡君一,同时也发现凡君一右手小指和无名指被纱布包裹着。

    “凡教授,你……”刑术看着凡君一的手腕,再抬眼,发现凡君一满脸平静,确切地说,那种平静不应该是一个拥有灵魂的人该有的。

    贺晨雪将刚刚写好的一张纸挪到右侧:“拿过去,让他签字画押。”

    凡君一毕恭毕敬地将那张纸放进托盘之中,双手捧着,低头走到刑术的跟前,随后直接跪下。

    刑术一把扶住凡君一的双臂,想要托起来,却听到贺晨雪说:“教子无方,加上他出主意坑害过我父亲,所以,下半辈子他永远不能离开坐窟,切下的两根手指算是他和他儿子对铸玉会的初次补偿。”

    刑术知道无法阻止凡君一,只得任由他跪下,随后他扫了一眼那张纸,纸上所写的大概意思是指他自愿将铸玉会首工一职让给贺晨雪——原本他应该是让给凡孟,但因为凡孟成了叛徒,自然而然剥夺其职位,这样一来,变成前任首工的刑术又成了首工。

    所以,贺晨雪要成为首工,必须刑术签字画押。

    “其实我原本可以不经过你同意的,毕竟铸玉会本来就是璩家的,而我现在是璩家唯一的传人,但是我还是希望遵循传统,再者,我也认为你应该没那么不通情理。”贺晨雪只是背对着刑术说着,根本不转身,充其量微微侧下头,“签字吧,然后你就和铸玉会没有什么关系了,你也大可放心,我们不会再找你,之前的一切都只当作是一场梦,至于其他的事情,铸玉会自己会解决。”

    贺晨雪的这番话向刑术传达了两个信息:第一,她与刑术之间已经再无任何可能,以后她的所有精力都只会投到铸玉会上;第二,凡孟的事情,她会自己想办法,不需要刑术插手。

    刑术拿起笔来,并没有签字,只是问:“我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我想知道刑仁举在玉璧上留下的线索到底是什么。”

    贺晨雪只是道:“你先签字。”

    刑术干脆放下笔,而跪在他跟前低头的凡君一却在他放下笔的那一刻睁开了眼睛,眼角还挂着泪水。

    “你先说!”刑术面无表情道,“你说了我自然会签!”

    贺晨雪侧头用眼角的余光扫着他,终于还是妥协:“刑仁举在去甲厝殿之前,去了一趟川西北的江油县下辖的青莲镇唐家,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留在了那里。”

    刑术重新拿起笔,再问:“详细一点,在青莲镇姓唐的肯定有不少,而且时隔这么多年,我要找到那家的后人难上加难。”

    “不难。”贺晨雪的目光投向跟前的台灯,“刑仁举留下东西的那个唐家,就是西南铁唐,虽然现在不好找,但是凭你刑术的人脉关系,要找到铁唐的后人应该不难,线索就这么多,签吧。”

    刑术抬笔,飞快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放下笔,转身就走。

    贺晨雪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凡君一低声道:“干爹对不起你。”

    刑术驻足停下,忍了忍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径直离开。

    刑术离开之后许久,贺晨雪拿着那张纸,直接用打火机点燃,扔进旁边的铁桶之中,随后道:“从今往后,铸玉会的首工只能是璩家人,这是死规矩,永远都不能更改,不管将来我嫁给谁,又生下几个孩子,都必须姓璩!”

    凡君一低头站在一侧,一语不发。

    贺晨雪抬眼看着他,又道:“追踪凡孟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不管花多少钱,不管你雇谁,都要把他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凡君一的嘴唇都在颤抖,最终只吐出了一个“是”字。

    而此时,白仲政终于与在河南新乡的郭洪奎、郭十箓会合。但他们的会合十分尴尬,因为郭洪奎和郭十箓正在躲避警察的追踪,两人在无意之间,就成了杀人嫌疑犯。

    白仲政在新乡已经等了一天,一天前郭洪奎和郭十箓就声称从济源出发,没想到平时坐车不到两小时的路程,他们两人足足用了一天的工夫。

    在那家城郊用假身份证登记入住的小旅馆内,疲惫的郭洪奎和郭十箓悄然进屋,又趴在窗口观察了许久外面的动静之后,这才气喘吁吁地坐到床边上。

    郭十箓累得直接躺下,双眼却瞪得老大,看来被吓得不轻,而郭洪奎大口喝着在半路上买来的那瓶白酒,一口气就喝了半瓶。

    白仲政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等看着郭洪奎的神情稍微平静了一些,这才问:“奎爷,到底怎么了?”

    “死了,我们去的时候他就死了,妈的,我们太倒霉了!”郭洪奎说着又喝了一口酒,“被人绑在钢丝床下面,身体下面还摆着一个硬木箱子,我查看过,是被人踩在床上,活活踩死的!”

    白仲政摇着头:“谁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躺在床上的郭十箓依然瞪着双眼:“是个老头儿。”

    “老头儿?”白仲政又问,“奎爷,你们为什么要来河南?”

    郭洪奎又喝了几口酒,随后才说:“我们来找万清泉,绰号扁长虫的万清泉,华中一带最有名的逐货师,好不容易找到他隐居的地方,谁知道看到的却是他的尸体,肯定有人跟踪我们,算计我们!”

    白仲政道:“奎爷,不太可能吧?按照您老的行事方法,你连我都没有告诉,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你们要去河南,要找万清泉,对了,你们为什么要找万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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