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担忧道:“但是我们对那些古董之类的东西完全不懂,万一拿了不值钱的东西怎么办?”
古拉尔四下看着:“那就找真金白银,你别忘了,之前在那个壁画上看到过,那个什么穿着铠甲的人,有点铁成金的本事,既然有这种本事,我想,这里肯定会有黄金。”
两人正在商量的时候,忽然听到有大量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古拉尔四下看着,指着大厅后面挂着的麻布,示意躲到那后面去。
两人躲进去的那一刻,两队赤裸着上身的渤海遗民从外面走进来,用手中的火把一一点燃了大厅内的灯台和火盆,然后恭敬地跪在两侧。
躲在麻布后面的古拉尔和维克多偷偷地看着,又对视一眼,知道肯定是有某个大人物要出现了,否则的话不会是这样的场面。
不过大人物并没有如他们所预计的一样立即出现,而是先抬进来了一个类似担架的东西,担架上面用白布盖着,从轮廓上来看,似乎是个人。
维克多看到这儿,下意识举起手中的弩弓,同时还做了个拉栓的动作,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手中拿着的是冷兵器,只得在心中暗骂一声。
古拉尔抬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先观察一会儿再说。
很快,一个穿着白袍,戴着黑色铁面具,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出现了。男子腰间还挂着一柄金色的长刀,古拉尔和维克多的目光立即被那金光闪闪的长刀所吸引,但他们并不知道,那柄长刀的模样,与乌拉尔汗部落的圣物封冥刀一模一样!
面具男子走进大厅的时候,周围的那些渤海遗民表情十分凝重,但凝重中还带着一丝的喜悦,这让仔细观察的古拉尔觉得很是奇怪。
面具男绕过担架走到了铁座椅跟前,然后解下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
举起之后,周围的其他渤海遗民开始叩拜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说着一些古拉尔和维克多完全听不懂的话,在他们听来,就像是一种咒语,也像是一种祈祷。
一番仪式进行完毕之后,其中一个渤海遗民跪在地上慢慢挪动到担架跟前,伸手抓住白布,将白布慢慢拉开。当白布完全拉开之后,躲在麻布后面的古拉尔和维克多吃了一惊,因为躺在担架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少了一只脚,早就被他们认为已经被水怪吞食的海森。
维克多双眼瞪圆,看着担架上的海森,无比惊讶。
古拉尔捏紧了手中的长刀,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抓住维克多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冲动,安静地看下去,看看会发生什么。
面具男子拿着封冥刀慢慢走下座椅,走到担架跟前,低头俯视着不知死活的海森,突然间拔出封冥刀高高举起,挥舞了一圈之后,将封冥刀放在海森的身体之上,紧接着用手开始抚摸海森的面部,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维克多看着古拉尔,古拉尔摇头表示自己完全搞不懂。
面具男子的说话声越来越大,周围渤海遗民的喊声也越来越响,同时,古拉尔和维克多也发现整个大厅中四下的火盆和灯台中的火焰燃烧得也越来越猛,将整个大厅照得透亮。
突然,面具男高高举起封冥刀,举起来的同时,自己也停止了说话,渤海遗民们也立即保持绝对的安静,仰头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封冥刀。
也是在突然之间,原本躺在担架上一动未动的海森忽然抖动了下,古拉尔和维克多以为自己看错了,古拉尔下意识地抓住麻布瞪眼看着,很快又看到他抖动了一下,紧接着海森开始浑身颤抖起来,口中还发出古怪的声音。
维克多蒙了,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古拉尔也将原本紧握的刀慢慢放下,提在一侧,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周围的火焰逐渐暗淡下去,只剩下铁座椅两侧的火盆还在继续燃烧,火盆中的光线将海森的身影投射到了大厅门口的墙壁之上,让古拉尔和维克多清楚地看到海森不断挣扎起身的身影在那里晃动着。
终于,海森爬了起来,但是因为失去一只脚的关系,根本没有站稳,直接摔倒在一旁,面具男则上前一把扶住他,紧接着说了一句:“你已经没事了。”
面具男那句“你已经没事了”用的是汉语,而且听声音面具下的那张面孔应该不年轻了,这句话这个嗓音让古拉尔和维克多更加吃惊,他们完全没想到,面具下竟然会是一个中国人。
海森被面具男搀扶着又躺回了担架之上,紧接着面具男回到铁座椅上坐下,轻轻挥手之后,那些渤海遗民整齐地退了出去,但退回走廊之后,便开始载歌载舞地欢呼起来,并齐声唱着古拉尔和维克多完全听不懂的歌谣。
虽然不懂歌词,但两人从旋律中判断出,那是庆祝的歌谣。
为什么死去的海森被复活了,他们会这么高兴?这么开心?古拉尔不明白,但也知道,现在是生擒那个面具男的最佳时机,虽然他有武器,但只有一个人,自己和维克多完全可以轻松将他拿下。
古拉尔示意维克多从右侧包抄,随后自己提着刀从麻布后面慢慢走出去。
两人一左一右,慢慢靠近大厅中间的铁座椅,就在古拉尔的刀即将靠近面具男咽喉处的时候,面具男说话了:“如果我死了,他们的信仰就崩溃了,你们永远也别想离开这个地方。”
古拉尔将刀一下架在面具男的脖子上,维克多也举起弩弓对准他的脑袋,然后慢慢绕到面具男的跟前,同时扫了一眼躺在担架上的海森,从海森起伏的胸口,他们可以看出,海森还活着。
“你是谁?你是中国人?”古拉尔盯着面具男,“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要做什么?”
面具男呵呵笑了一声:“看来你们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时间很多,我可以慢慢跟你们解释。首先,我先回答你们一个问题,我是谁,我是神……”
维克多冷笑道:“开什么玩笑!”
“你刚才也看到了。”面具男轻声道,“我复活了你们已经死去的朋友,将他从死神的手中抢了回来。”
维克多下意识地看向古拉尔,他也很疑惑这一点,随后两人又同时回头看了一眼担架上的海森,维克多慢慢退后,蹲下来摸了下海森脖子上的脉搏,又冲古拉尔点了点头,告诉他海森的确还活着。
面具男又道:“你们如果不相信,等你们的朋友清醒之后,可以问一问他,死神是什么模样,他又去了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
“装神弄鬼。”古拉尔摇头,“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面具男轻笑道:“你们也去过下面的那口井,看过井底的那些壁画,应该知道作为神,作为先知,有三种特殊的能力,一种是看透人心,一种是死而复生,还有一种是点铁成金,你们已经亲眼目睹了死而复生,现在,你们想测试什么?是点铁成金呢,还是看透人心?”
古拉尔冷冷道:“如果你是神,是先知,你就不会死。”
“不,我会,但是你们杀了我之后,先知的灵魂会寄居到其他人或者物品之上,当然,要证实这一点很难。”面具男淡淡道,“所以,我不敢冒险。”
维克多将弩弓对准面具男的头颅:“所以,你在撒谎!”
面具男笑道:“当然,你也可以一箭射进我的头颅当中,来检验我的话。不过,我不建议你那么做,因为你的朋友能不能继续活着,全看我,你们也不想他好不容易活过来,又死去吧?”
古拉尔明白了面具男的意思:“你到底想做什么?交易?”
“是的,交易。”面具男笑道,“你很聪明,我一直认为你们这些在刀口上混饭吃的人,比唐倩柔他们这些人要聪明很多。”
古拉尔问:“在谈交易之前,至少要让我们知道你长什么模样吧?”
面具男将手放在面具之上,然后打开了左右的卡扣,再慢慢将面具取下来。面具取下来的那一刻,两人看到了一张苍老的面孔,但他们并不知道,这张面孔的主人就是钱修业!
“你是谁?”古拉尔还是忍不住问。
钱修业咧嘴一笑:“我叫钱修业,你们应该听过这个名字吧?”
古拉尔和维克多并未太吃惊,虽然他们知道这个名字,但也只是听唐倩柔、唐思蓉提到过,知道是什么“九子”之一。
古拉尔点头:“好,现在可以谈谈你想要我们做什么,又能给我们什么了。”
钱修业竖起一根手指头:“先谈我能给你们什么吧。”
钱修业说着,按下了铁座椅上的一个开关,海森所躺的担架两侧的地面逐渐分开,露出两条宽度达半米的缝隙来,打开的那一瞬间,金光从下方射出,吸引了古拉尔和维克多两人的目光。
钱修业离开铁座椅,站在那两条缝隙跟前,摊开双手道:“如果你们帮我做事,这些,都是你们的,只要你们能带走!”
古拉尔和维克多看向缝隙之中,发现里边全都是金沙,在金沙之中还放着金币和其他各种金器。
钱修业看着带着惊讶、贪婪表情的两人:“我想,你们应该是同意了吧?”
第四十节 面具下的脸
许久,古拉尔才将目光从金器之上移开,缓了缓激动的心情,问:“你要我们做什么?”
钱修业回到铁座椅之上,再次按下另外一个开关,缝隙合上的同时,大厅顶端的穹顶慢慢打开,古拉尔和维克多抬眼看着穹顶外空中那一片黑暗中的白色,隐约觉得那应该是一座山。
“去那里,帮我取一件东西回来。”钱修业抬手指着黑暗中的白色道。
古拉尔问:“那里是什么地方?有什么?”
“一个碗。”钱修业淡淡道,“一个黑色的,摸起来像是木头做的碗。”
维克多意识到了什么,问:“为什么要我们去?你自己为什么不去?你有那么多人听你使唤,为什么不让他们去?”
钱修业道:“如你所见,我老了,我虽然是先知,但我也不会飞,我也说过,我也有生老病死,至于我手下的这些人,那些渤海遗民,他们没有一个人敢登上那座雪山,那是他们的禁地。当然啦,不止你们两个人,即将到来的那几个人,也会陪同你们一起前往。”
古拉尔问:“谁?”
钱修业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
就在钱修业、维克多等人的交易达成的同时,刑术等人已经从那个用血刷成的通道来到了上方的峡谷之地中,当他们走出洞口的那一瞬间,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整个峡谷峭壁上那些凿出的石室之中都站着高举火把的渤海遗民,他们在那儿欢呼着,唱着欢快的歌谣,用自己手中的各式铁器有节奏地碰撞着。
众人站在那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就好像置身于神话故事中的某个仙境一般。
突然间,从峡谷上方掉落下来如雨点般的火点,吓了马菲一跳,她慌忙后退,刑术牵着她的手,指着其中一面的峭壁上道:“别怕,只是打铁花。”
马菲看着峭壁上那八个凿出来的石室中站着几个赤裸上身的渤海遗民,在石室一侧还放着用来炼铁的熔炉,那些渤海遗民举着铁棍在那儿挥舞敲打着,铁棍碰撞在一起之后,棍上立即溅起铁花,在黑夜之中如同美丽的烟花一般。
马菲看了一阵,问:“什么叫打铁花?”
“源于中原的一种传统烟火,大体来说应该叫烟花,只是不需要火药,需要的是熔化的铁汁。”刑术解释道,“打铁花起源于河南的确山县,现在在国内会打铁花的人只剩下不到几十个了,也许更少,传说这是一种道教的祭祀仪式,道教侍奉太上老君,而铁匠除了拜火神,一部分人也拜太上老君,也许是因为这个老神仙有个炼丹炉。”
墨暮桥仰头看着:“打铁花的起源也是在北宋时期,看来都能对上号。”
连九棋却奇怪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他们明明看见了我们,却装作看不见呢?”
连九棋这么一说,其他人才发现,的确有很多渤海遗民明明将目光投向他们,但都好像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慢慢地又把目光移开,继续着自己的庆祝。
刑术领队开始沿着峡谷前进,庵古在后面问:“他们在庆祝什么?”
托尔烈道:“也许今天是他们的某个节日。”
前方的刑术转身看了一眼:“最好不是庆祝我们的死期。”
马菲皱眉:“别吓人,如果是在庆祝我们的死期,他们这么多人,我们恐怕早就死了。”
刑术解释道:“别忘了,这些人可是崇拜光明、惧怕黑暗的,我们现在行走在黑暗之中,他们拿我们毫无办法。”
墨暮桥笑道:“但愿吧,关键是我们现在做什么,怎么走?”
刑术停下来:“我想先确认一下唐倩柔他们是否还活着……”
刚说完,刑术就看到远处有两个人影朝着这边跑了过来,他下意识打开了手电,直接照在对面那两人的身上,随后发现那是阿乐和唐倩柔。
“说曹操,曹操到,这也太巧了吧。”刑术拿着手电朝着迎面走来的阿乐和唐倩柔走过去,“就剩下你们俩了?其他人呢?”
唐倩柔不说话,阿乐看到墨暮桥手中已经举起来的枪,举了下双手道:“一言难尽,总之我们现在肯定不是你们的敌人,对于奇门,我们已经放弃了,我们要离开这里。”
刑术转身看了一眼其他人,所有人都在摇头,特别是庵古,他脑袋左右甩着,根本就不愿意相信阿乐所说的话。
“他说的是真的,我父母已经死了。”唐倩柔上前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大老板一手安排出来的,我没有必要再挣扎了,这条路我再走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退出。”
刑术依然摇头:“你说你父母已经死了,你说你退出,这些在我没有用自己的双眼证实之前,我是不会相信的,库斯科公司这个局布得太大了。”
“她没说谎,万清泉和唐思蓉真的死了。”钱修业的声音突然之间在峡谷中回荡着,与此同时,那些渤海遗民也停止了欢呼庆祝。
峡谷中顿时变得一片死寂,只能听到刮过峡谷而变得鬼哭狼嚎的雪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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