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干掉了男主-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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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容丹桐额角跳了两下,好不容易才将怒火忍下去,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傅东风瞧。

    傅东风拉住了容丹桐的手,笑盈盈的告诉他:“我母亲要我带你去见她,估计是要单独见你,你……”

    ‘你’字之后的话咽在了喉咙里,容丹桐黑着脸,整个身体向傅东风逼去。

    见他脸色,傅东风眉梢眼角的笑意不变,却示弱性的向后退去,后面是棋桌,傅东风反手撑着棋桌,看着容丹桐因为气恼而薄红的眼角,想着下一句话该怎么说。

    唇瓣微启,还未开口,容丹桐便一手摁在了他肩膀,将他往棋桌上摁去。

    傅东风顺势倒在了白玉棋桌上,面前便压下一片阴影,抬眸往上瞧去,容丹桐的长发自肩头垂下几缕,落在傅东风面容上,那小块肌肤便似被轻轻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手撑在傅东风脸侧,容丹桐挑眉问他:“这样耍我很好玩吗?”

    随着这句话,容丹桐一条腿抵在棋桌上,身子重重压在傅东风身上。因着这个动作,长发自肩头披垂而下,将天光遮掩。

    容丹桐捏住傅东风的下巴,就差摇一摇了:“你说话啊!”

    “……”

    傅东风神色有些恍然,此时才回过神,眸光落在容丹桐修长的颈项上,他温声回答:“我并未耍你……”

    “说实话!”容丹桐呵斥,温热的呼吸吹开了落在傅东风脸上的墨发。

    傅东风微微蹙眉,难耐的动了动身体,试探性的想要起身,然而容丹桐非常坚决,摁着他就不放手。

    “……我听亭亭说。”傅东风垂着眼睑,缓缓回答,“你那个世界,想要和谁在一起的话,就要带对方去见父母,以示对他的尊重。”

    “我觉得……嘴上说的再好听,也不如行动上主动一些。”傅东风抬眸,眼中依旧是柔和的笑意,抬手卷上了容丹桐的长发,“所以,我带你来见他们。”

    容丹桐呼吸一滞,前头想说什么,或者想指责什么,一时间忘的差不多了,半响才绷着一张脸问他:“纪亭亭?”

    “嗯。”

    “你怎么认识她?”话一出口,容丹桐突然想起了,他那个表妹,在这个世界就是个傻白甜,非常好骗,面对一大群老妖怪,还不知道卖了自己多少次,便又问,“你从她嘴里套了多少话?”

    “最后一世的时候。”傅东风眨了眨眼。

    “少双?”

    “嗯……”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搞在了一起?”微微一顿,容丹桐想起了风烟岭驻地时,纪亭亭那通吼声。便猜测,“你在风烟岭时,套了她话?”

    “不是……”

    “那你说啊!你吞吞吐吐的,是觉得心虚,还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或者觉得不能跟我实话?”

    “都不是。”傅东风勾起容丹桐的长发,轻轻放在唇瓣一吻,神色认真,“你这样压着,我容易走神。”

    走神?

    “那你接着走神去吧!”容丹桐勾唇一笑,笑容昳丽妖冶,抬腿往对方大腿根部蹭去。

    傅东风倒抽一口凉气,细碎的声音溢出唇角。

    这声音飘过耳际,容丹桐抬头,目光落在了身下之人的脸上,头发因为这般压着,略有些凌乱,涌起红雾的面容上,浮现隐忍之色,盯着他的目光却极为炽热。

    容丹桐突然有些心虚,立刻不动了,但是该问的还是要问,便把刚刚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傅东风老实不少,这一次乖乖回答:“在天外岛时,我便知道的差不多了。那个时候,丁刀刀在天外岛闭关,亭亭时不时出现,那姑娘许是见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便会跟我说说话……”

    容丹桐:……

    他表妹简直是自动送上去给人啃。

    不说现在的傅东风,就是少双小时候,他表妹也不是对手啊。

    “亭亭心大,许是觉得我年幼不知事,便常常走漏嘴,我稍一套话,便差不多都知道了。”

    “停。”容丹桐制止他继续说下来,不想听自己表妹卖了多少蠢,捏着傅东风的衣领继续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九重陵的主人是你父母?”

    “我怕你不同意。”

    容丹桐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会不同意?”

    傅东风觉得心间软成一片,温声回答:“因为,你当时并未答应我重新开始。”

    “我答应什么答应,你看看我们这样子,哪里像重新开始?”他就差把人推床上干了,容丹桐把最后一句话咽在了喉咙里。

    傅东风握住了容丹桐的手,眼底泛出几分惊喜,开口解释:“我父母身份不一般,这次之所以会出现在天虞界,也是我提前打了招呼的原因。”

    容丹桐继续盯着他。

    傅东风便笑:“我突然告诉他们,我要跟人结为道侣,他们自然对你好奇。他们有意隐瞒,我当然也不会说。而且……以他们两位的性情,我告诉了你,未必是好。”

    “丹桐。”他低低唤道,“我母亲,大约很喜欢你,我看的出的。”

    容丹桐低头瞅了他许久,半响才松开了手,缓缓起身,嘴上则道:“哪天我带你去见我父母。”

    “好。”傅东风回答的非常干脆。

    容丹桐默了默,把心中的话问出了口:“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干脆。”

    傅东风从容而坦然:“听亭亭说,这是你们那边的习俗,需要见过双方父母才可以结为道侣。”

    “……”

    容丹桐眨了眨眼,不知道怎么,突然不想带他去见夜姬或者妙微了。

    在容丹桐退开后,傅东风才撑起身子离开棋桌,他拉住了容丹桐的手,笑道:“我小时候的住处在上古便毁了,这里是我父亲制造的幻境,不过凭他们的本事,和真的也差不了多少,我带你去逛逛。”

    这里,大概对傅东风真的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吧,容丹桐在他脸上巡视一圈,便点了点头。

    傅东风拉着容丹桐的手,快步踏下台阶,流云浅浅笼罩此处,两人衣袂飘动时,时不时将云雾拂散。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母亲喜欢我?”容丹桐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忍不住问道。

    等会儿还要再去见人家父母,说不定还会被盘问一番,容丹桐在肚子中打了一番草稿,比如说“我会好好对你儿子,就算我没饭吃也要让他吃好的”,再比如“我日后定会更加勤奋刻骨修炼,好好保护他,不让他受一丁点儿伤”,或者“以后他说啥就是啥,我肯定哄着他”……

    各种乱七八糟的话语在脑海里呼啸而过,搅的容丹桐心里头有点儿虚,他觉得,对方儿子容貌如此可口,身份实力如此之高,家世如此惊人,自己大概还要努力个几千上万年,才能抱得美人归。

    这些问题先放在脑后,容丹桐抓住了根本问题。

    傅东风多次表示他母亲喜欢自己,可是他母亲喜欢自己哪一点?

    容丹桐打算搞清楚后,把那一点优点发扬光大一下。

    脚步一顿,傅东风回身,温热的手在容丹桐额头揉了揉:“放心,我不会看错的。”

    他转过头,留给容丹桐一个非常秀气的后脑勺,看不到他脸上神色,但是容丹桐能够听出他声音中的愉悦。

    “我在九重陵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发现你身上有我母亲的气息,若是她不喜欢你,便不会在你身上留下痕迹,凭此来保护你。”

    “等等,我以前没见过你母亲。”

    “他们那样神神秘秘的,你就是见到了,估计也把他们当成普通人了。”

    “那你告诉我,我身上什么时候有你母亲的气息?”

    “我以前还未恢复实力和记忆,所以察觉不出,现在回想一下。”傅东风侧首,“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你身上就有我母亲的气息。”

    容丹桐微微瞪大眼睛。

    “所以,你有什么要问她的,通通问便是。”

    “……我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我母亲道号碧婀,我父亲道号玄九。”

    “还有什么吗?”

    “没了~”

    ……

    踏下台阶的那刻,停在此处的傀儡纷纷行礼,傅东风拉着容丹桐的手,没有丝毫停顿,直接从几位绝色佳人身边走过。

    容丹桐眼角余光瞥到,这几位佳人和今早见到的不是同一批,却同样美的各有风姿,没有一个重样的。

    两人踏在鹅卵石小道时,傅东风的声音传入容丹桐耳中:“你对她们感兴趣?”

    “有点。”

    傅东风轻笑出声:“我小时候对她们也挺感兴趣的。”

    树叶沙沙作响,傅东风的声音也带上了怀念之色:“我幼年时,这偌大的地方,只有我一人,我闲的无聊便练字,写着写着就睡着了,有一次趴在桌上睡着时,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墨水溅了一身。”

    傅东风指了指脸颊:“就这里,全是墨汁。”

    他这句话,让容丹桐有些恍然,面前这人的眉眼仿佛变得稚嫩,眼底还透着少年纯粹的光彩。有一天,那个少年把自己弄成了花脸猫,睡眼惺忪的揉了揉脸,然后惊慌的发现自己手上全是黑乎乎的墨汁。

    容丹桐噗嗤一声便笑了,安慰:“我以前也嗜睡,在书桌上堆起一叠书,自己便躲在后头呼呼大睡。”

    “……那次我一慌神,把墨汁沾在了她们脸上,裙摆上,手臂上。我在那头道歉,她们却根本不在乎,有条不紊的收拾好一切后,再次备上了笔墨纸砚,在我身边侍候着。”

    绝色佳人脸上全是墨汁,却依旧挂着最适宜的笑容,停在傅东风身侧。尚且稚嫩的少年写了几个字,一抬头,她们便柔和的问他,需要什么吗?

    瞳孔黑白分明,唇上朱红,牙齿皓白,本来白皙的面容却滑落墨水,滑稽又可笑。

    她们守了傅东风一整日,第二日,傅东风再次见到她们时,脸上干干净净,裙摆一尘不染。

    容丹桐听到这里,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傅东风则道:“我那个时候比较顽,性子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一手端着砚台,一手提着墨笔,在每个傀儡脸上画画。这个画上一只乌龟,那个画上花猫,这个题字,那个写诗……”

    “……你这样很糟糕啊。”容丹桐忍不住出声。

    “可是那个时候,没有人会责怪我,那些傀儡只会遵从命令保护我,侍候我。”

    踏过小道,是一面开阔的湖泊,朝霞将湖泊染成绚丽的色彩。

    容丹桐两人走过时,湖水中便落了两人的影子。

    容丹桐默了默,主动拉住傅东风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不都过去了吗?”

    因着他的动作,傅东风回首,便揽住他的腰身。

    容丹桐轻飘飘的推了他一把:“哎,要是你父母看到了,多不好……”

    声音戛然而止。

    傅东风将人揽入怀中,身上的冷梅气息沾了容丹桐一身。

    容丹桐抬头,白衣青年眉眼间是满满的愉悦和抑制不住的情愫,他在容丹桐容丹桐唇上沾了沾,那气息便将容丹桐淹没。

    ……

    傅东风拉着容丹桐四处闲逛,他自小在这里长大,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这里,甚至每一处都有他留下的痕迹。

    偶尔走到一处,他便垂首,用回忆般的语气告诉容丹桐当年的自己如何如何。

    三言两语间,容丹桐便似真的看到了年少的傅东风一般,陪在他身边,走过了那段稚嫩的时光。

    容丹桐也不藏私,将以前那些丢脸的事,一一说与对方听。

    修真者体力不错,直到夕阳西下,容丹桐依旧不觉得有丝毫疲惫。

    天色昏暗时,傅东风拉着他要给他画丹青。容丹桐瞧了眼天色,觉得对方简直是傻了。

    然后,容丹桐本着还礼的心思,说道:“那我也给你画一幅丹青吧。”

    傅东风便带着容丹桐去了一条回廊,回廊一面是一块空石壁,傅东风便摆出笔墨纸砚,说要在石壁上画一副丹青。

    回廊下挂着一盏盏明黄宫灯,边缘垂着青铜铃铛,微风灌入长廊时,风铃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两人停在这里时,脚下落下一圈阴影。

    容丹桐哭笑不得:“这是乱涂乱画。”

    傅东风回头:“一个字,干不干?”

    “干!”容丹桐回答的非常利索。

    得了准信后,傅东风便开始研磨,之后沾了沾笔尖后,寻了一个较远的位置提笔便上。

    他将衣摆都扎了起来,连同墨发也用缎带松松束在肩头,衬着眉眼更加秀致。如今垂着眼睑,神色极为认真,一副全心全意投入其中的样子。

    容丹桐瞧了半响才发现自己有些出神,便摸着下巴思量自己该怎么画,他对自己要求不高,画个大头娃娃便行,于是提笔画了一个圈。

    心中非常满意,觉得这个圈,圆的非常标准。

    夜空缀上明亮的星子时,容丹桐正在给小人画嘴巴。

    傅东风笑起来很好看,唇角微微勾起这么一点,看上去从容不迫,又动人心弦。

    这般想着,容丹桐便画了一条弧线,正要落下最后一笔时,一阵怪风吹来,风铃声一下子打乱,混成乱糟糟的一团。

    容丹桐侧眸望去,神色冷厉,看清楚的那刻,却有些懵。

    平静的湖泊上,云雾涌起,浅白雾气间,慢慢出现一条花街,灯火幢幢,人声鼎沸,就这么凭空出现,又仿佛一直存在于那里。

    那一整条街道,都挂着什么‘一览春’‘美人阁’这样的牌匾,挂着红绸缎的楼台中,站出来的姑娘画着精致的妆容,脸上挂着或魅人或惆怅或羞涩的笑容,给过路的行人扔下一条手帕。

    绣着春宫景致的手帕飘落到了行人手中,容丹桐便听到了炮竹声。

    ‘噼里啪啦’声炸开,人群涌动,朝着一个方向兴奋跑去。他们聚集在一起,脸上带着好奇期待,或者挑剔的神色。

    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在挤成一团时,又有高壮的汉子开始催赶人群。

    人群渐渐分开,一个个却拉长脖子,往里头瞧去,就连年幼的孩子,都骑在长辈的肩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全新的世界。

    歌舞之声传开,被护卫拥簇的马车缓缓而来。马车没有车顶,打扮艳美的花魁舞动纤细的腰肢,朝台下飞出冷媚的眼花。

    恰在此时,夜空炸开烟火,一束束火花自夜幕洒落,引的行人驻足观看。

    纷纷扰扰,却又热闹非凡的声音近在咫尺,容丹桐不自觉便歪了笔,回神瞧去时,大头小人的嘴巴彻底歪了,本来便生的丑的小人,生的更丑了。

    就算容丹桐再自信,对着这张图也说不出一个‘好’字,在转头悄悄瞧了眼灯火阑珊下的白衣青年。

    有对比才有突出,容丹桐觉得,自己还是毁了这幅小人图吧。

    墨水不好擦拭,容丹桐便打算用术法除去,清洁术到了指尖,正要落在小人上时,容丹桐觉得,面前的小人貌似瞪了自己几眼。

    手一抖,清洁术便直接消散,容丹桐仔细瞧去,发现自己刚刚并没有看错。

    石壁上拂散出一股灵力,溢出墙面时,石壁上那丑丑的仙人便睁开了眼睛,‘活’了过来。

    小人从石壁上爬了下来,朝着容丹桐笑,声音清雅:“丹桐。”

    ……和傅东风一模一样的声音。

    然而,这大头小人本来就丑,容丹桐刚刚画歪了嘴,嘴巴撇到了额头上,这样一笑,实在惊悚。

    当小人用傅东风的声音,用和傅东风同样的语调叫容丹桐的名字,附送上这么一笑……

    容丹桐默默捂上了脸。

    “那是蜃湖,每到夜晚,湖面上都会浮现海市蜃楼,没有一次重样。”傅东风清淡平和的声音传入耳中,“你要是感兴趣,可以上去瞧一瞧,蜃湖上的一切都是真的,只不过他们看不见我们,就跟隔了一个世界似的,天明之时,一切都会消失。”

    容丹桐回眸,便见傅东风将笔搁在架子上,眸子在蜃湖的方向看了好一会,问他:“要不要上去看看?”

    烟火又一次在夜幕炸开,湖面上的花街更加热闹了几分,花魁姿态婀娜的踏上了高台,缓缓扭动腰肢,姿势一分不差,夜风便将她手上的菱纱吹开。

    人群惊艳,更加激动了几分。

    容丹桐从花魁脸上挪开,落在了傅东风身上,突然笑了:“不去。”

    傅东风神色不变,笑答:“那便不去。”

    容丹桐将话语接了下去:“……那姑娘还没你生的好看,我才不去,看她不如看你。”

    “……”傅东风哑然失笑,正要开口,便有人用他的声音回答了。

    “丹桐,在我眼里,你才是最好看最重要的。”

    两人顺着声音的方向低头瞧去,大头小人抱住了容丹桐的腿,一脸深情。紧接着,小人咧开‘血盆大口’,一个跃起,便在容丹桐脸上亲了一口,化为一阵灵力,消散于空中。

    “……”

    场面一度寂静,容丹桐石化当场。

    半响,傅东风轻笑:“很可爱。”

    容丹桐瞥了他一眼,眼中明明白白写着:你莫不是眼瘸?

    傅东风抬手指了指石壁,又道:“这是点睛壁,不管画什么,都能成真,唯一的缺点就是,持续的时间太短。”

    他的声音如夜间湖泊,似沉静又格外醉人。

    容丹桐正要说话,便看到傅东风身后,慢慢走出一人。

    那男子头发鸦青,身段风流,一袭红衫猎猎。容丹桐想,这便是‘自己’了,不同于他那‘画啥啥毁’的画技,傅东风属于大师级别。

    然而,那男子彻底暴露在灯光下时,容丹桐张了张嘴,噗嗤一声笑了,笑的左揺右晃:“怎么没有脸?”

    那男子不管是身段还是气质,同容丹桐一般无二,可是该有脸的地方,却是一片空白。

    容丹桐一边笑一边朝着傅东风挥手:“快快快,快去把脸画上。”

    “画不了。”傅东风弯了弯眉眼,“怎么画都不会比你好看,干脆就不画了。”

    刚刚调戏完人的容丹桐没多久便遭到了反击。

    他低咳一声,脸上却止不住的烧红,觉得两人的对话,挺……羞耻的。

    那无脸男子很快便消失,闹了这么久后,两人也闹不下去了,便坐在台阶上,瞧着湖面上的热闹景象发呆。

    风铃徐徐响起,‘叮当叮当’的,仿佛催眠曲一般。

    傅东风肩膀上一重,却是容丹桐靠了过来,枕在了他肩上。

    傅东风的手撑着台阶,微微侧头,落在了容丹桐身上。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容丹桐的鼻尖,而容丹桐的长发则散在了衣袍上,落在了傅东风的掌心。

    烟火笼罩,傅东风缓缓阖眸,唇角却始终上扬。

    第二日,旭日东升。

    第一缕光线洒落湖泊上时,昨夜的海市蜃楼,便如光中泡沫,破碎于无痕。

    容丹桐醒过来时,躺在了一人的怀抱中,头贴着傅东风的胸膛。

    在他睁开眼的那刻,傅东风同时睁眸,清晨的光线透过明澈的眸子,如同湖面水波一般柔和。

    “要不要我抱你起来?”傅东风垂首,低笑。

    容丹桐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轻轻搭在他腰间的手臂便用了几分力气,臀部也贴上了掌心,随着一失重,整个便被抱了起来。

    容丹桐下意识环过了他的肩膀,一脸懵:“哎……你还真抱啊,快放我下来,我们不开玩笑。”

    “不放。”傅东风斩钉截铁的回答他。

    便在这时,回廊走来一对男女,正巧同他们面对面碰上。

    “……”

    “噗。”男子促狭而笑,“一大早的,倒是挺精神。”

    女子接着开口:“需不需要我和你爹回避?”

    傅东风默了默,乖乖放下了容丹桐。

    莆一落地,容丹桐便眨了眨眼,昨日的记忆全部回归,他想起了傅东风的话,知道了他父母的名号。然而,他身为晚辈,是不可能喊道号的,便选了一个不会出错的称呼。

    “伯父,伯母。”

    碧婀温雅一笑,拉着玄九的手臂说道:“是个好孩子,师弟,你说是不是?”

    这样几个字,却让容丹桐心底有些紧张,眸子不由落在身穿墨字白袍的男子身上。

    玄九微微颌首,回答:“的确。”

    容丹桐的心稍稍一落。

    傅东风反复说过他母亲喜欢自己,可是从他的表现,也能看的出他父亲玄九,大概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四人面对着面,一句未语。

    傅东风便拉住了玄九的衣摆,神色恳求:“父亲,我有事要同你说。”

    玄九似笑非笑的看了傅东风一眼,便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两人踏过回廊,拐了几个弯,直到看不到后面之人时,傅东风便松了手,垂眸说道:“母亲向来大方,她私下见丹桐,定然会有东西给他……”

    “你这话是说我小气?”

    “父亲曾经说过,要将九重陵给我玩,我当时没要。”

    玄九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傅东风抬眸,笑意温和:“丹桐很喜欢这东西。”

    玄九勾了勾唇,露出极轻的笑容,那笑容同容丹桐见到的完全不一样,冰冷而剔透,仿佛将众生看做蝼蚁,然而眉梢眼角,却是压不住的妖冶。

    夜姬是个风情万种的美人,然而,便是夜姬,在这一笑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玄九抬手,在傅东风头顶揉了揉:“拐弯抹角。”

    ——

    蜃湖中央,修了一座凉亭,凉亭和湖岸连接着一条窄窄的木板路。容丹桐便跟在傅东风的母亲、碧婀仙子的后头,往那边走去,没走出几步,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便拉住了碧婀的裙摆。

    容丹桐低头瞧去,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只小黄狗,比起大变模样的农家夫妇,这只小黄狗倒是一点儿没变,如今正摇着尾巴,讨好碧婀。

    碧婀轻轻一瞥:“小黄,你什么时候治一治你那胆小的毛病?这么多年了,你一见到师弟,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小黄狗立刻耸拉着身体。

    碧婀拿脚踢了踢他:“快变回原样。”

    小黄狗呜咽一声,退出一段距离后,身上便冒出浓郁的火灵力,灵力成海,汹涌而起,小黄狗便在火焰中越变越大,橙色火焰包裹不住他的身躯,落下一条覆盖金红鳞甲的腿。

    “吼——”

    声震天地,火焰中的黑影威风凛凛。

    碧婀淡淡瞥过去一眼:“还记得你上次拆了屋子的后果吗?”

    那威风凛凛的黑影立刻僵住,停止了增长,可怜巴巴的蹲下身子,委屈的呜咽两声。

    火焰散去,容丹桐这才看清楚小黄的真身……那是一只火麒麟!

    “你便在这里守着。”碧婀露出端庄温雅的笑容,“知道了吗?”

    小黄立刻恢复了精神,表示它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容丹桐跟在碧婀后头,踏在湖面木板上时,笑问:“小黄很怕伯父。”

    他本是没话找话,没想到碧婀却回答了他。

    “师弟曾经削断了小黄的四肢,在小黄痛苦哀嚎时,砍下了它的头颅,从它的尸体上踩过,所以,小黄一见到他就怕,为了不堕自己火麒麟的威风,又要硬撑着。”

    “……”容丹桐为小黄默哀了片刻后,便笑了笑,神色轻松,“小黄是你后头收服的?”

    “非也。”碧婀抬手掀开纱帐,踏入凉亭前,侧眸笑答,“小黄是我亲自养大的,师弟对小黄动手前,我同小黄相伴了三千年。”

    容丹桐喉结划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大概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碧婀却如同说起别人的故事一般,极为淡然道:“他踏过小黄的尸首,扭断了我的脖子,撕裂了我大半魂魄,逼得我不得不以残魂转世。”

    “伯母……”容丹桐抖着唇唤道。

    “当然,我后头毁了他的道心,害的他修为尽毁,沦为凡人,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容丹桐觉得,她大概真的不是讲自己的故事,不然为何如此镇定?话语间没有任何伤痛。

    “过来,陪我好好说说话。”碧婀踏入凉亭,落座之后,朝着容丹桐招了招手,“我可以给你讲故事。”

    容丹桐在碧婀面前落座,碧婀便摆出了许多灵果,柔声问容丹桐,喜欢什么口味。

    容丹桐随手挑了一个,礼貌性的吃了一口……纯净的灵力涌入经脉,隐约含着容丹桐从来没有见过的灵力,那股细小的灵力流淌过容丹桐经脉,就这么一圈,容丹桐竟然觉得自己的灵力增长了几分。

    他可不是修为低微的时候,他现在到了分神期,世间大半珍宝对他都没了用处,而这灵果……

    “这是仙果?”

    “仙果?”碧婀垂眸一笑,“这个说法倒是新鲜,不过这果肉里含着一丝仙气,刚好可以入口。”

    容丹桐默默吃掉一个后,手心又被塞入了第二个。

    容丹桐看着碧婀祥和的眉眼,这下终于肯定了傅东风的话,他娘亲,大约真的挺喜欢自己。

    然而,容丹桐却吃不下了,灵果拢入掌心,容丹桐问道:“伯母,你以前同伯父关系不好?”

    问这句话时,容丹桐并无顾忌,因为首先说起这个话题的,便是面前的女子。

    这个问题似乎难住了她,她沉思许久,最后唇瓣化开了笑意:“怎么会不好,多次同生共死,而且,要是不好,我也不会为他生下东风了。”

    “那为何……”容丹桐忍不住多想,难道如今那个处处让着自己夫人的男人,以前是个渣?

    碧婀却只是轻飘飘的落下两字:“道争。”

    随后,又补充:“当时,若不是他先动手,估计最后我也会忍不住动手。”

    容丹桐无法理解。

    碧婀便解释:“若是成道之路只有一条,只有一人可走,你会选择身边之人,还是追求超脱世界的力量?”

    容丹桐顿了顿,这个问题在心里过了一遍后,他慎重回答:“就不能另走出一条路吗?”

    “近在咫尺的道,和虚无缥缈的希望,自然是触手可及的东西更好。”碧婀摇了摇头,眸子中带着修士天生的冷然。

    为了求道之路,可以舍弃一切。

    容丹桐想起了那盘不相上下的棋局,若是玄九不退让自己的夫人,这盘棋局会走向什么结局?

    定然是一番龙争虎斗。

    然而,结局却是好的,不管过去如何,容丹桐看到的却是执手相伴的一对道侣。

    “我和他争斗最惨烈时,正是东风刚刚出世之时。我瞒下东风的存在,将他置于天玄境内部,由一群傀儡照顾他,便离开了这里。”

    “最后我赢了,赢的原因却是……他放不下我。”

    碧婀的声音缓缓传开,前面都是极为冷静的叙述,后面却带上了一丝愧疚。

    “但是,我不是个好母亲,他也不是个好父亲,我们为了自己,都忽视了自己的孩子。”

    “让他在这地方独自一人长大。”

    待碧婀终于记起来自己的孩子时,脆弱的婴孩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

    碧婀再次踏入这里时,正是夜晚,那个少年一个人坐在湖岸浅眠,碧婀走进时,裙摆拂过青草地,发出沙沙声,他睁开了眼睛,从碧婀身边走过。

    神色漠然,没有丝毫波动。

    他以为,那是新的海市蜃楼。

    碧婀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明白,她大概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傅东风对容丹桐说,他小时候很顽,提着笔在侍女的脸上画上乌龟,当时容丹桐还想,不就是画了一只王八吗?

    他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是傅东风却笑的极为好看,抱住他便要吻到七荤八素为止。

    但是碧婀却说,傅东风小时候,是把那些教他说话,教他写字的傀儡,当成自己的亲人。

    他拉着最亲近的侍女,叽叽喳喳的问着许多问题,天真又烂漫。

    那些傀儡会耐心的解答,就算自己的小主人做错了事,也不会有任何生气。

    但是年幼的孩子从书籍中,知道自己错了,便学着去弥补,他想逗她们开心,便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可是,不管他做了什么,那些傀儡都只会柔声问他,需要什么吗?而不是因为傅东风的举动,欣慰而笑。

    他们的感情不对等。

    年幼的孩子把她们当成一切,可是傀儡是没有感情的,这是随着年岁渐长的傅东风,最明白的一件事。

    说道这里,碧婀轻轻感叹:“我错过了他陪他长大的机会,永远看不到他小时候,青涩的模样,还让他养成了一副倔强脾性。”

    “蜃湖,点睛墙……这些东西,都是他用来解闷的吗?”

    碧婀轻轻点头。

    容丹桐便想,原来他昨日是想跟自己分享少年时期的一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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