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亲王呵呵一笑。
走得离郭北芸近了几步,说道,“你确信,当本王提起你这个刁蛮粗鄙的妇人,她会承认你就是她的表妹?”
郭北芸一时之间,竟然是怔在了原地。
心里也开始打鼓,后悔刚才为逞口舌之快,骂了金川不要紧,最要命的是,竟然得罪了当朝权贵睿亲王。
“二夫人,她是你们梅家的儿媳,她出言无状,也就是你这做婆婆的没有管教好。如此一来,你说该如何处置?”睿亲王眼神犀利,看着二夫人。
二夫人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又如何敢怠慢,吓得腿脚发软,连说话的声音都软了几分。
“回王爷话,按照梅家家规,应该杖责三十。”
睿亲王嘴角勾起一抹阴沉的笑,说道,“本王不需要你杖责三十,掌嘴三十就好。”
二夫人和郭北芸对望一眼。
郭北芸的眼神分明在说让二夫人替她求情。
二夫人的眼神却彷佛在说:怪不得我了,这是王爷下的令,谁敢违抗?
况且,她一直对郭北芸颇有成见,如今,得了机会,又岂会轻易放过她?
二夫人举手就往郭北芸脸上打来,“啪啪”作响,郭北芸不敢躲,痛得直叫唤。
“娘,您就饶了儿媳吧……”
二夫人打的解气,嘴上却道:“非是二娘不心疼你,时才你说话,的确有欠考虑。”
二夫人上了年纪,打了十来掌,便已觉得体力不支。
再加上郭北芸的嘴角已经出血,头发散乱,脸颊肿起,低低呜咽,场面好不凄惨。
二夫人有些犹豫,迟疑着回头朝睿亲王看去。
睿亲王看一眼二夫人,轻叹摇头,一脸的诧异,“梅夫人,本王是要你教训她,可是也没叫你这么用力打呀,可见你这做婆婆的,平日里对儿媳妇刻薄,不知道心疼儿媳妇呢。”
郭北芸闻言,恼恨得看了二夫人一眼,低下头去,捂着高肿的脸庞,轻轻哭泣。
二夫人则是支支吾吾,举着那只打人的手无处安放。
睿亲王看已经教训够了这对对金川恶言相向的婆媳,才正色说道,“她受伤很重,不能随意挪动地方,本王先留她在南无寺修养几日,等身子大好些了,自会派人送她回去。”
二夫人沉吟了一会,期期艾艾得说道,“还是让民妇带回梅家医治吧,她毕竟是梅家的媳妇,这般劳烦王爷,实在是不敢当。”
睿亲王的面上看不出喜怒,淡淡的道:“她救了本王,便是本王的恩人,你们若然有能力将本王的恩人救治过来,本王自是让你们将人带走。”
“过几日,本王自会登门拜会,希望能看到她好端端得站在本王跟前。”
郭北芸顾不得嘴角痛,扯了扯二夫人的衣裳,对睿王爷说道,“王爷,那弟妹就麻烦您照料几天了。”
二夫人也明白过来,如果金川被自己带回去,救治不过来,这睿王爷怕是不会放过梅家的。
可是,金川与他不过只有几面之缘,这睿亲王对金川的事又怎会如此上心?
莫不是之前他们就有过交情?
不待二夫人多想,睿亲王便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突然又叫住了她们,说道:“这里是寺庙,有些事怕是不方便,你们回到梅家,遣过一个平日里侍候她的人,你们梅家的人这几日无事也无须来打扰,过几日待她好了,本王自会遣人送她回梅家。”
二夫人应下来,郭北芸却含恨狞笑了几下,低垂着头,跟着二夫人走了。
睿亲王转身回到竹屋,锦川还未醒来,面色苍白如纸,连带着嘴唇也已经呈现出一种灰白色。
睿亲王定定得看这个热情机智的女子,有些失神。
睿亲王府庶妃无数,却无有一个正妃,原因是,从未有一个女人能吸引他的心神。
倒是眼前这女子,不期然间,悄悄已经驻进了他心里。
只可惜,罗敷有夫……
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原来是凌佑赶过来,见到睿亲王无恙,松了口气,说道,“见过王爷,还好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得老天保佑,没有受伤,否则凌佑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睿亲王颇有些不耐,道:“本王让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
凌佑毕恭毕敬,修长的腰身稍稍弯了弯,“凌佑照王爷信里的指示,将千树府里的人参灵芝,还有先皇所赐的还魂丹,还有平日滋养的银耳燕窝等都带来了不少,并且调集了八百御林军守护在南无寺周围,保护王爷的安全。”
睿亲王皱眉,“谁让你动用御林军?!”
“凭你也有权利调集御林军?小心回头宣亲王在皇上面前参本王一本,说本王纵容家奴任意妄为,看到时候怎么保得住你的命。”
凌佑笑笑,丝毫没有被锦亲王的呵斥吓到,反倒笑道,“凌佑哪里有胆子去调集御林军?是属下来的路上,遇见了御林军李将军,他奉皇上之命,特来护送王爷。”
睿亲王没有搭话,缓缓又道:“既然李将军已经得知此事,那雍州城的神医许妙手也应该到了吧?”
凌佑点头,随口说道,“已经到了,正在门外候着呢。”
睿亲王突然就怒了,“混账!既然大夫已经来了,还不快给本王请进来。”
许妙手进得房间,替锦川重新包扎了伤口,又号脉诊治,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算了事。
站起身来,摇头晃脑说道,“她的伤势无碍,我给她开个方子,再加上王爷从府里拿来这么些人参灵芝,三天保管就能好起来。”
睿亲王点点头,朝床榻上的锦川看去,她依然紧闭双目,面色如纸,看起来娇弱不已。
凌佑将许妙手送出门外,又拿了银子打赏他,派人按方子取药煎药,忙乱不已。
不多会,梅家送来侍候锦川的丫环便到了。
竟然不是平时跟在她身边的叶翠?!
睿亲王不由得愣了下,“怎么不是叶翠?”
他自是见过叶翠的,对于叶翠并不陌生,倒是眼前这个丫环,目光闪烁,眉眼尖刻,着实让他不喜。
那丫环福了福身,“回王爷话,叶翠姐病了,二夫人差我来伺候三姨太……”
他哪里知道,这丫环根本不是二夫人派来的,而是郭北芸身边的香荷。
虽是对着丫环不喜,却还是需要她的,当下挥了挥手,说道,“去吧,给她喝点水,记得只润润唇就好,不要多喝。”
香荷躲躲闪闪得答应了,睿亲王看这个丫环的背影,颇有些不安,却又不明所以。
只坐在原地暗自游神。
少时,凌佑便已然煎好了药送过来,正要给锦川送过去,被睿亲王拦住,接过来,说道,“你去竹屋那边,给她单独收拾出一间屋子,物品都给备齐全了。”
凌佑嘴上应了下来,人却是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睿亲王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有事?”
凌佑迟疑了半天,终于说道,“王爷,她毕竟是梅家的人,始终是别人的娘子,王爷这样对她……”
睿亲王的脸顿时便阴沉下来,瞪着凌佑,一语不发。
凌佑到底没敢再说什么,叹气着离去。
他深知睿亲王的性子,外冷内热,自从他的母妃懿妃娘娘去世后,他已经多年没有对女人这般热络过了。
只可惜,这终究只是一段孽缘。
睿亲王不是对凌佑的话没有触动,只是他心思严谨,又怎么肯承认凌佑说的话?
幽幽一声轻叹。
终是端起那碗汤药,进了房间,看见香荷在往锦川的嘴里灌水。
锦川仍旧昏迷,只是神色不再沉静,眉头不自觉的紧紧蹙着,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香荷听到动静,这才转过身来。
看睿亲王怒瞪自己,紧忙跪下求饶,“王爷,实在是三姨太不肯张口,奴婢一口水也喂不进去呀。”
“滚!”睿亲王看着锦川的衣领胸口都被人洇湿,心里说不出的恼恨。
也不是知凌佑的话惹恼了他,还是香荷笨拙。
一腔怒火窜到嘴边,恶狠狠的骂了香荷一顿。
香荷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连滚带爬得出去,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只在门口候着。
睿亲王找了条干净帕子,将锦川的脖颈间擦拭干净,心叹:真真儿是个妖精,本王几时这般纡尊降贵过?
却独独为了你,这般的作贱自己……
但愿你能体谅我一片苦心,将这药喝下去。
睿亲王将药吹凉,又执起汤勺,一勺勺将药汤喂进去。
许是药极苦,锦川喝了两口,便皱眉拒绝喝入,睿亲王用尽办法也不能让她喝下去。
睿亲王叹息再三,只好……
自己喝了一口药,试图将药汁嘴对嘴喂给锦川。
刚含了一口药,俯下身子凑近了锦川,便听见身后一声惊呼,“王爷?娘子?”
睿亲王猛然一惊,忙将那口药吞了下去,忍着苦味做出一副平和淡然的神态出来。
即便睿亲王努力做出平和淡然的神态来,也被身后的男子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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