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山就看着我,我也回看他,我们两个互相练“斗鸡”了半天,他才垂下眼睑,说：“我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那就先说你和我出了何谷的店，去了哪里。”
何山这次倒是爽快，直接说：“你家。”
我又闭上了眼睛,真相就是这样残酷！何山知道我家的地址，不是什么偶然撞见,他是真的来过。他知道我饭厅的照明开关掩饰成了一只蜜蜂，他知道我家洗手间的位置,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他来过,他用过！
我又睁开眼睛,盯着他,咬了咬嘴唇，问道：“那,那，我和你……”就算我平时说话再口无遮拦,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去问,“我和你有了一炮？”“我和你做过了？”这种话，开玩笑可以，真在这种场合，我说不出口。
何山喉结上下动了动，转身离开去了卧室。我感到有些脱力，紧紧的抓住沙发扶手，看到我自己的关节泛白，大脑也有一瞬的缺氧。不一会儿，何山拿了手机出来，拆卡，开机，按了几下，递给我。
我颤抖着手接过来，看到手机清晰的屏幕瞬间，我觉得一阵眩晕！
那是一张我的单人照。我在睡着，身上盖着我自己的斑点纹被子。没有露*点，但任何人都能从我那裸*露的肩膀，清晰的锁骨还有半露的酥胸上看出被子下的我不着寸缕。
我毫不犹豫的按了删除键，狠狠的说：“何山，你是个变态！”
何山搓了一把脸，苦笑了一声。我握着他的手机，浑身发抖，站起来想做点什么，又发现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又颓然的坐下。眼泪含在眼圈里，抖着声音问他：“为什么还要拍照？”
何山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因为觉得你很美。”
我仰脸，让眼泪流回去，问他：“我是不是还要多谢你的夸奖？”
何山抓抓头发，说道：“那天我看见他们给你调了忘情水，我知道这酒有多烈。”
何山说：“我之前见过你，虽然只是远远的看了你一眼，但是我知道你不是常出来玩的人。那天看到他们给你忘情水。我来不及阻止，毕竟我的身份尴尬，也不能多说。所以我就坐到了你旁边。”
“想着万一你要发疯，最起码我可以带你出去，至少不会太难看，如果能想办法帮你排除掉就更好。可不知道他们给你用的是什么，你只是一个劲儿的跟我拼酒，没有任何其他症状。即使到了最后，站都站不住了，可大脑还是清醒的。”
我看着他，不说话。
他继续说：“我就想，可能不是下药了，可能只是一种调味剂，是我想多了。但是你喝多了，自己回去也不安全。我就决定送你回家。你很清醒，指挥出租车到了你家。还很得意的让我看你家里的装修，让我猜你的照明开关在哪里。”
“我以为你没事了，就打算喝杯水离开。谁知一杯热水下去，我……”
我捂着头说：“别说了！”何山也捋了一把头发，闭了嘴。
我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何山迟疑的问：“什么？”
我稳定了下语气，问道：“为什么我第二天什么都没有发现？”我甚至都没发现我家里有人来过！
何山微垂着眼睑，说道：“我没有特意做什么。我不知道你会真的忘掉。我有一点洁癖。所以，你睡熟之后，我就清理了房间，把我自己的一切都整理好。我想，既然你敢一个人出来玩，这样的后果也不是承担不起。我甚至还在你的床头柜留了我的名片。因为一早我就被医院催着回去做手术，等不到你睡醒。可是，你一直都没有主动联系过我。”
我记得某天我的确在床头柜发现了一张名片，可我一向粗心，我只以为是去何氏谈业务时随手收的，也就没在意的扔掉了，甚至连名片的主人是谁都没有太在意！
何山继续说：“我其实也去过你家楼下几次，也碰见过急匆匆的你，可看你完全没有跟我说话的意思，我以为你刻意不想提，我又何必去打扰你的生活。大家都是成年人，那一夜就让它过去吧。”
我定定的看着手里的半个苹果，脑袋里一片空白。何山看着我，气氛诡异的安静。过了很久，我问何山：“还有其他照片吗？”何山摇摇头：“我本来不想拍的，一时没忍住，就这一张。”
我冷笑着说：“你可真是会整理，做得真干净，一点线索都没给我留下。”何山定定的看着我，半天，才沉吟着说：“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也许，你肚子……”
“啊———————!”我捂着耳朵大喊了一声，止住他的话：“不要说！我不想听！”
何山说道：“你第一次来验孕，其实我就认出你了。”我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看着他半边脸上清晰的指印，我不争气的让眼泪流了出来。
何山看着我，不躲不避的说：“小意，我不知道怎么说。一开始，我以为你既然能出来玩，除了我之外你也许还……”他看我瞪着他的眼睛，吞掉了后面要说的话，顿了一下，继续说：“看你的样子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估计也就不能要，我也不确定就是我的。”
我狠狠的瞪着他，恨不得挖出一块肉来。我颤抖着声音说：“所以你就像看笑话一样，从何氏看我到南城？”何山说：“我那时真的只是觉得不一定是我的，而且我想你也不想要，我帮你做掉，帮你隐瞒也算对的起你。”
我冷笑着说：“好一句对的起！”他皱眉继续说道：“后来在答谢宴看出你想要这个孩子，我就对你有了几分好感，不管怎么样，做单身妈妈都需要很大的勇气。再后来看你帮蓝阙做了那么多事，我就有心想告诉你。可是晚钟又回到了我身边，我有了私心，就更不敢说了。”
“然后我就听说了王爵和你的事。我觉得我不能再说出来了，一方面，晚钟的事情要解决，另一方面我觉得王爵爱你。他身世很好，也愿意认下这个孩子，我为什么要出面破坏你们的幸福呢？”
我瞪着他，咬牙切齿的说：“何山，你这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
何山认真的看着我，慢慢的说：“其实，是你和王爵改变了我对婚姻的看法。我看你和王爵互相相爱，才开始希望可以和晚钟长厢厮守……”他停住了，低下头，喃喃的说：“如果，你跟王爵，我是说如果。我可以对你负责任！”
我冷笑着看着他，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我，我们就这么僵持着。过了一会儿，我问他：“何山，你当我是什么？你去河渡约我，你跑到我家楼下喝酒，其实都不是什么所谓的把我当朋友吧？你只是熟门熟路，你只是……”我咬了咬牙：“把我当成一个随便的女人，对么？！”
何山认真的说：“形意，我现在是真的把你当朋友。”我冷笑：“可以给你生孩子的朋友？”
何山脸一红，别过脸去。
我继续冷笑着说：“你非要做我的主治医，日常禁忌也经常告诉我，并不是关心我，而是关心你的孩子能不能健康？”我看他蠕动嘴唇没有说话。就猛然站起来，拿过我的包，看看里面，好像只有三千多现金。我点出三千块拍在桌子上。何山一愣，不明所以。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冷淡的说：“按你的长相，三千块应该够了。我就当我一夜风流找了牛郎。希望你从此以后忘记这件事，我们两不相欠！”
何山的嘴微张，反映了半天，才说：“这是……给我的……补偿？！”
我边收好钱包边说：“是补偿是工资都好，反正钱我付了，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何山喃喃道：“那孩子……？”我一手护住肚子，警惕的看着他说：“这是我的孩子，跟你毫无关系。以后我也会换主治医，我的事就不劳何三少爷费心了！”
说完我就朝门口走去，何山忙拉住我，语气诚恳的说：“小意，不，形意。我刚才说真的，我愿意对你负责。”
我看着他拉住的我的胳膊，冷冷的说：“放手！”何山没有放的意思，继续说：“不管你信不信，如果没有晚钟，也许我们也会相爱。”
我对着他挤出一个轻蔑的笑：“你也说了，那是'如果'。”何山继续拉住我说：“你……”我打断他，继续说：“何山，我已经给了你三千块，难道还要我留下一只手吗？”
何山看我决绝的眼神，无奈的放开了手。我则立即背着包朝门口走去，在我拉开门的那一刹那，何山叫住我：“形意！”我顿住脚步，何山问道：“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对着他，淡然的说道：“永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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