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能从自己的小世界“千杯雪万丈崖”中走出，这是许多“了因果”境界的前辈都无法做到的事！他还不过二十岁而已，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实力！
即便身体被震慑住，方雪名仍然艰难地抬起头，咬着牙，挤出两个字来：“休想！”
“你！”
短暂的束缚之后，方雪名立刻感觉身子一轻，她单手一挥，手心猛然朝前方射出一股冰冷的雾气，身子马上顺着这股力道向后退去。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纯白的小世界散了开去，浓浓白雾重新散开成为灵力的形状，慢慢涌回了她的身体当中。
短短的一瞬间，方雪名已经明白了。她直起身来，打开折扇，眯着眼睛说道：“牧严，你也不必再虚张声势。虽然显露恶魔相，此刻的你和法空一样，都不过是强弩之末！你们二人的灵海深度根本无法与我相比，若是和我动起手来，你撑不过半个时辰！”
“呵，被你看出来了……”
“你将所有力气都用来修复身上的伤口，不过是想吓退我罢了。但你刚才企图震慑我的时候，还是露出了马脚。”方雪名伸出左手，拇指与食指搓揉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也只能将威压维持在这么短的时间了，不是吗？”
“我说了，你也是帮凶……”牧严低下头，野狼般的尖牙中吐出滚烫的热气，“你要是护着他，我不介意连你也一起杀了！”
“别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束手就擒，你还有一线生机！”
“愤怒？”金色的瞳孔一转，恶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弄的表情，“这不是愤怒，是失望。万剑宗如此，大梵音寺如此，蜀山派又如何呢？东海方家又如何呢？四大门派尚且如此，其他所谓名门正派，正人君子，又如何呢！”
“法空和尚所做的事情，大梵音寺自然会有处置，轮不到你我妄下断论。”
“妄下断论？不，我今天就要给他一个了结。像我这样的人，像觉远这样的人，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们也想要活下去！谁断了我的生路，我就断了他的生路！
虽然变为浑身漆黑，骨架覆盖，身高将近四米的可怖恶魔，牧严的声音居然分外冷静，他的双爪稳稳当当，没有一丝颤抖。他的蹄子一步踏过黎青的尸体，又一次站在了方雪名的面前。他松了一口气，魔瞳紧紧盯住方雪名，沉声道：“小心了。”
下一刻，那庞大的身躯突然展现出与体格完全不相称的速度，就在方雪名仍在愣神的时候，那一双黑色的，漫布着金色魔纹的长爪居然已经划过她的胸口，将她护体的白色灵力划得四散！方雪名大吃一惊，折扇连忙去挡，可那长爪一握，一只利爪狠狠地从她手腕处贯穿而入，直接穿透了进去，鲜血四溅！
“啊！”
方雪名吃痛大喊一声，一脚踏在地上，稳住自己的身体。护体的白色雾气之中突然传来三声虎啸，只见三只白虎纵身跃出，血盆大口一口将牧严的双腿与另一只魔爪死死咬出，分毫不让！
方雪名再吼一声，分明是高冷绝美的连忙，却在此刻显得狰狞万分。她的右手狠狠发力，不顾那一只深深插入她手腕的魔爪，死死抽了出来，仍有手腕上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她再次握紧折扇，淋漓鲜血从那个大洞中滴答流下，下一刻，那折扇刹那化鹤，又刹那化作一柄纯白的长枪，方雪名握着这柄纯粹由灵力凝聚而成的长枪，朝着牧严右侧胸口的地方，一枪捅了进去！
噗！
不灭魔体虽然坚不可摧，但它的强韧，完全是因为恶魔本身的强大。牧严本就不是完全的恶魔，此刻更是强撑实力，其实已经快要脱力倒下！方雪名如此近身这一击，他无法躲开也无法挡下，就这么被“孤山鹤归”刺穿了胸膛！
呼——
随着方雪名纯白灵力涌入伤口，牧严的身体顿时脱力，钢铁般的皮肤一松，漆黑慢慢从他的身上退去，在鲜血的浸染下，他的皮肤竟变成了骇人的青紫色。同时，那由方雪名主导的无名霜花慢慢爬上了他的身体，极度的寒冷和疲惫之下，他高耸的身体很快颓了下来，半跪在地，慢慢缩小下去。
“法空！”
方雪名一击得手，来不及观察自己的伤势，放声一喊。就在这时，法空和尚不知从何处一翻身滚了出来，手中仍是那一柄杀了黎青的短金刚杵！他的身上血污弥漫，动作已经缓慢得如同一个普通人，裸露的上身肌肉抽动，每走一步都在剧烈喘息着。可他仍然大吼一声，一手抓住半跪着的牧严的肩膀，一手对准了心脏，将短金刚杵毫不留情地刺了进去。
嘶啦——
这是心脏被刺穿的声音。
法空的独眼圆睁着，几乎要爆裂出来，死死盯着牧严的金色的魔瞳。昔日的战友，此时都已经在生死边缘！和尚左手撑住牧严的背后，右手又是用力着，将金刚杵往深处刺了更多，随着利器的扭动，被刺穿的心脏一阵搅动，终于停止了跳动。
“别用这种正义战胜了邪恶的眼神，看着我……”牧严已经没有力气再动弹一下，他的两边胸口分别被贯穿，四肢被方雪名召唤而来的白虎死死咬住，灵力化作的严寒霜花更是将他浑身冻住。而如今，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他的鲜血不再流动。
“别用这种眼神……你和正义无关！闭上你的眼睛！”
牧严说着，他身上最后的一丝力量被压在喉咙里，他低声低吼着，用力挺起肩膀！极度的虚弱之中，恶魔的外表早已经从他身上消失，但那九只昂扬的犄角，却作为恶魔最后的象征，仍然留在他的额头与耳后。这一用力，其中一只犄角猛地向前，一把刺穿了法空圆睁着的眼睛。
“啊……啊！”
面前，传来了一声令牧严心满意足的惨叫声。他看着滚落在地，连痛苦和绝望都没有力气表达的法空，视线终于慢慢模糊了起来。
他要死了吗？所有力量，感觉都逐渐离他远去，很快，就连霜花的冰冷都快感觉不到，沸腾的鲜血逐渐冷却，一切都更加遥远了。
而就在这时，一只幽绿色的眼睛，在他心中猛然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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