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纪言休身高腿长，大步走在前面时叶夏只能被他拖着小跑，两人的姿势看上去颇像是一个因为没有买到心仪玩具而闹脾气的熊孩子被大发雷霆的家长拽出商场。
一直到走出ktv的大门，纪言休才停下来，叶夏喝了酒之后本就有些昏胀的脑袋被外面闷热的风一吹更难受了。
看着手腕上的红痕，她心里的火“噌”就起来了，用力甩开纪言休，叶夏冷冷地瞪着他：“纪言休你发什么疯？”
叶夏虽说不胜酒力，但是还不至于到断片的地步，自己说了什么心里还是有数的，酒精今夜对她来说无非起了一个催化剂的作用，让她将一直憋在心里的“我想追你”四个字那么直白地对着纪言休说了出来。
可是纪言休没有给她半分回应不说，甚至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包厢将她留在原地。
就算叶夏比一般女孩子皮实一点，人生第一次表白被拒多多少少还是会难受，觉得鼻间酸得难受又不想一个人继续胡思乱想，所以她才跟着程诚的朋友一起玩扑克想要转移注意力。
“你刚刚说了什么转眼就忘记了？”纪言休眸色沉沉，语气也不见得有多好。
纪言休这个问题真把叶夏给问住了，她凝神想了半天，刚刚出来前她对着纪言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想追你”，但是以他刚刚的态度明显不会想要提这件事。
见叶夏久久没有回答，纪言休嘲讽地嗤笑一声，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开口：“看来是真的是说着玩玩的。”
说罢，他扔下叶夏在原地转身就要回去。
“纪言休。”叶夏叫住他，她隐隐觉得纪言休话里有话，但是又想不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什么说着玩玩的？”
纪言休闻声转头，街灯的光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很好地替他藏住了那些复杂的情绪，叶夏根本看不真切。
“你说要追我，不就是说着玩玩的吗？”纪言休嘴角似是扬起一抹自嘲，叶夏突然的表白让他向来条理清晰的头脑一片空白，慌不择路地逃去卫生间，往脸上浇了好几捧冷水之后才冷静下来。
“我竟然差点当真了。”
叶夏对纪言休来说，真的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她会让他一次次妥协，一次次做出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举动，他也会因为她的一个小动作就心神不宁。以前在帝都的时候，纪言休也收到过女生的示好，但是这是第一次，他有了慌乱，但也是第一次有了想要试试的念头。
见纪言休背影落寞，叶夏反而笑了起来，所以纪言休说的真的是刚刚的事情。
“纪言休。”叶夏蹦着追上他，和他并肩走在一条直线上，“纪言休，我无比确定，我对你说过的所有话都是认真的。”
叶夏笑着的时候，右边脸上那个浅浅的梨涡又浮现出来。
纪言休有些意外低眸地看着她，她的鹿眼里闪闪的溢着光，像是整个星河的光彩都在里面，他突然就释然地笑了，是叶夏从没见过的温柔的笑。
“那你就认真点追我吧，别老是分心。”
“啊？”叶夏顿了一下，随即眼里有些失望，撇撇嘴道，“我还以为你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当你女朋友了。”
纪言休行动快于意识地抬手在叶夏额头上敲了一下，他控制了力度，并不会敲得很痛，收了笑学着长辈的语气说道：“哪有那么多不劳而获的好事。”
这个人明明就是也喜欢自己，还要嘴硬。叶夏对着纪言休扮了个鬼脸，抓住纪言休的袖子：“那你要告诉我怎么才能追到你啊。”
叶夏说着对纪言休眨了眨眼睛，那神态倒是很像流连花丛的纨绔二世祖。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重量，纪言休瞥了眼，无声地将叶夏手拂开：“别总是动手动脚的，老实点。”
叶夏故作不屑地哼了声，好汉不吃眼前亏不碰就不碰，却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定等把纪言休拿下之后一定要将他全身上上下下摸个遍，她还不信治不了他处女座这臭毛病了。
纪言休走了两步发现人没跟上来，转身就看见叶夏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笑得一脸花痴。纪言休不是个自恋的人，但是他就是觉得这一刻叶夏脑子里、心里那个人一定是自己，刚刚因为误解叶夏心意的烦躁刹那间都烟消云散了。
“口水擦擦。”纪言休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叶夏。
“去你的。”叶夏回过神，见纪言休站在前面等自己，于是大着胆子放肆地将人重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那眼神就像是在欣赏到嘴的猎物。
一边打量叶夏还一边美滋滋地想着——这个人，以后一定会贴上“叶夏专属”的标签。
“我不想进去了。”欣赏够了，叶夏三两步走到一旁的花坛边坐下，微扬着头，“纪言休，怎么才算追到你啊？”
纪言休也走过去坐下，一双长腿随意地支在地面上，反正他对ktv也没什么兴趣，便陪着叶夏坐在路边看着各色的行人从眼前经过。
叶夏还在等着纪言休的答案，纪言休背过身在叶夏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扬唇，故意用不怎么友好的语气说道：“看心情。”
那语气，丝毫没有要给叶夏开后门的意思，俨然一个严格的考官。
“那要追多久我才能成为正牌女友？”叶夏换个问法继续重复刚刚的问题，她觉得要是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今晚上可能都睡不着了。
“看心情。”纪言休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只是从叶夏的角度看不到罢了。
被接二连三打击的某人都快开始怀疑纪言休到底有没有答应过自己追他这件事了，正在纠结中，就听纪言休问到：“叶夏，你想过现在在一起之后，我们两个能维持多久吗？”
“一辈子！”
“我们”两个字被纪言休说出来，叶夏觉得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字眼了，没有一秒的犹豫她就说出了“一辈子”的答案，因为她潜意识里就是这么想的，至少在这个时刻，她是希望可以和纪言休一辈子在一起的。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年纪说出口的“一辈子”，真的太过脆弱了，脆弱得经不起一点点风雨。
纪言休只是笑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我这次是专门来杏城陪爷爷奶奶的，高考完之后就要回帝都。”
纪言休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同叶夏说这件事，也许是担心她的心意不够坚定。他和他哥哥一样，比同龄人早熟看得也比同龄人长远，他知道这些问题是他和叶夏都必须要面对的，而目前的他们除了被时间冲刷着往前走根本没有力量与某些既定的事实对抗。
叶夏闻言在心里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现在离纪言休高考连十个月都没有了，也就是说十个月之后她和纪言休就会分开，这种事情光是想想都觉得难过。
“那我去帝都找你吧，我去帝都上大学。”叶夏声音里有一丝慌乱，两个人明明还没有在一起却要开始思考分别的问题。
只是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叶夏睁着雾蒙蒙的眼睛有些沮丧地望着纪言休，继续道：“可是我的成绩好像根本考不上帝都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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