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欢-第27章:她还活着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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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关雎宫不远的地方就是乾兆宫,此刻,乾兆宫的宫顶,能依稀看到手持弓箭的兵卒,而风初初就朝那走去,每一步,走得不急不缓,走得平静自若。

    事已至此,露出胆怯,既然没用,那又何必胆怯呢?

    在她独自走到乾兆宫门口时,一袭红色戎装的隆王已然出现,他在笑,笑得无比阴鸷,目光如鹰地盯住她:

    “坤国最尊贵的太后,别来无恙?”

    “即便熬了这一晚上,哀家仍好得很,只是隆王的心,未免太大了。”

    “是么?本王的心素来就很大,容得下这江山社稷!”隆王一挥同样红色的披风,“太后独自到此,想必知道,本王要的是什么了?”

    “无论你要什么,哀家都没有。皇上离宫的时候,玉玺是随身带着的,并不在哀家这。”

    “太后素来聪明,怎么今日说的话倒是笨了呢?本王并不是乱臣责贼子,这点,还请太后慎言。真正有野心颠覆社稷的人,是太后,而并非本王,本王只是奉皇上之命急急赶回帝都救驾,却未料,始终是晚了一步!”

    “你——”隆王的这句话不短,言辞里的意思自然是明白的。

    宫变的目的,不啻是这帝王宝座,但,要安稳地坐上去,不论对史册,还是对天下百姓,总归是要有个最好的交代,而她就成了这份交代的托辞。

    托辞里,该是她意图不轨,借着出宫遭遇天灾,趁机害了皇上,再伙同太傅,把持朝政。

    “呵呵,哀家只是一介女流,即便如隆王所说,有这野心颠覆社稷,难不成,还能自立为帝不成?隆王,你要找托辞,至少也得寻个令天下万民信服的托辞才是。”只一个‘你’字,她没有控制住自个的情绪,很快,她的声音一转,甚至还带着笑意继续说道。

    “那,钦圣夫人腹中的帝嗣,不知道算不算呢?”隆王意味深长地说出这句话,复又道,“不过不管算不算,钦圣夫人昨晚因着受惊,已然小产了。”

    这话落进太后的耳中,无疑是晴天霹雳,他难道洞悉了蒹葭假孕么?

    然,表面上却还得继续平静着。

    即便洞悉,他也顶多猜到,她欲借蒹葭的‘孩子’,易于操纵,稳坐太后的尊位,扩大风家自此后的地位,却不会想到,她实际的偷龙转凤。

    只是,眼下,也顾不得其他了,这个男子,不仅再不值得相信,更是十分危险。

    说到底,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是那一人临时背叛了她,她愿意信的,只是隆王一个人的意图不轨。

    “隆王原来是这个目的,可再怎样粉饰,终究是司马昭之心——”

    隆王逼近她,笑得更是冷冽森寒:

    “彼此彼此,当初你背叛枫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这个下场,可惜,西陵夙并不领你的情,到头来,你还是不得不为自个另谋一条出路。”

    背叛枫?

    这,他竟然都知道?

    所以,眼下的一幕,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么?

    “哦?那你如今的作为,难道就对得起他么?”即便你心里再怎样的震惊,太后仍抿紧唇,几乎是从唇齿间挤出这句话。

    “本王就是不想再看着枫继续为你付出,而你,根本不值得他付出。所以,干脆让本王结束这一切。”

    假如说,翔王的恩情,他只愿做到两不相欠,那么,对于西陵枫,他宁愿就这样欠下去。

    这一辈子,永远都不还清地,欠下去。

    “他说,你是值得哀家信的人,却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口口声声为了他的人,背叛了他。”说出这句话,她才能让自个心里舒坦些。

    “背叛他的,只有你,四个月前,为了尊位,背叛了他,四个月后,同样为了你的野心,背叛了他。”隆王冷冷说出这句话,仿似不愿再多说,手势一挥,一旁早有士兵上前欲待把风初初带下。

    “不要碰哀家,哀家自个会走。”风初初掷出这句话,朝士兵所引的方向走去。

    那里是冷宫的位置。

    想不到,她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去到冷宫。

    如今大势已去,其他的,她都保不住,也保不得了。

    离去的刹那,听到有士兵请示:

    “殿下,关雎宫内的那些嫔妃如何处置?”

    “暂且押着,都是重臣的千金,自然,还是要好生对待。”隆王扔出这句话,返身行回乾兆宫。

    如今,整个坤朝的天下,终是在他的掌握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典故,在现实中上演时,其实也是一出不错的戏码。

    昨晚那场接风宴,接的不止是风,还有人心。

    除了顽固不化的太师,以及不可能收服的太傅之外,其余的人心,都可为他所用,毕竟,初涉朝政,若将一干重臣悉数换去,显然,是并不可取的。

    他玩味地朝宫里走去,算算时间,差不多,该让西陵夙的尸体出现了。

    只有西陵夙的尸体出现,那么,太后才能好好替他担下这个大不韪的罪名,然后处死了太后,西陵枫即便会怪他,也是值得的。

    怪一个人,是怪不了一辈子,却能解开这一辈子都解不掉的心结。

    进得宫内,在正殿前停了步子,大夫见是他,神色疲惫地行了礼:

    “殿下,夫人的血虽然止住了,但,恐怕胎儿还没有坠下,如果再用药,在下怕夫人的性命会有危险。”

    隆王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殿内,只有一名产婆在伺候着,蒹葭仍昏迷不醒。

    “殿下——”大夫复问了一声。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今日内必须将这胎儿堕下,但,钦圣夫人若有差池,你的命也一并没了。”

    说完,他兀自朝偏殿行去,不顾那名大夫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纵然,这名大夫,是名闻天下的妇科名手,对于这般的命令,却是觉到压力甚大。

    而,殿宇的顶端,俨然有青色的影子拂过,那身形极快,饶是乾兆宫士兵众多,都未曾察觉。

    隆王召集诸臣是在翌日的早朝。

    那一夜的接风宴,实际与宴的重臣,仅有太傅、太师、司徒、司空四人,也借着那一夜,将这四位当朝一品重臣,暂扣于了隆王府。

    这次的暂扣,在内宫尘埃落定的第二日,只有司空一人出现在了朝堂之上,接着,苏侍中宣读了太后勾结太傅,借太尉、翔王出征岭南,温莲山天劫,意图不轨,将帝谋害,并制造出帝于虚谷寺祈福的假象,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的告书。

    昭告方念完,很快有尚书省仆射站出:

    “苏侍中说言,纰漏太多,太后膝下并无子嗣,费心做出这等叛逆之事,臣认为,实属匪夷所思。”

    “仆射此言差矣,就臣所知,皇上执政后,决议要有番做为,但这般做为,势必是得罪了某些重臣的私利,其中之一,就是风太傅欲让国库出资,在杭京兴建又一处行宫,却被皇上将这笔费用挪做了军需。”

    众所周知,杭京是风太傅的故乡,若在杭京修建行宫,不啻是劳民伤财的举动,但却能让杭京因着帝王的行宫修建,成为一处福地,其后带来的钱财自然是不可估量的。

    说这番话的,是苏侍中,接着,苏侍中继续旁敲侧击,不难让在场的诸臣确认了以下的‘阴谋’:

    当初先帝的遗诏,太后是不得已颁出,毕竟,太后无所出,无论身份多尊贵,是会被殉葬帝陵的,唯有遵着遗诏,才能得一线生机,但没有想到,西陵夙登基后,一步一步的英明作为却是损害了太后的利益,终使得在太傅的鼓吹下,选择这等大逆不道,瞒天过海的做法。而西陵夙如今唯有钦圣夫人腹中的一名子嗣,不管这名子嗣是男是女,若太后愿意,大可以偷梁换柱,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为帝,自然也亦于控制,更何况,钦圣夫人只是宫女出身,在前朝没有任何依傍靠山,即便借难产除去她,也断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太师一直在留意太傅的异常举动,太傅唯恐阴谋为太师察觉,遂命刺客予接风宴,欲将太师刺杀,一并除去政见不和的司徒、司空。

    没有想到,此次隆王的返京城正是西陵夙意识到不妙时,以密函急诏。并对太后的示好,假意投诚。

    可,虽早有准备,但,那批刺客仍是重伤了太师及司徒,只有司空一人侥幸受了轻伤。

    于是,在宫内的太后意识到不妙,欲待调动驻扎在宫外的禁军,幸而被隆王的士兵堵截在宫内,才免去酿成真正的宫变。

    待诸臣议论纷纷时,隆王轻击掌下,殿外四名士兵抬进一具盖着白布的担架,随着这具担架的抬进,殿内骤然变得鸦雀无声。

    因为,在场的,恁谁都意识到了,白布后的是什么。

    果然——

    隆王面露悲痛,亲自上前掀开白布,下面是一具尸体,确切地说,是帝君西陵夙的尸体,旋即,隆王重重跪叩在地:

    “皇上,臣弟对不住您,不仅救驾失败,为了将您的遗诏顺利宣出,还不得不假意顺从太后,颠倒是非黑白。”

    假如说,先前对帝君祈福有所异议,因着太后的言辞必得将这份异议压下的话,如今,无疑只让众人,更确信了太后意图不轨,谋逆弑君的罪名。

    他们的帝君,西陵夙,早在温莲山天灾后便已驾崩,且不论这驾崩是否真起于一场谋弑,眼前,众人皆看到的,是太后隐瞒了西陵夙的驾崩。

    想必是要将这驾崩的消息封锁到钦圣夫人诞下所谓的帝子才会公布,源于,有这样一个把持朝政的机会,无论太后或者太傅,都定是不愿将皇位再传给先帝留下的帝子,那样,无疑,太后的处境会更差,毕竟除了翔王、隆王之外,宝王和筱王的母妃尚在人世,而,翔王生死未卜,隆王看上去是太后最适合合作的对象,于是,才有了隆王的假意投诚,实际是要将西陵夙被谋害的真相宣告于诸人眼前。

    费尽心机,冒着风险做出这些事,又岂会给他人做嫁衣裳呢?

    不知是谁先干嚎了一声,紧跟着,诸臣都开始干嚎起来,或许,不仅是为了他们的帝王,而是为了即将面临又一次改朝换代时,对自个前途未明的担忧。

    殿上的嚎哭分外热闹,在这阵嚎哭中,司空谏言,国不可一日无君,不然如今岭南战况吃紧,无疑会使坤国处在不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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