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欢-第150章:另外一种‘恩典’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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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是太后的轰然倒台——缘由,竟是讹称胥贵姬假怀帝嗣,意欲陷害忠良。

    西陵夙下令由审讯司查证,只一天,胥贵姬的近身宫女怜香受不住刑罚,便招认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喜碧让她将在娘娘倒掉的药渣内掺上些许其他的东西,而她自霞儿被调来伺候娘娘后,越发不得娘娘的赏识,于是对喜碧口中称的,太后会恩准她提前出宫,并赏下一笔银子,动了心。但,她事先并不知道这药粉是什么,以为不会对娘娘有多大的影响,所以才做出这样大逆的事。

    紧跟着,喜碧眼见事情败露,涉嫌将胥贵姬身边近身宫女霞儿灭口一事也被提上了审讯司。

    由此,前朝有大臣谏言,胥贵姬无端失去子嗣以及银狐之事,该重新彻查。

    纵然,太后因着尊位的关系,并不会被押至审讯司审问,可,还是被关押在了关雎宫。

    这样的巨变,昭示着坤国帝宫,又一次磅礴的暗潮即将爆发。

    而,也在胥贵姬‘沉冤得雪’后,西陵夙不再翻范挽的牌子,反是一连数日,御驾亲临仪瀛宫。

    如是,冷宫那处最偏僻的殿宇内,刹那,又复变得清冷起来。

    其实,清冷与否,仅是心境不同罢了,之于环境,却是一直都是这般冷清的。

    奕茗坐在有阳光拂入的位置,那些暖阳在这初春的天气里,是让人觉得惬意的。再加上旁边拢了一小盆的炭火,在冷宫这样的地方,也可谓是稀罕的东西。

    这些稀罕,以往的她会推拒,现在,却是不会的,毕竟,不止为了她自个,也为了腹中,可能会孕育的子嗣。

    而对于宫内、前朝此时发生的事,她是知晓的,原本,她不会去关心,可,自银狐那件事后,却是由不得她不去关心。

    对于太后的陡然失势,即便,她心底仍是牵挂着,但,现在的她,却是不会再去向西陵夙求任何事了。

    不是她的心变冷,仅是这些宫闱倾轧的本质,并不会因为她的相求有所转圜,反是会愈演愈烈。

    如今的她,只想置身事外。

    她的跟前,摆着七条璎珞,这些璎珞不过是最简单的绶带编织,却是每晚他来冷宫,她便从布裙的绶带处,拆下一根璎珞,直到第七根拆下,应该再不会有第八根出现了罢。

    她的指尖下意识,将那些璎珞缠绕起,却一时间不知道编什么样的款式,只绕了几绕,待到回神时,竟是发现,绕出来的款式竟是一枚同心结,当那雏形出来的时候,她的指尖是滞了一滞的,随后,才仓促地想要解开,可,那璎珞却似缠绕在她的手指一般,丝毫不容她去解开,反是复绕了几绕,竟是把那同心结绕了完整。

    这个结呈现在她眼前时,她不禁反咬了一下唇,原来有些事,并不会因为自个的刻意回避能够淡忘——同心,可惜,彼时有的,只是失心罢了。

    “姑娘,该用晚膳了。”千湄把晚膳端了上来,这几日的晚膳都是乾兆宫的小膳房特意调配的药膳,只用大盖子盖着送来,旁人,也不知道里面的乾坤。

    奕茗纵然一入冬,胃口就清减,可现在,不管怎样,这些药膳都是她必须要用完的。

    执起筷子,将那些药膳慢慢用完,然,只用到一半,却听得回廊有脚步声响起,接着,是一名宫女的声音在外响起:

    “奴婢是伺候范容华的,奉我家娘娘的吩咐,给这位姑娘送些初春的布料。”

    但凡宫里有博贤名的娘娘都会不时赏赐下些许衣物至冷宫,所以,这些都是看上去稀松平常的事。

    只是今日的布料,对奕茗而言,又绝非是稀松平常的。

    千湄甫接过,奕茗将那布料执起,手捧到那布料的边角,已然察觉有异,待千湄送那宫女出去,她拿了剪子剪开布料的边角,里面封着一条同色的帛布,上面只写了简单的几字,可,就是这简单的几字,让奕茗如遭雷殛。

    帛布被她紧紧攥再手中,接着,一口血,就这样喷了出来,溅落得那帛布上,只如绽开朵朵的桃花……

    “姑娘!”恰好送宫女回来的千湄,才跨进殿门,瞧见眼前的情形,只急唤了一声。

    奕茗却是将那帛布径直掷到火盆里,任那火盆里的炭火将那帛布吞噬。

    吞噬的火苗在千湄跟前攒动,也舔舐了奕茗的指尖,可奕茗竟仿似没有知觉一样,不知道撤手。

    “姑娘,你怎么了,可要传太医?”

    一边说时,千湄疾走上前,只将奕茗的手从炭火盆旁拉回,用一旁茶盏里的凉水拭去奕茗指尖的烫灼。

    而她纵没有看清楚帛布上有什么乾坤,却是看得到奕茗唇边没有来得及拭去的血渍。

    奕茗苍白的脸色,衬着这些血渍是不容人忽视的触目惊心。

    但,这一刻,奕茗在将那帛布悉数烧毁后,只是用手背拭了一下嘴角,神色平静得可怕:

    “没事,我……想见皇上……”

    “奴婢这就给姑娘去请皇上。”千湄瞧得出奕茗仿似有什么不对劲,忙躬身应命出得殿去。

    现在,不过是午后,西陵夙该是刚下朝罢。

    纵然,他下朝后会往御书房处理政务,但,至多到了晚膳前,却是能得空过来的。

    毕竟,有殿内的这一隅密道,哪怕,她并不清楚,另外一个出口通往哪里,可,这宫里,又有什么地方,是帝王不能去到的呢?

    不多一会,千湄回来,只说让海公公通禀了进去,说得了闲,便会过来。

    但,这一日,从下午等到黄昏,再从黄昏等到晚膳,却没有等来西陵夙。

    可,他并没有来。

    她不用晚膳,只执意地等在那里,任千湄劝说,都不肯让太医来瞧,也不去歇息,一直等到月上柳梢,西陵夙还是没有出现。

    而她的脸色,在等待中愈渐苍白。

    这种苍白,并非完全是彼时吐血所致,事实也是,她只吐出一口血,一口急火攻心的血。

    现在,她的心,即便强迫平静了下来,可,浑身却开始在等待中冰凉起来。

    终于,她起身,朝那密殿行去,以往,哪怕西陵夙不在,她都是可以随时进入这密殿香汤沐浴的。

    今日,同样不例外。

    但,今日,她来此的目的,并非是要香汤沐浴,仅是第一次,想通过另外的通道,出去找他。

    走过温泉池,便能看到一扇室门,彼时,海公公曾在那禀报过,所以,她记得清楚,她的手放到室门旁,试图将室门打开,可,不知道机关在哪的她,不论怎样摸索开启,无疑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可,除了这里,她不知道,还能怎样去找他。

    毕竟,冷宫门外有禁军把守,那样出去,更加是不能够的。

    她的手开始捶打室门,这捶打声却只将千湄引了来。

    千湄抓住她已然敲打得出血的手,苦苦求着:

    “姑娘,你别这样,皇上一定有事耽搁了,姑娘,姑娘!”

    然,现在的奕茗却是第一次这样失去理智,直到千湄不管不顾,抱着她的腰,把她拖开,她止不住得让眼泪弥漫了视线。

    这样的奕茗,是千湄不曾瞧到过的。

    在她的眼中,撇开如今的奕茗不提,哪怕曾经的奕茗再温婉,再懦委,可,绝对都不会有现在这样无助的样子。

    更何况,如今的奕茗,一直是那样的淡然,一直是那样隐隐透着骄傲。

    然,现在呢?

    甚至于,在她的手稍稍放开的时候,奕茗却是瘫软在床榻旁,手抓住床栏,眼泪崩涌地流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千湄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必是和那布料传来的什么讯息有关,所以,姑娘才这么急着去找皇上。

    作为宫女,有着必要遵守的规矩——她并不能多问主子的事。

    只是,皇上却到现在都没有来。

    眼下,显见,她再不放心将姑娘一个人留在这,出冷宫去求见皇上。

    如是,她只去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奕茗:

    “姑娘,姑娘,你别这样,皇上许是有事耽搁了呢。”

    而奕茗只是哭到再哭不出声来时,反咬住嘴唇,轻声,却决绝地道:

    “我要见西陵夙,给我你的腰牌,行吗?”

    千湄的腰牌确实能进出自由乾兆宫,可,这一刻,她却是犹豫了。

    她的犹豫,只在于,奕茗是否会对自己再做出什么傻事。

    “我不会做任何违矩的事,我只是要问一件事罢了。”奕茗仿似瞧出她的为难,只用冷静到让人心酸的沙哑嗓音说出这一句话。

    过度的恸哭,还是让她的嗓音沙哑了起来。

    西陵夙的刻意回避,或许也仅昭示了一个不容她用等待去回避的事实。

    “不是我不给姑娘,但,这令牌和人需是得配上,方可进乾兆宫,姑娘的脸和奴婢,总是不像的。”

    一语落,她瞧不清楚奕茗脸上的神色,却瞧得清楚奕茗的手紧紧地蜷握起。

    对千湄说的这一点,其实只要易容,就很容易解决,可是,她在未晞谷时,却是没有去学的,所以,眼见,除了继续等待外,她是见不到西陵夙了。

    而她,不想再让自己耗费在等待上,然后在等待中,回避迟早要面对的事。

    “姑娘真的那么急要见皇上,那,我可以带姑娘去。但,如若皇上翻了牌,或去了别处,恐怕奴婢也无能为力。”踌躇了半晌,千湄终是说出这一句话。

    奕茗自是懂她的意思,只是方才,这么浅显的法子,她竟是都没有想到的。

    匆匆换了宫女的衣裙,千湄在带她出宫时,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她的簪环换上不锋利的绢花。

    千湄是怕她做出什么傻事吗?

    只是,要做傻事,何必倚赖这些簪环呢?

    随千湄往宫外行去,过回廊的时候,恰好碰到芳云姑姑,但,芳云见是千湄,哪怕对千湄身后跟着的宫女再是起疑,在千湄取出腰牌后,终究还是侧身让了过去……

    今晚,西陵夙没有翻牌,也未往仪瀛宫。

    下得早朝后,便一直在乾兆宫。

    确切地说,此刻,是在乾兆宫独立的小庭院中。

    千湄凭腰牌进得乾兆宫,自是一路畅通无阻,也显见千湄昔日在乾兆宫,亦是大宫女。

    眼下,千湄问了守门的小太监皇上的去处,欲待往小庭院时,却是碰到了守在小庭院外的邓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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