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重生向善记-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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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后,花吟从垃圾堆里背回的那个烂臭快死的人能下床走路了,而花家花三郎也成了幺姑郡百姓间口耳相传的名人了。

    他能出名不是因为他医术了得,可起死回生,而是他堂堂一个门千总官老爷家的公子居然会衣不解带的伺候一个不相干的臭叫花子,且擦屎擦尿,精心伺候了三个月,比一般人家的孝子贤孙还体贴周到。

    世人都笑她痴,花吟全不在意,而事实上她的确是痴了。虽然三个月前,她为了达到拜师的目的硬逼着自己去照顾那烂臭的人时,心里交织着同情、烦躁、郁闷、无奈等各种复杂的情绪。但随着她日日的悉心照顾,看到那人在自己的照料下一日好过一日,那种满足感自是不必言说。

    而怪老头也会在每夜清醒过来之时以虐身又虐心的方式教她如何望闻问切,诊疗用药。日子久了,花吟才算是明白了怪老头的“良苦用心”,老头子哪是在为难她啊,分明是让她背回一个活体标本,临床教学呀!

    花吟悟到这点后,再无怨言,学的尤其认真。照料起那人更是尽心,且谨遵师父教诲,勤观察多做笔记,每每有所获益更是拍手大乐,欣然忘食。

    花府诸人皆道:三郎越来越疯了,跟他那疯师父一般的疯了。

    花大义夫妇虽则忧心,然一想到女儿之前差点去了,这般一比较,即使疯点,好歹在跟前能说能笑总比没了要好上千万倍,因此日子一久,也就随她去了。

    转眼三月过后,那人起床下了地,已然大愈,余下的亏虚之症只需日后慢慢调理即可。花吟也算是大功告成,正式拜入怪老头门下,成了攻邪派祖师爷关门弟子。

    所谓拜师就是在师父跟前磕了三个响头,怪老头不讲究,连敬师茶都不用。花吟不禁觉得这未免也太没格调了,巴巴的追着怪老头问,“师父,咱们师门可有什么信物之类的?”

    怪老头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花吟扭捏的扯着衣角,暗搓搓的说:“师父,您看啊,咱们攻邪派虽然在您手里没怎么发展壮大,可好歹我不还有两个师兄么,听说大师兄那一支在大周都城名声不要不要大的,你说要是哪天我去了都城……万一咱们师兄妹要来个相认什么的……总该有个与众不同的信物吧……”

    “嘣”花吟话还没说完就挨了怪老头一记狠狠的大爆栗,虽然这三个月来花吟经常吃爆栗,可这次怪老头下手尤其的狠,疼的花吟当即就抱住头蹲在地上半天都没回过神。

    过了好一会,花吟仍旧蹲在地上,抬头瞪他,却泪水盈盈的,气冲冲的喊:“老头子,你又不讲信用!明明说好了非教学时间绝不敲我脑袋!”

    怪老头哼哼道:“你个臭丫头!跟为师讨了半天,为师要再不给,岂不又骂我小气?”

    花吟眼一瞪,正要和怪老头闹,心思一转,表情怔怔的曲起二指轻轻往头上一敲,难以置信道:“这样?咱攻邪派的信物?!”

    “嗯!”怪老头端着架子点了点头就转身走了。

    花吟自然不信,只道这怪老头门派寒酸,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送给徒儿就会诓她。

    怪老头却去而复返,“差点忘了告诉你了,以后不要再提什么大师兄二师兄了,他们已经被我逐出师门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明明昨儿她还听这老头忧心俩个老徒弟是不是早他一步见阎王了,言辞之中颇见挂心啊。

    “为师刚决定的!”

    “啊?”

    怪老头突然郑重的拍了拍花吟的肩,“长江后浪推前浪,为师既然已经收了你这臭丫头,那俩个不中用的老东西自然是不要了,你好好跟着为师后面学本领,要是你十五岁之前没被自己毒死或者染个什么恶疾翘了辫子,为师就将攻邪派的掌门之位传给你。”言毕又朝她脑门上敲了一下,走了。

    花吟抱住头复又蹲下,心中嘶喊着:屁啊!你的攻邪派就你我二人,我还有什么干劲呀!

    且说花吟救回那人自能下床行走后,先是给花吟和怪老头行了叩拜大礼,而后又在嬷嬷的带领下来到花容氏的住处,又是一番千恩万谢,磕了好几个响头。

    花容氏看她一头白发,面容苍老,还当是个老嬷嬷,待她也客气,请了座,可一问之下才晓得她竟然还未到四十,也就比花容氏大了两岁而已。

    花容氏惊讶不已,连说老嬷嬷是否老糊涂了,记错了生辰。

    那人凄然一笑,也不言语。花容氏看她那神情,虽则坚毅却又透着无尽的悲凉,禁不住心头一颤,莫名觉得悲伤,不由自主拉了她的手,安慰道:“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人抬眉,有些错愕,而后淡淡的扯了个笑,眼眶有干涩,却哭不出泪。

    而后花容氏又问了她姓名,家住哪里,可有亲眷等等。

    那人一一作答,态度不卑不亢,有条有理,不紧不慢,自有一番气度,倒像是大家出来的人物。

    花容氏暗暗疑惑,听她自称兰珠,大金人,因家中遭了横祸,父母亲眷俱都不在了,几经碾转才到了幺姑郡。

    但心细敏感如花容氏,隐隐觉得兰珠的身份不似她嘴里说的那般简单。因此当兰珠表示想留在花府做事报答救命之恩之时,花容氏并没有直接应下来,而是岔开了话题。

    兰珠也是个心细如发之人,尤其这些年颠沛流离,受尽人间苦楚,已然修炼的心硬如铁,麻木不仁,虽则失望,却不感到难受。

    辞了花容氏后,在回客房的路上,兰珠忍不住脚步一顿,想了想还是朝花家三个少爷住的院子走去。

    大郎二郎都不在屋内,独独三郎屋内传来似有若无的说话声。

    兰珠一听那声,面上禁不住一喜,原本沉重的步子竟也轻快了起来,到了近前却没敲门,而是贴着窗户边站着,心头暗笑,那个傻孩子又在痴痴傻傻的自问自答呢。

    恰在这时花吟推了窗子看外面的积雪,一见兰珠正站在她窗外吃了一惊,急喊道:“嬷嬷,这么冰寒彻骨的天,你怎么出来了?”说话间已丢了窗户,大步走向门口,呼啦一声大门全开,她疾步上前,一把将兰珠冰凉的双手捧在手心,微蹙了眉头,将她拉进了屋才说道:“太冰了,您也太不注意了。”而后直奔几案取了她方才搁在上头的铜炭炉,转而硬塞进了兰珠的手里。

    兰珠深知花吟的性子也没推辞,而是笑眯眯的看着她,只觉原本冰凉的没有知觉的双手瞬间就暖和了,一直暖到心底深处。

    花吟转头又将她屋内的炉子搬到了兰珠跟前,上头还烤了几个山芋,满室飘香。花吟放下炉子后就挑了个烤好的,小心翼翼的剥了半截皮递到兰珠面前,“嬷嬷,您尝尝,今早王大婶子家特意送来给我的,可甜呢。”

    兰珠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恨不得将她的音容相貌刻进心里去似的,随口问道:“你去给她家人看病了?”

    花吟捂着嘴笑了会,笑容有些古怪,“不是,我去给她家牛接生去了,她家的老水牛难产了。”

    兰珠顿了下才开怀的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又在编瞎话逗我寻开心吧?怎么好好的一个小郎中又当起了畜生的催生婆子?”

    花吟又捡起一个山芋剥了皮,俏生生的回道:“我师父说了,我没得机会给女人接生就让我多练习练习给畜生接生。”

    兰珠又是一愣,而后笑的更大声,拿了她的一只手握在掌心,连声说:“要不得!要不得!你那师父可真是个疯子,你一个好好的男娃娃真心学医,他不教你些正经的偏将你往歪门邪道上引。”

    “接生孩子怎么就是歪门邪道了?医者父母心,哪管那诸多避讳。我要学成了,偏要给女人们看些说不得的毛病。女人们生来就比男人苦,又因为礼数规矩有了病痛不好叫人细看,往往延误了病情,累的后半生苦不堪言。唔……决定了,等我出师了,我就自立门派,男女弟子各收一半,男看男的毛病,女看女的毛病……”

    正说着,房门呼啦一声被推开了,伴着寒风发出一声大响。

    疯老头吸着鼻子,满嘴喊着,“好香,好香,我要吃!”说着话眼中一亮,就往火炉子上扑。

    花吟赶紧挡住,将手中已经剥了一半皮的山芋递过去。

    疯老头抢过就啃,花吟在一旁连声喊,“你慢点,没人跟你抢,要是烫到了晚上又得跟我急。”

    疯老头听不明白她的话,只乐呵呵的冲着她傻笑。

    兰珠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怪老头昼夜不一的性子,只是暗惊他这冰天雪地的天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衫子,头上身上更是大片大片的泥雪,像是才从雪堆里滚过。而他却面色红润,四肢活动自如,丝毫不被严寒所累,兰珠困惑不已,而花吟却最清楚不过。因她羡慕师父大冬天的可以不用穿厚重的衣服轻便自在,软磨硬泡的缠了师父数日想跟他讨了这窍门,师父受不住磨,最终给了她一个大爆栗,神情严肃的告诉她,自己之所以会这般神志不清就是因为他中了一种叫“烈焰红蕊”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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