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微笑点头,说道:“心诚则灵,我看你全身上下都焕然一新,又全心全意的来求卦,必然能够得到菩萨的保佑。信奉他的人有一些没文化,不识字的大老粗,记不住很长的经文,但只需要记住菩萨的名字,心中供奉,就能得到菩萨的庇佑。更何况卢指挥使一直潜心向佛,相信菩萨定会保佑的。”
卢忠听到陆铭这番安慰,心头更是高兴。忙点头说道:“是呀,我这人从小就信菩萨,不信别的。连太上老君啥的我都不信,只信菩萨。”
陆铭摇头说道:“这就不对了,实际上太上老君才是我们本土的神,而佛祖是天竺传来的。当然,不管是哪个神,信奉它,它都会保佑。至于算卦,实际上跟你信什么菩萨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不管你信哪一个菩萨都可以算卦,对吧?关键就是这一点。”
卢忠又连连点头。而这时听到脚步声,孙婆婆扶着仝寅已经进来了,陆铭作了介绍之后,仝寅忙起身施礼。卢忠赶紧还礼,忙说不敢,他现在已经不是官了,被停职。又有求于仝寅,哪敢在仝寅面前摆谱。
陆铭招呼他坐下之后,对卢忠和仝寅说道:“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陆铭出来之后,让孙婆婆到前面去忙。而陆铭才来到前院,坐在了徐岚桥的桌子旁边,看着她给人写东西。
她正在给人写一份诉状,是到衙门打官司的,已经写的差不多了。看见陆铭过来,却也只是莞尔一笑,便又低下头专注于写东西。
陆铭知道徐岚桥和纳兰骨不一样,前者的身上有着更为浓郁的书香门第的气息,为人处世更是细心认真,就像现在,徐岚桥认真工作的样子就很好看。
陆铭本是在看她诉状的内容,看着看着目光却移到了她的脸蛋,只见面前的女子面凝鹅脂,唇若点樱,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梨涡微现,当真是秀美绝伦。
虽然徐岚桥没有看陆铭,但是却能感觉到陆铭在看她,更是不好意思。微微把头低下,显出她修长的脖颈。
陆铭回过神来,便也不好再像一个登徒子一样紧盯着人家不放,终于诉状写完了,徐岚桥又叮嘱了对方几句,对方才千恩万谢的接到诉状走了。
徐岚桥这边的代书的生意显然比不上仝寅的算卦的生意,并没有连续有人找她。所以一时间也就空了下来,也就有时间跟陆铭聊天。
她对陆铭说道:“太上皇那边怎么样?”
“我不知道呀,不是说让你早上过去复诊吗?”
“我不是说身体,他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都是皮肉伤,上了药之后就会恢复的。特别是你拿来的老山参,那都是上半年的,效果非常好,对他身体康复很有用。我问的是他那件案子怎么样了?当然,如果不方便说没关系,还是不要说为好。”
陆铭扫了一眼,房间里另一侧正在等着仝寅来算卦的几个人,还有门口围着的等候算卦的人,嘴角轻浮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说道:“事实上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京城都传开了,太上皇是被冤枉的。而且冤枉他的人此刻现在就在后面找仝寅算命,他很害怕,他知道惹了众怒,找了大麻烦,希望老天爷能帮他。”
徐岚桥没有察觉陆铭表情细微的变化,凑近低语道:“据我所知,好像这之前你说过,他可是你的仇人,你怎么还帮他呢?”
陆铭嗅到一阵轻微的像是栀子花的清香,这个香味和纳兰骨身上浓郁的脂粉香不同。
陆铭怔了一下,发现今天自己总是看见徐岚桥就容易走神,忙收拾好心绪,说道:“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徐岚桥何等的冰雪聪明,立刻便猜到了陆铭这话里的话。于是马上转移了话题,说道:“你知道金花雨这些日子在忙什么?”
陆铭笑了,戏谑地瞧着她说道:“金花雨?你不是以前最害怕提到他,最怕他登门吗?怎么现在反倒问起他来了。”
徐岚桥见陆铭的表情,有些窘迫,声音明显低了下去,说道:“并不是因为我拒绝了他提亲,就不能成为朋友了,还可以成为朋友嘛,朋友之间关心也是应该的。我只是好奇,他以前基本上天天都要跑到神探坊来一趟,这段时间却不见他来了。没有别的意思,只想问问他在忙什么。”
陆铭故意坏笑着说道:“他在忙着追女孩子。”
谁想徐岚桥非但不恼,表情却是又惊又喜,忙问他:“你是说他有心上人了?是谁呀,能告诉我吗?”
“他的心上人你认识,而且你也应该猜得到,曾经把他迷的神魂颠倒的。我相信甚至不下于当初他对你的痴迷。”
徐岚桥愣了一下,似乎立刻就醒悟过来了。压低了声音说道:“难道是福隆庵的那位师太明觉吗?”
陆铭一挑大拇指,说道:“真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没错,就是她,他现在好像中了邪一样,三天两头往福隆庵跑,说是要去听明觉法师说禅说法,谁知道呢?”
徐岚桥想了想,说道:“她不是出家人吗?而且福隆庵的出家人都是有皇家背景的,他这样算不算扰了人家的清修,皇上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啊,虽然他干爹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那也够呛的。”
“谁说不是呢?可是你知道这金花雨性格很倔强,认准的事不容易改变。更何况是情这种事情,更容易让人陷入其中不能自拔的。”
徐岚桥忧心忡忡,说道:“你是他朋友,你也不劝劝他,眼看着他跳入火坑吗?”
陆铭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这话你应该知道。他连生死都不在意,还在意朋友的劝?我劝不动他,他根本不听劝,整个像着了魔似的,也许只有倒了霉才知道厉害。”
徐岚桥摇摇头说:“算了,不说他了,说起来让人烦躁,相信他有他的处理方法和想法吧。对了,山东今年发大水,很早就进入汛期了,我爹来信说他正忙着组织抗洪救灾呢!”
“上次给皇上请求调拨救灾款项防洪防涝,可是皇上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因此我爹写了个家书,说了他那边很棘手,眼看着进入汛期之后水位一点点上升,百姓面临洪涝的威胁。可朝廷拨付的款项却迟迟不到,手里没有钱,想抗洪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陆铭是不想和徐岚桥聊她爹的,但是直接起身走掉,似乎不是君子所为,而且徐岚桥和她还不一样,帮了自己这么多忙不说,说实在的,她还真是一个心底十分善良的女子。
陆铭说道:“现在据我了解,朝廷的思路就不在抗洪救险这些方面。好像已经被一连串的大臣被杀等等,往他的头上扣屎盆子的案子,搅得他头昏脑胀,根本顾不得其他的。更何况国家这么大,到处都有要用钱的地方,山东的洪涝要管,其他地区也要管,其他流域当然也不能够放下,又怎么可能只顾着他这里呢?这是要统筹安排来调配决定的。”
“而且朝廷这些衙门官老爷习气严重,都是属癞蛤蟆的,你不捅他他就不会动,皇上下旨让救灾也会磨磨蹭蹭,好几个月钱粮才会到位。他们才不会在乎下面百姓的死活。所以在我看来,可能你爹需要先自己想办法了。不管什么方法先拿到钱,或者能组织到人工劳力抗洪救灾,等到朝廷的钱粮下来了再来偿还。”
“据我所知,以前地方官抗洪抢险,包括其他山崩地裂之类的自然灾害也都是用的这种方法。先自筹资金渡过难关,然后得到钱再来偿还的,这就要看个人的能力了。能力强的就能筹到钱,能力弱的老百姓就遭殃了,因此地方父母官为什么会重要,因为它关系到百姓的生死。”
徐岚桥听罢,一双弯弯的柳眉不禁轻蹙,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皮肤像是因为有些着急透出了淡淡红粉,更是三月的桃花一般美丽了。
只见徐岚桥轻叹一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父亲在信中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他多方筹措资金,那些官员根本不愿意拿钱,地方乡绅也不愿意。他第一次去那儿,人生地不熟的,所以都欺负他,不听从他的命令,他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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