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卧室紧挨着母亲的房子,苏小娘以为丈夫怕动静太大,影响母亲休息也不好意思,于是羞怯的答应了。
这一晚云雨,叶知秋明显感觉到苏小娘似乎想尽办法的让他高兴,并且他也察觉到苏小娘那种越来越浓郁的哀愁和伤感。
第二天黎明的时候,他甚至还能听到苏小娘躲在被子里轻声哭泣。但是叶知秋把她掰过来瞧的时候,却又发现她脸上泪痕早已擦干,只露了一张俏脸,在晨曦里望着她。
叶知秋心里充满了柔情,搂着妻子叮嘱道:“过了正月十五就早点回来,为夫可惦着你呢!别再耽搁,路上要小心。”
苏小娘紧紧抱着叶知秋,点点头,终于呜呜的哭了起来。
叶知秋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和一头秀发,柔声安慰着。这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让苏小娘更是委屈,只哭得把叶知秋的胸膛都沾湿了。
第二天早上,叶知秋让苏小娘先去做早饭,吃了早饭再走。所以天刚亮,苏小娘就起床出了书房,到厨房做饭去了。
陆铭便跟叶知秋替换了身份,小黑把叶知秋背回了地下室。陆铭也装着刚起床的样子,打着哈欠的出门,站在廊下。
弟弟叶知天的屋子已经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叶知秋这位弟弟很刻苦。陆铭很是感慨,按照他这样用心,将来会有功名的。
而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陆铭易容的叶知秋快步来到了院子。打开了房门,出现在门外的是纳兰骨的母亲,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还有头天来过的商队的掌柜,慈祥的老头笑眯眯的站在门外。
陆铭易容的叶知秋赶紧把他们让进屋子,刚进院子,纳兰骨母亲得知苏小娘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扭头对身后的一个丫鬟和老妈子说道:“瑞雪,张嬷嬷,你们俩赶紧的过来。别让叶夫人劳累了,她该准备收拾出发了。”
随后两人赶紧屈身答应。
纳兰母亲微笑对陆铭易容的叶知秋说道:“这丫头是瑞雪,是我身边的侍女,手脚倒也还勤快。另外这位老人家叫张嬷嬷,她厨艺不错,也是我内宅做饭的。不过不用担心,我那厨子好几个呢,挑一个最好的给你送来。”
“张嬷嬷以后就打扫院子,负责厨房。而瑞雪就伺候你母亲,并负责伺候你读书做文章。她也是读过几年书,识得一些字的,帮你抄写没问题,字写得倒也端正,你身边没个书童也很不方便。你好歹是太子的老师了,又是都察院的佥都御使,这官也不小了,身边怎么都得有个书童方便,就让瑞雪做你的书童好了。”
陆铭一直注意着纳兰母亲说话,微笑听着。
直到她说完,见她把目光望向了她身后的这叫瑞雪的女子。
这一瞧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这女子生得极其美貌,瓜子脸,柳眉丹凤,雪白的肌肤,小巧的红唇。嘴角一直抿着微笑,甜甜的,笑的时候有个浅浅的酒窝,分外好看。身材娇小玲珑,身穿一身素雅的儒裙,头发梳了个双丫髻,显得很是乖巧。
粉妆玉琢的小美人当自己的伴读书童,正应了那句话,红袖添香夜读书,那可真是美哉。可惜了,人家是送给叶知秋的,不是给自己的。
陆铭忍不住暗自咕咚吞了一声口水。但立刻他就发觉不对,纳兰母亲怎么把这么美貌的一个侍女送来给叶知秋当伴读书童呢?
这姑娘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乖巧伶俐,又如此美貌,她想干嘛?她明明想的是把自己的女儿许给叶知秋,可她把这么漂亮柔美的一个俊俏小书童先送过来,难不成想试探叶知秋吗?
陆铭有些不明白,他越发的看不懂纳兰骨母亲,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鬼。
瑞雪福了一礼,瞟了一眼陆铭易容的叶知秋,瞬间粉嫩的脸颊上飞起了两朵红云。
仆从将一箱箱的东西往屋里搬。陆铭皱了皱眉,正要说话,纳兰骨母亲先说:“贤侄,你别误会,这些东西不是送你的,是暂时拿来用的。因为她们两个都用习惯了这些东西,就在你家先放着,等到您夫人回来了,她们要回去的时候,这些东西都会带走的。都是一些日常用品,用着可能更舒适些,老太太也需要。”
“您好歹是四品官啊,冬天写字太冷了,可握不住笔了。另外床单被褥也都带了新的来,你要赏脸的话,将来可以留下。若是觉得冒犯,等她们走的时候带走就是了。”
作为陆铭,当然不会觉得别人送东西不该要,他本来就是一个大大咧咧,好交朋友的人。你来我往,礼尚往来很正常。可是他易容的叶知秋就不是那样,这家伙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穷酸,又硬又臭,连跟情侣出去吃饭,都约定只吃二十文以下的东西,生怕将来回请的时候请不起。
对于她这样,如果是叶知秋在场,他很可能会断然拒绝,即便借的也不行。但陆铭不会,反正左右也就一个月,苏小娘不在,叶知秋也就没有必要再露面。只要自己不说,小黑不说,那叶家的这些东西的变化,他在地下室也看不到,也自然就无法提出不同意见。因此陆铭忙拱手谢过。
张嬷嬷进了厨房,很快把苏小娘请了出来。她在厨房忙碌着,还带来了一些食材。
苏小娘见过了张嬷嬷和瑞雪,脸色有些苍白,只是瞧着丈夫,不说话。
陆铭易容的叶知秋便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说道:“你去换身衣服,准备一下,吃过早饭就出发了。”
苏小娘点头说,低声说道:“我已经换了新衣服了,这身就是最好的。”
陆铭有些感慨,虽然他替叶知秋挣了一些钱,但基本上都花在吃饭和看病上面,基本上没有换什么衣服。所以她身上这件衣服虽然也是陆铭给她买的,但布料也只能是普通的,没有钱买更好的。因为叶知秋不接受陆铭的馈赠,这就限制住了。
纳兰骨母亲对瑞雪说道:“你服侍夫人换衣服。”
回头对叶母和陆铭说道:“我带了几身衣服过来,送给小娘的。她回家穿得华丽一些,也显出咱们叶家的对她不薄。如果穿得太寒酸,叶家脸面也不好看,对吧?”
叶母乐开了花,连声谢过,说她想得周到。
苏小娘却摇摇头,对纳兰骨母亲福了一礼,说道:“多谢老夫人赏赐。这衣服先留着等到快到家的时候再换吧,免得弄脏了。”
“没关系,我给你准备了好几套,有换洗的。”
苏小娘还是摇头,眼中已经噙满泪水。
陆铭忙说道:“算了,夫人,她还是穿自己的衣服自在些。等快到了再换吧!”
很快张嬷嬷就把饭菜准备好了。同样的食材,在张嬷嬷手却做的变着花样的,格外好吃。当然,还因为她带来了不少的佐料。
纳兰骨母亲让叶母他们自己吃饭,说已经在家里吃过了。但是总不能主人家吃饭,客人在一旁瞧着,所以纳兰骨母亲便也坐下跟着一起吃了一点。苏小娘很快吃完了早饭,坐在那儿低着头,面色平静,似乎已经完全从伤感中恢复过来了。
等到大家都吃完了,纳兰骨母亲才让苏小娘上了门口商队的马车。苏小娘上车前跪下来给叶母磕了几个头,叶母慌的赶紧吩咐陆铭把她扶起来。她却没等陆铭搀扶,又扭转过来给陆铭也磕了几个头。陆铭赶紧把她一把拉了起来,说道:“小娘,你这是干嘛?”
苏小娘淡淡笑了笑说:“马上要过年了,不能跟母亲和官人一起过年,先给婆婆和官人磕头拜年!”
叶母这才释然,埋怨他:“你这是做什么?往常拜年也没有当真磕头的,怎么今年反倒要磕起头来了?”
苏小娘说:“往年都能伺候在婆婆和官人身边,今年不能了,所以先磕个头。”
陆铭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这好像要磕头拜别似的,有一种一去不复返的味道在里面。
陆铭易容的叶知秋心里一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大声说道:“娘子,不管怎么样,也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叶知秋唯一的娘子。糟糠之妻不可弃,你去了之后要尽快回来,我和娘在家等着你。”
陆铭故意大声的说出了这段话,而且是当着纳兰骨母亲的面说的,用意已经非常明显。果然这话让纳兰骨母亲不由脸色微变,而苏小娘更是娇躯一颤,怔怔的望着他,片刻间眼中噙满泪水。随即扫了一眼众人,赶紧低头转身,迈步踩着脚蹬上了马车。
她并没有伸手去擦眼泪,那会让人看见,而是直接钻进了车厢坐在车厢里。这才伸衣袖擦掉了泪水,却没想到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滴答答地落个不停。
马车徐徐启动,朝着巷口去,很快便转过巷口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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