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母亲又来揭这个伤疤,顿时脸都绿了。可是尽管他把牙咬得嘎嘣响,却不敢在母亲面前发怒,只是嗯了一声。点点头说:“这件事太后就不用管了,朕自有道理。”
吴太后点点头说:“本来我是不想管这些事的,可这件事越闹越大,越闹越不成话,这样闹下去,你的皇位恐怕让人担忧啊!你得想想办法该怎样做一个好皇帝,而不能听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人在身边嚼舌根子,你身边就缺乏一个替你出主意想办法的人。”
“比如陆铭,我瞧他就不错。可惜他爹案子没有查清,你该对他爹这个案子早点做决断,查不清就算了,直接赦免他的罪过,这样陆铭就可以当官了。他很聪明,也非常善于化解各种矛盾,你如果把他提到你身边,一定能帮你很多忙的。娘看你身边就是缺这样明事理的人,在这件事上你不妨多听听他的意见。”
景泰帝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做,皇额娘请放心。”
吴太后点点头说道:“皇上准备怎么办?能否跟为娘说说?这件事关系重大,若是为难,为娘就不问了。”
景泰帝想了想,也觉得这件事应该跟母亲说说,听听母亲的意见。毕竟这么重大的事,一旦决断失误,造成的后果很可能是不堪设想的
当下景泰帝说道:“我刚刚收到了督察院简英上报的一封奏折,娘可以看看。”
他转身去找奏折,才发现桌上没有。
一旁垂手而立的金英赶紧快步上去从地上捡了起来,打掉了上面的尘土,双手捧着递给了景泰帝。景泰帝才想起先前自己盛怒之下,将那奏折扔到了地上还跺了几脚,忙接过又拍了拍上面,已经没有了尘土,才双手递给了吴太后。
吴太后默默接过,很快看了一遍,尤其是后面长长的一排签字。接着便将那奏折又递给吴小丫,说道:“你也看看吧,给皇上出出主意。”
吴小丫飞快看了一遍,对于那些签名她只扫了一眼,就准备放下。可是突然又身子一震,这仔细看了看,后来看到了叶知秋的名字。她知道叶知秋是陆铭的发小,还帮过她,不如当下心悬了起来。
她看得出来,景泰帝此刻已经怒火中烧,甚至将奏折扔在地上,说明他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那可想而知,这上面签字的人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忙将那奏折还给了景泰帝说道:“皇上高瞻远瞩,想必已经有了主意。”
吴太后点头说道:“是呀,我看你是有主意的样子。说吧,你准备怎么办?”
景泰帝想了想,扭头看了皇后一眼,说道:“其他的王公和权臣上的奏折虽然也都反对,但是都很委婉。唯独简英的,简直是破口大骂,跟泼妇一样,把朕说的一无所是处,甚至昏君暴君之类的话都说出来了。”
“朕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朕决定敲山震虎,给他们点厉害,让他们知道,这个朝堂之上到底是谁说了算,朕决定把简英打入大狱,由锦衣卫审讯,查出他如此羞辱朕,到底是何居心,另外其他的六品以上官员全部廷杖,剩下的官吏一律罚俸半年。”
吴太后和吴小丫都大吃了一惊。
吴太后说道:“你不能这样,这件事可以慢慢商量。”
“没有商量,娘,我必须这么做,他们越来越不把我当一回事。我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朝堂之上说话算数的人,敢于对我不敬的人,我就没有必要给他以尊重。他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他要蹬鼻子上脸,我就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吴太后没想到在她心目中一向是听话善良的孩子,怎么变得如此暴虐,甚至将敢于仗义执言的大臣打入大狱,还要对其他大臣廷杖罚俸,那下一步会不会再有反抗的大臣直接处死?
她望着两眼通红的犹如喷火的儿子,知道儿子已经被皇权迷失了本性。皇上至高无上的特权已经开始在他心中萌芽,他已经不是一年前土木堡之变之后不愿意当皇帝,不理朝政,一天到晚怎么玩开心的那天真无邪的孩子。
她已经没法再控制自己的孩子,吴太后听得出来,儿子已经在拼命的压制怒火。当然这怒火不是对她来的,但是她在这儿刚好撞在她的怒火之上,显然倒霉的会是她。
因此点点头,站起身对德妃吴小丫说道:“行了,咱们走吧,不要在这儿成为别人眼中钉肉中刺。还是回去,咱们接着画花脸唱戏,自娱自乐来得痛快。”
韩皇后眼力劲还是挺到位的,一听吴太后对吴小丫这么亲热,说道到唱戏画花脸之类的,想必德妃把吴太后哄得团团转。
看来这位德妃不简单,自己刚刚登上皇后的宝座,切不可得意忘形。一定要树立自己的圈子,要有一帮上得了台面,能帮得了自己的人。德妃就是其中一个,她能得到吴太后的重视,而吴太后又是皇上的亲娘,在很多情况下甚至可以左右皇上的思想,所以德妃绝对要争取。
皇后立刻笑盈盈过去挽着吴小丫的手,说道:“妹妹很少到宫里来,这几天事情多,等忙完了我到府上去给皇太后请安。也跟着妹妹学唱戏,可好?”
吴小丫忙说道:“我可不太会唱,我只会画花脸。太后才唱得好呢,你该跟太后学才对。”
“我就是这个意思呀!跟你们俩学,跟你学画花脸,跟太后学唱戏,那才热闹呢!”
没等吴小丫表态,吴太后已经冷冷的声音说道:“不必了,我喜欢清静。你还是呆在皇宫里管皇上的这些女人吧,有小丫陪着我就可以了。”
韩皇后没想到吴太后居然当着皇帝的面不给她面子,直接断然拒绝了她的讨好。顿时羞红了脸,心里心头暗自恼怒,却不敢在脸上露出半分。忙陪着笑说道:“是的,不敢打扰皇太后清修。”
没等她说完,吴太后已经招呼着吴小丫快步往宫门外走去。
吴小丫开始心中怦怦乱跳,她也看出了景泰帝眼中的怒火和咬牙切齿的决心。别人她不太在意,可是叶知秋她想帮他一把,毕竟他是自己情郎的发小。吴小丫心中的大哥哥已经变成了她的情郎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情郎哥的好兄弟被廷杖。
她知道明朝的廷杖打死大臣是常有的事,就看皇上是什么心态,皇上如果想让这位大臣死,只要给锦衣卫一个暗示,锦衣卫的双脚朝里和朝外摆放的位置,就会决定大臣的生死。而这一次从景泰帝暴怒的神情,她已经完全预测的到,肯定会有大臣在这次廷杖中被活活打死。她不希望死的这个人是大哥哥的发小叶知秋。
吴小丫先把吴太后送回了太后的府邸,回到自己屋里坐了好一会儿。确定太后不会叫自己了,这才带了几个随从,坐着轿子径直前往陆铭家找陆铭。
陆铭得知吴小丫来了,立刻感觉很可能跟最近正在风口浪尖的更换太子事件有关。果然如此,他在花厅见到了吴小丫。
吴小丫着急的把先前的事情经过告诉了陆铭。随后焦急的说道:“这次皇上是疯了,他想通过这件事来树立他的权威。凡是敢于阻拦他的,他要下手了。其中特别矛头针对了都察院,因为都察院措辞最为严厉,而且是整个都察院集体上书的。”
“都察院这帮人原本就很让皇上头痛,又不能不留。而现在终于触犯了皇上的权威,其中就有叶知秋叶大人,他是你的好友,你帮过我。所以你赶紧想想办法吧,该怎么办?”
陆铭一听,不由心头一沉。先前叶知秋说第二天无论如何要想求见皇上,当面向皇上表达坚决反对更换太子。这件事还没做,今天晚上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看来皇上是等不到明天了,今晚肯定会动手。
他竟然当着他老娘的面都已经露了这个口风,他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捍卫他的皇上的尊严。而叶知秋又在那份奏折上署名了,这可如何是好?他转了几圈,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马上对吴小丫说道:“你亲眼看见奏折上有他的署名吗?”
“我亲眼看见的。”
“奏折是什么时候呈报上来的?”
吴小丫想一想,说:“我们到皇上寝宫的时候,那奏折被扔在地上踩了几脚。而且皇上脸色铁青,正在气头上,因此应该是刚刚才送来,所以奏折估计是下午送去的。”
“这就对了,因为奏折需要征求都察院上百人签字,没那么快的,他想尽可能周全。因此可能会等到人全签了才送通政司,再由通政司报进皇宫,又会耽误一些时间。这样看来,奏折应该至少是在中午之后才送到皇宫。可是叶知秋一早就到皇宫去了,那时候奏折应该还没有开始签字,这其中有些问题,我先去核实一下。你等我,我去问问叶知秋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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