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想了一下,把目光收了回来,又望向纳兰骨说道:“纳兰,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陆铭是我兄弟,我对不起也就对不起了,谁叫他是我兄弟。可是你不一样,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也是被我伤害最深的女人。我知道我一次次的伤害了你,甚至让你差点撞剑自杀,我的心都碎了,真的。”
“从那一刻我看见你撞向剑尖的时候,我看见了你眼中的绝望之情,我就知道我对你的伤有多深。所以你离开我是对的,就算你不离开我,我也会离开你的。因为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不去伤害你,所以对我们来说,分手是避免伤害的唯一途径。”
“从那之后,我就一心只想着你能够嫁给陆铭,真的。他是我的好兄弟,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我既然不能够跟你成为夫妻,我就只希望你有一个好的归宿,那就是陆铭。虽然你们为了让我的妻子能够回来,假借了你们情投意合的事实,但我知道还没有。我不知道是你还是他,始终没有跨出最后一步。”
“我不是瞎子,我都看在眼里,尤其是这段时间,你们只是在做做戏而已。好了,现在我要走了,我希望我死了之后,你们能永远在一起,这是我最后的夙愿,对于你们两个。当然,对我家人,我知道陆铭会照顾他们的,你也会。所以我不用担心,我唯一担心的是你们两个。”
纳兰骨眼泪簌簌而落,吧嗒吧嗒的落在了青石板的地面上。她吸了吸鼻子说道:“你别说这些了,好吗?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让他们打死你的,纵然拼了这条性命。”
叶知秋点点头,虽然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是万念俱灰,心如刀绞,但是他不会流泪,回头看了看陆铭,朝他眨了眨眼。回头望着纳兰骨,说道:“最后一个要求,你能答应吗?”
纳兰骨深吸口气,缓缓吐出,说道:“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做。”
纳兰骨知道如果皇帝要杀叶知秋,要廷杖之上活活把叶知秋打死,纳兰谷就算拼了命也是没法阻止的,这叫皇命难为,说不定还要搭上她一条性命。但她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情郎死在面前?所以已经打定主意,即便是拼了最后一滴血,也要阻止他们对叶知秋的伤害。
现在却听到叶知秋还有最后一个希望。于是深吸一口气,表示只要能做到一定照办。
叶知秋笑了笑,笑容却带着几分轻松。他扭过头望向不远处被锦衣卫,朝远处的陆铭说道:“你能过去抱抱他吗?我能看见你们相依相偎,我就彻底放心了。虽然可能等不到吃你们喜酒的那一天。”
纳兰骨已经哭成了泪人,便在这时,就听得身后卢诚说道:“纳兰,不好意思,开始行刑了,你必须得退出去。不仅是你,即便是现在的锦衣卫,只要不是皇上钦点的廷杖执行官,都要退出圈外,这是规矩。我也没办法,得罪之处还请莫怪。”
他身后几个锦衣卫虎视眈眈的看着,仿佛纳兰骨不执行命令便要动手似的。远处在锦衣卫警戒线之外的门达似乎担心纳兰骨不听话,高声说道:“纳兰,这是皇命,只有监督行刑的人才能在里头。退出来吧,别惹事。”
连锦衣卫指挥使都在圈外,她锦衣卫指挥同知当然不能够享有特权。而且纳兰骨知道,在数百个锦衣卫监督行刑的午门之外,她真要拼起来,那定上谋反的罪名都没有问题。不仅救不了叶知秋,还得搭上自己一家人。
所以在一叠声的催促之下,纳兰骨终于站起了身。快步走回了警戒线之外,来到了陆铭身边。
陆铭对纳兰骨说道:“放心吧,叶知秋不会死。”
纳兰骨惊喜交加,扭头望着他:“真的?为什么?”
“相信我,不方便解释,你看了就知道。”
实际上陆铭心头也没有底,他不知道吴小丫能否把自己的信息及时传给景泰帝,因此到底能不能救下叶知秋还不好说,但是现在他必须要安慰纳兰骨,让他不要冲动。
这时纳兰骨听到叶陆铭这句话之后,放心大胆的扭头望向叶知秋。见叶知秋正转头过来瞧着他们,目光中满是期待。便想起刚才叶知秋说的话,让自己跟陆铭相依相偎,一定要让他在临死前。
纳兰骨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扭头望向了陆铭。目光中带着羞怯,期待和惶恐,可是让陆铭将自己拥入怀中的话,纳兰骨可是说不出口,正思忖着自己要不要主动一回的时候,突然身边的陆铭已经伸手过去,一把揽住了纳兰骨的小蛮腰,将她揽入怀中。
纳兰骨身子一软,靠在他怀里,用头枕着他的肩头望向叶知秋。他便看见了叶知秋眼中带着些许痛苦的欣慰之色,随后叶知秋扭头过去,望向卢诚高声说道:“来吧,不是要打死我吗?尽管来吧,我皱皱眉头我都不姓叶。”
这几句声音洪亮,远远传出。跪着的十几个人竟然都一起叫好,在警戒线之外,若干旁观的官吏和百姓都一起大声的叫好,纷纷说道这才是真汉子。
没想到卢诚却阴恻恻的笑了笑说:“你想死在第一个,对不起,这份荣耀还轮不到你。按照皇上圣旨和规矩,都是从被廷杖的官员中,职位最小,年纪最轻的官员开始。你是正四品的佥都御史,你后面还有十来位呢!先从他们开始吧,你就看着我怎么把他们一个个都打死?”
最后一句却是咬牙切齿,充满了得意。随即又瞟了一眼纳兰骨,这是卢诚感觉最好的一天,能够当着心上人把她的心上人打死,这份快意那是任何时候任何情况都不能比拟的。
卢诚吩咐把都察院六品以上官职最小,年纪最轻的一个官员拉了过来,在众人面前按在了长条板凳之下。叶知秋目光定下了卢诚的站姿,只见他两只脚尖像内移动,也就是说要直接取了对方性命。
果然这官吏在一顿乱棍之下,一命呜呼,头都被打破了,鲜血伴着脑浆缓缓流在了地上。尸体被锦衣卫拉起来直接扔到了午门的墙根下,一动不动的蜷缩在那。
四周的官吏和百姓都惊呆了,毕竟廷杖打死人并不是每天都能看到,要看机缘的。这下一上来便打死一个,所以知道这场血雨腥风该有多么厉害。
接下来等着行刑的官吏又有几个叫嚣着,要让锦衣卫先打死他。结果卢诚依旧慢条斯理的挨个的廷杖。站在警戒线之外的纳兰骨已经离开了陆铭的怀抱,她只想让叶知秋知道她已经履行了他的希望就够了,不必再继续秀恩爱。此刻也不是适合的时候,目光牢牢的盯着负责行刑的卢诚。
只见他不时的变换着位置,负责行刑的锦衣卫留意着他的站姿,已决定打的部位和打的力度。只要是他的脚往里形成内八字,那就不会分任何部位,也不分力道,劈头盖脸的往下狠砸,完全不会避开。因此没等廷杖实施完毕,受刑的大臣就已经头破血流,脑浆迸溅,死于当场。
当然,也有好几个大臣是打的皮开肉绽,只因为卢诚的脚是往外撇的,留下了性命。但是饶是如此,也把大臣打的哭爹叫娘,惨叫连连。
终于轮到了叶知秋他们几个,正四品和正三品的高级官员了。前面已经有五六个大臣尸横当场,尸体被扔到了我们墙角根下,有七八个大臣已经被打得骨断筋折,死去活来,但好歹保住了性命。
依旧按照刑行排好而来。由于叶知秋是佥都御史,是在几个人中级别最低的,刚刚提升上来,他是第一个要被行刑的。卢诚吩咐锦衣卫上前将他提起来,押到了那张长板凳上按倒,扒下了裤子。
锦衣卫两边站立,手持平常用的大主板,扭头望向了卢诚脚下的站姿。没想到卢诚却站了个马步,既不是八字内撇,也不是八字外翻,让人琢磨不透。
紧接着听到卢诚说道:“先别着急,等一等。先执行其他官员的刑法,把他留到最后一个,嘿嘿嘿!”
叶知秋和后面站立在警戒线之外的陆铭和纳兰骨立刻就明白了,卢诚心中的想法很简单,他想让叶知秋多受一会儿侮辱。扒了裤子露出屁股,众目睽睽之下趴在午门之外,这种待遇也只卢诚享用过好几次,现如今他也想让叶知秋尝尝这味道。
所以故意把叶知秋难看的样子多留些时辰,就让他光着大白屁股,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虽然其他人也都是这样,不管是六七十岁的老头,还是像叶知秋这样的年轻人都是如此。
这时从人群外传来苏小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相公,让我去见我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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