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哪敢跟他动手,急忙答应退了下去。
石亨撩起战袍,咚的一下也跪在了地上,拱手说道:“莫将石亨前来叩见太上皇,给太上皇拜寿。祝太上皇千秋万代,永享仙福!”
跟在他身后的官员齐刷刷跪倒了一大片,黑压压的都跟着大声祷告,脸上都是悲愤之色。
却原来小黑把这消息告诉陆铭之后,陆铭知道这时候的景泰帝根本听不清任何劝告了。而且从更换太子这件事上看,景泰帝已经从对皇权的无所谓,发展到了贪恋和痴迷。这次居然因为叶知秋上书给太上皇拜寿的事,居然要把叶知秋和废太子押到南宫去跪两天两夜,足以证明他已经不择手段。
陆铭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大家,让大臣们去集体劝诫。在这之前,石亨大将军曾经表露过对太上皇的同情和对皇上的恼怒。而石亨手握重兵,在京城保卫战中,跟于谦一起率明军主力跟蒙古军展开决战。所以军中威信很高,在大臣中可以说一呼百应。
除了于谦就是他了,景泰帝这一次估计不会强出头。但石亨不一样,石亨是个性情中人,这件事兴许他能做点事救叶知秋。不然叶知秋在寒风里跪上两天两夜,这人恐怕就活不了了,肯定会被活活冻死。
于是陆铭立刻去找了纳兰骨,带着纳兰骨去找到了大将石亨,把这件事告诉了他。果然石亨勃然大怒,立刻派出手下去串联其他的诸位大臣,都是义愤填膺。没想到皇上让一个孩子在寒风之中,跪在南宫外给太上皇祝寿,要跪两天两夜。
提出这个建议的大臣叶知秋也被陪着跪在南宫城外,这个消息立刻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全城。京城满朝文武上百号人都在石亨的号召之下,齐刷刷的全都来到了南宫城外。
到了皇城门口,守城官不让进,被石亨一拳打了个跟头。眼见上百号大臣气势汹汹的,他们哪敢跟大臣拼,反正里面还有宫城,只要不进宫城就没问题。所以皇城使都躲了开去,拼死也不敢阻拦。石亨便带着上百号文武百官强行冲进了皇城,一直来到了南宫城外,这才出现了先前的一幕。
在这上百号大臣之中,还有徐岚桥的父亲徐珵。徐珵发现了这是一个千古难逢的咸鱼翻身的机会,他立刻巧舌如簧,开始鼓动大臣的情绪,并声泪俱下的诉说对太上皇的同情和敬仰。越说越是群情激奋,到了入夜时分,得到消息赶来的文武百官已经有好几百人,黑压压的一大片。锦衣卫见势不妙,早就逃的无影无踪了。
景泰帝开始还派了几个太监过来,让群臣们都回去睡觉,不许激进。可是被石亨几个大耳刮子,打的抱头鼠窜。在徐珵的煽动之下,原本就已经对景泰帝满腹牢骚,心怀不满,对英宗充满同情的文武百官,终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这个决定是由最善于见风使舵的徐珵率先提出来的。
他站在高处振臂高呼说道:“今天的事皇上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道又要打死多少大臣,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咱们把太上皇迎接出来,重新登基为帝。在座诸位都是有拥戴之功。”
最后这句话是特别有号召力的,在新皇帝登基之前,拥戴之功那可是盖过天的。谁拥的新皇帝登基,新皇帝自然会心存感激,将来飞黄腾达也就不成问题,特别是在有皇权争夺的情况下更是如此。而现在就是这样,因此这句话立刻便像扔进了稻草里的火星,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
石亨找来了一块石头,抡起来狠狠的猛砸门上的铜锁。铜锁太大了,以他千斤之力,居然都难以一下砸开。
不少人都找来石头帮着砸,曹吉祥跑到屋里找到了一把斧头递给了石亨。同时抱起了地上的太子,牢牢的抱在怀里不停的安慰。皇子却奋力的挣脱,逃进了瑞雪的怀里,瑞雪搂着他哭,惊慌的看着四周,群情激奋的大臣们在敲打着南宫的大门。
一直在远处观察此情此景的陆铭知道最后时刻来了,这一刻他早就已经料到。立刻转身冲向皇宫,来到宫门前取出飞索,直接勾住城墙飞身而入,顺着飞索上到了宫墙之上。
守护宫墙的护卫抡着刀剑朝他扑了过来,陆铭根本不与他们恋战,直接使用飞索快速滑降到了宫墙的另一侧,直朝皇宫大院深处跑去。宫城使在城墙上指着陆铭高声道:“擅闯皇宫死罪,赶紧敲锣鸣号!”
铜罗声迅速响遍了整个皇宫内院,事实上不因为陆铭,很快也会因为大臣们拥戴英宗皇帝冲进皇宫而被敲响的。
陆铭相信,有石亨大将挑头,英宗绝对有十足的把握,在群臣的拥戴下重新夺回皇位。他要利用这最后的关头,查出父亲冤案的真相。
陆铭径直冲到了皇上寝宫,这时皇宫之内已经听到警报声,一片大乱。陆铭施展出绝世武功避开了四处寻找敌人的侍卫,翻墙进入了景泰帝的寝宫。
他冲了进去,侍卫都在寝宫外面担任警戒,屋里自然没有,只有身边的几个宫女太监,还有大太监金英。金英见到陆铭,立刻把脸沉了下来,厉声道:“陆铭你疯了,深夜闯入皇宫,这是灭族的死罪,还不跪下?”
陆铭说道:“石亨大将军,徐珵,曹吉祥他们在砸开了南宫门,要拥戴太上皇重新登基为帝,马上就要冲到皇宫来了。石亨手里有兵,你觉得你们挡得住吗?我来不是来抓皇上的,而是来救皇上的?”
陆铭几句话,直说得金英和床上的景泰帝呆若木鸡。
陆铭对金英说道:“金老爷子,我不愿意跟你动手。我有事要问皇上,在他被英宗皇帝打入大牢,甚至杀死之前,我有事情要问个明白。”
说着,扭头望向床上的景泰帝说道:“皇上,如果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保你不死。因为太上皇会给我这个面子的,我几次救了他的命。如果你不愿意做阶下囚,我也可以掩护你逃走,远遁他乡,甚至到蒙古或其他地方去避难。我说到做到,你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的问题很简单,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吗?”
景泰帝脸色苍白,说道:“你的问题其实我知道,你最关心的是你爹的冤案,对吗?我虽然撤销了他的案子,你却并没有满意,你想平反。那朕可以告诉你,你爹的案子的确是个冤案,但是这个冤案不是朕一手炮制的。如果朕还有机会,可以下旨彻底为你爹平反。”
陆铭摇头说道:“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太上皇将重新登基。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回答我的几个问题,然后我可以帮你逃走,或者替你向太上皇求情,让他不杀你。”
景泰帝惨然一笑,说道:“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不想当皇帝,至少在这之前你不想,所以你让被废掉的汪皇后替你料理朝政,这件事非常隐蔽,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我已经查清了,而且我也知道是汪皇后陷害了我的父亲。她之所以陷害我父亲,是因为对父亲刻骨铭心的仇恨,这仇恨大到要将我父亲凌迟处死,将我全家诛连,万劫不复。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对我父亲有如此大的仇恨。”
景泰帝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我开始并不知道,后来你爹死了,我才知道这些事,但是我已经来不及挽回了。她为什么对你爹有这么大仇恨,说实话,连朕自己都不知道。朕可以告诉你的是,她一直想帮英宗夺回皇位,这一点我也是逐渐才知道的。也是在你帮我查出了若干案件之后,才确定她原来是有这个想法的,而且一直再使各种诡计来达到这个目的。”
“你知道吗?实际上她跟英宗皇帝才是一对。英宗皇帝跟她青梅竹马,实际上我也跟她同样是青梅竹马,因为我们三个从小是在书斋里一起读书的,但是她更喜欢英宗,他们俩人甚至私定了终身。虽然我也很喜欢她,可是她明确告诉我,她要嫁给我的皇兄。我说那是因为皇兄是太子,要当皇帝,她要当皇后。她说不是,就算英宗不是皇帝,是阶下囚,她也要跟着他。”
“后来我把英宗关到了南宫,我还开玩笑跟她说,英宗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要不要去跟他?她很生气的走了。我一直以为命运是偏向我的,在英宗跟她谈婚论嫁的时候,她突然改变了主意,要嫁给我,不想成为皇后了,而且要求我立刻成亲。我当然喜出望外,因为得到她是我最大的梦想,于是我答应了,并迅速操办了婚事。”
“我皇兄没有来参加我的婚礼,他那天自己在家中喝醉了。随后没过多久,蒙古军杀上了土木堡,结果明军大败,被蒙古人抓走了。于是阴差阳错我成了皇上,她成了皇后,她一直不想当皇后的,却还是当上了皇后。只不过不是因为我的皇兄,而是因为我。”
“正如你所说,我根本不想当皇帝,是她劝我,最后我答应了。但是我提了个要求,她必须帮我料理朝政,如果她做到了,我就做皇帝。她答应了,但是也提出她要模仿我的笔迹,以我的名义起草诏书。而且这件事除了我和她,还有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婉清我们几个知道之外,谁也不知道,连金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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