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姐姐,我看今晚我没法值夜了,且必须跟梨香睡在一处,防止她发烧无人看管,那可就是人命的事情了。”
兰香还未回答,梨香却吓得自凳子上站起来:
“真的?”
戈唱侧过身,点点头道:
“我不敢断定,但以防万一。”
兰香见此便道:
“那你且留下吧,世子那边我去。”
戈唱不由感激道:
“那麻烦你了姐姐,只是她这状态恐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这几日可就真要劳累姐姐了。”
兰香轻扯嘴角道:
“说这见外的话干嘛,你也是为了咱们姐妹。”
几人又客套几句,戈唱方送走了兰香,回过身梨香早坐回凳子上,上下打量一番戈唱,但听外面没了响动才道:
“你怎地不去?”
戈唱伸了个懒腰,往床上一坐道:
“我已经说了啊”
梨香又将她审视一遍才嘟囔了一句“怪人”,戈唱却开始脱鞋宽衣道:
“我可告诉你啊,睡不好也会影响痊愈的。”
她一说完只听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半响后便响起脱衣的声音,之后梨香便躺到了床铺的另一头。
一夜无话,第二日戈唱很早就醒了,她一直怕自己睡相不好误碰到梨香的伤,是以一直没睡踏实。
去到院子里茉儿海棠等人已在打扫了,正屋的门关着,想来世子还未起床,兰香自然也未出来,于是跟海棠茉儿打过招呼,说是去药事堂制药便走了。
去到药事堂七叶正在打扫庭院,因她不在那些小伙伴这阵子都不来了,整个药事堂又变得静僻起来,七叶看到她但觉稀奇,道:
“怎地这么早?吃饭了吗?”
戈唱伸了个大懒腰,才道:
“没呢,我没睡好,我要去补个觉,到晌午再叫我,”
刚到房门口又回身腆着脸道。
“师兄,记得帮我把药做好啊,不然回去没法交待”
七叶深叹一口气,再抬眼戈唱已经消失在房门口了,心下不由觉得好气又好……心疼,戈唱跟世子的事情他当然听说过,可师父说只是障眼法,再说戈唱这人虽然贪吃贪玩,但这方面,他心底里还是挺信任她的……
想到这,便放下扫把回药房制药去了。
再说戈唱数了数炕洞里的钱财,一文不少,便安心的睡了过去,等到晌午七叶在帘子外连叫三声,才把她叫醒,磨磨蹭蹭起身踱步到外间,七叶正捧着药钵等她,见她头发歪散,衣裳也皱皱巴巴的,不由笑道:
“你看你,都老大不小了,还这般不懂整理……”
戈唱赶紧自己捯饬一番,免得回去惹人怀疑,这才嬉皮笑脸拿着药钵回去了。
进到锦园想不到当头撞到世子,赶紧行礼,高世君见她手里的东西,温声道:
“给梨香调制的?”
戈唱躬身道:
“是的,”
偷眼见他面色平常,想来昨晚之事并不是他知会的,否则按照他那脾气肯定又要阴阳怪气一番,不过还是备个案比较好,遂补充道。
“这几日为防止她高烧,我也一直陪睡。”
世子但觉哪里怪怪的,可一时又反应不过来,只好点点头便带着小厮去了擎园。
戈唱迈腿进去先给梨香换了药,对方似乎也未睡好的样子,脑袋一点一点的,戈唱噗嗤笑了:
“你忘了我说过睡眠对养伤的重要性了吗?”
梨香瞪她道:
“还不是你”
戈唱贼贼一笑道:
“哦,那我今夜去值夜好了”
梨香立即道:
“那算了,我……还是我性命要紧……”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不一会便见兰香端着餐盘进来,梨香瞥了一眼,便冷冷道:
“哼,好心眼专挂鼻子上,生怕别人不知道”
兰香颇有些尴尬,但还是自然的将东西摆在桌上,转而对戈唱温声道:
“戈唱妹妹真辛苦了,赶紧去吃饭吧。”
戈唱客气道:
“我分内的事情,倒是给兰香姐姐添麻烦了”
梨香又冷哼一声道:
“真是枣核搭牌楼,尖对尖(奸)了”
戈唱觉得这姑娘真是长虫钻竹筒——死不转弯啊,不过她这真小人,总比兰香的伪君子来的好,当下干干一笑道:
“兰香姐姐,我先去吃饭了”
说着将两人丢到屋子里,兀自转身走了。
吃饱饭进到梨香屋内看了看,但见她肿胀完全消退了,只是伤痕犹在,有的地方结了疖,想了想道:
“估计之后会有瘙痒,你可千万忍着,如果抓烂了,可就不能完全恢复了。”
梨香一听,立马着急道:
“我这还得多久啊?”
戈唱却顾左右而言他道:
“你这肿消了,剩下就看去腐生肌了,下午我会再去弄个新方。”
梨香沉吟片刻,才道:
“你是真心的?”
戈唱纳闷道:
“什么真不真心?”
梨香审视着她道:
“真心治好我啊”
想了想又道。
“你可别想害我,只要我爹在,县主她老人家不会亏待我的!”
戈唱不由笑了,梨香其实就是典型的大小姐脾气,小聪明有但是城府不够深,也不懂得掩饰。
她此时这么被迫害妄想症,恐怕是对背后黑手有所察觉,但身在深宅大院出不去,想求救就她那人缘也寻不到可信任的人,两条路都走不通,她可不就因恐惧变成了刺猬嘛!
然而戈唱没有教育和保护大小姐的义务,于是道:
“你也不想想,人人都知道我在照看你,我又害你,我是得多傻?你看看,所有给你的药、水,全部我亲自经手,我是为了什么?我呢,也不想害人,也不想被人害,就这么简单,早跟你说了,与其把心神费在我身上,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该怎么解决。”
一番话说的梨香呆住了,愣半响后忽然支吾道:
“那、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戈唱心想这时候你倒是敢问我,可惜她不是圣母没这义务,再说她可不想掺和,于是哂笑道:
“对不住,我这么个闲人,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挣点月钱补贴补贴家里,照看你我也一早说过了,份内事而已,其他的,就不是我的份内事了”
说着站起身欲走,那边梨香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荷包,扔了过去,下巴微扬道:
“这里是十两银子,我听说你家里不过郑姨娘家管的庄奴,这够你家里好几年的用度了吧?”
经历过几次的起起伏伏,戈唱已经算沉得住气了,当下却被她挤兑的想发飙,可毕竟在院子里,忍了又忍,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出去跟兰香、海棠等表露行踪,这才回了药事堂,恰缝长怀前来,原是帮夏娘子叫诊,她最近连着被县主训斥几顿,胎位十分不稳,但膳房还得管教,只得在膳房院子里弄间厢房,整日住在里面。
长怀是拿着夏主事腰牌来的,按说一个主事还不至于这么大架子,可听说夏娘子双腿浮肿到根本难以动弹了。
何光一听便带上药箱,叫上戈唱一道去了。
大半年过去,走上熟悉的道路、回到熟悉的地方,戈唱还是挺百感交集的,进到夏娘子厢房,果然如长怀所言,双腿浮肿,脸色也很不好。
夏主事陪在旁边,见到他们十分恭敬,夏娘子精神不好,对着戈唱虚弱的笑了笑,戈唱回敬了一个躬身礼。
何光不便碰触只搭了个脉,又问了一些常规问题,便出屋子去开了理气去湿热安胎的方子,临走前让戈唱体检一番,发现用手按下去没有出现凹形缺口的,应该属于钠盐型浮肿,于是道:
“不要一直站着不动,或者坐着不动,走一走,或者伸伸腿、转动双脚、动动脚趾,躺在床上时往左侧躺,或者平躺,少吃含盐量多的食品,适量喝水,多多排尿……”
说着便要蹲下脱去夏娘子袜子,夏娘子忙拦住道:
“不可、不可,你现在这身份不同,只说便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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