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奴,看到我竟然不跪,该打!”
戈唱对他当初跟县主到牡园里的配合颇为记忆犹新,于是也不较真,立马从善如流的跪下道:
“给二少爷请安,二少爷恕罪。”
高世文眼珠子转了一转,道:
“我记得你,你是大哥的通房,对吧?”
戈唱低着头,眼皮子跳了跳,心想这个标准的熊孩子,老娘不跟你一般见识,遂小心道:
“回二少爷,奴婢只是一个二等丫头。”
高世文“嘿嘿”一笑,道:
“二等丫头,你抬起头……”
戈唱但觉铁定有诡计,但又一想如果不让他得逞肯定不放自己,于是乖乖听话,对方果然猛地往她脸上扔了一个东西,她下意识一闪,原来是个螳螂。
戈唱淡定的将虫子捉起来,然后举到高世文面前,道:
“二少爷,你的东西掉了。”
高世文一副吃瘪的表情,随即不服输起来,上来将戈唱一搡,叫嚣道:
“你竟然敢不怕,爷我要叫你好看!”
这熊孩子力气还挺大,当下被他推到,要是搁她那时代早给揍一顿了,忽而计上心来,顺势倒趴在地上捂着脑袋轻声喊到:
“哎哟喂,我死了……头破血流了……不行……”
毕竟是小孩子,平时也没人敢糊弄他,是以一时真被唬住了,嗖的跑回了园子里。
戈唱瞥他跑的一颠一颠的小屁股,暗自失笑,赶紧爬起来就走,不一会从门楼里走出一人,施施然正是高世君,遥望着她欢蹦乱跳的背影,眸子渐黯,目光也越来越深沉。
戈唱进到药事堂时七叶已经到了,帕子已经送到,当即给了口信,四个字:不治之症。
看来双方不谋而合,戈唱知道梨香着急,赶紧回了院子。
梨香一下子定了心,道:
“下面呢,下面我该怎么做?”
戈唱安抚道:
“你呀千万别着急,这里露出一个破绽都是事儿,你先在这里做他几十个仰卧起坐,脸红身热,我先让她们来看看,然后叫师父来开药,顺理成章,懂吗?”
梨香忙不迭的点头,随即好奇宝宝发作:
“什么叫仰卧起坐?”
戈唱“呃”了半天,最后还是闩上门,用身体力行教梨香好了。
半响后梨香气喘吁吁,戈唱忙让她躺被子里装出发抖的样子,又将冬天厚被拿出来盖上,再将暖炉掏出,故意去小厨房装热水,娘子自然要问怎么回事,戈唱便道:
“梨香开始打摆子,冷的要命,被子不够,只好给她这个了。”
等回到卧房,不一会兰香便来了,十月份的白日并不凉快,一看确实是发烧症状,她是院子的总管,若是人是死了她势必也难逃其咎,是以着急道:
“那要不要去请何大夫啊?”
戈唱佯装无奈道:
“可主子不发话,我不敢随意叫师父过来啊”
兰香想了想道:
“我让茉儿去请,你且照看她,我去禀告主子爷。”
戈唱点点头,起身送她离开了。
待她一走,戈唱一边看着外面一边让梨香继续做仰卧起坐,不一会老远的看何光跟在茉儿后头匆匆而来,赶紧示意梨香躺好,而后跑过来继续用热毛巾给她敷头。
兰香茉儿跟着何光进来,梨香此时脸红气喘的更厉害了,何光假模假样给搭了会脉,然后才起身皱眉道:
“我回去开药,待会让我徒弟送来,小戈唱,你且好好照看她,若是今晚能挺过去则好,挺不过去就麻烦了。”
说着扬长而去。
不一会七叶端着煎好的汤药送来,在屋外交给戈唱,悄声道:“分两次,每次管两个时辰。”
戈唱送进去立时让人服下,此时还未过申时,期间兰香等人间或来探查,直到戌时高烧退下,大家放下心,可到第二日卯时过半,戈唱便让梨香继续服用剩下的汤药,继而高烧再起,赶紧出去叫人。
兰香也被惊醒出来,探看一番发现确实又是高烧,立马让茉儿去叫何光,搭脉开方,回去让七叶将药煎好送来。
结果当然是更不好了,高烧时起时退,最后惊动世子,前来探望后问戈唱道:
“到底怎地了?”
戈唱躬身道:
“其实这些日子我与她同屋,她夜夜都做噩梦,吃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脾气也古怪很多,我有一天晚上还看到她坐在井边哭,好劝歹劝才将她劝下来,加上伤势并未痊愈,这才一齐迸发,师父的意思是,如果这几天捱不过去,可能、可能就捱不过去了……”
世子沉吟半响,面露哀色道:
“没的治了?”
戈唱抬起目光,略露迟疑,世子见了道:
“但说无妨。”
戈唱也佯装凄凄然道:
“师父说,她这是七情伤神导致的身疾,是心病,恐怕很难治疗……”
世子长叹一声,怅然而去。
待人走了,梨香才睁眼道:
“我一直以为他是喜欢我的……”
戈唱奇道:
“此话怎讲?”
梨香微微叹息道:
“以前县主第一次看到我时,就跟我爹说世子会喜欢我,我进院子第一天他痴痴看了我很久,还给我改名字,可是……此时你看他说话,不过公事公办,全无情谊可言,刚才来,连近前看我一眼都不曾……”
戈唱也跟着叹口气,心想及早明白也不算醒悟太晚,见她落寞,遂岔开话题道:
“你的伤到了愈合期,以后无须每天换药,我看了愈合情况,其实也都还好……”
说完估摸着世子都来了,接下来的访客会更多,于是又给梨香喂了药,到晚间果来一人,赫然是珍珠。
戈唱知道她为人较为和善,但并不代表她好骗,两人寒暄两句,但看梨香似乎被烧的糊里糊涂,呢喃低语也不知说的什么。
戈唱将跟世子胡诌的又讲了一遍,珍珠顺手朝额头搭上去,果然烫的惊人,正欲说话,不料梨香猛地翘起上半身,一把抓住她胳膊喊道:
“爹、娘,孩儿不孝啊——”
吓得珍珠挣也挣不开,戈唱忙过去将她摁下去,歉然道:
“姐姐别见怪,她这是真糊涂了……前几日晚上听她说梦话,也是叫着爹爹、娘亲的……”
珍珠脸被吓得煞白,聊几句便离去了。
戈唱估摸着县主的性子,对这一颗棋子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甩开,看时间酉时过半,估摸着还会有人来,于是跟梨香耳语几句,不一会果然翡翠来了。
这丫头厉害着,扭着腰斜着眼左右打量,让戈唱想起警犬,但觉她在这时代做人挺可惜的,正腹诽着,翡翠便伸头去看梨香的脸。
平时里翡翠也是府里排得上号的人物,可自从梨香来了,抢去她不少风头,且说话特别讨厌,看她早不过眼了。
所以当日动刑时,特意取了大号的刑具,还将竹板上故意扯出一些竹签,这样动刑时容易扎进肉里。
现在看她脸上全是红糊糊的药膏,往常的美貌骄傲全都灰飞烟灭,不由露出一丝得意,须臾间刚要离身,只见梨香倏地睁开眼,圆溜溜的瞪向她,一把掐住她脖子喊道:
“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的我,都是你——”
翡翠吓得哇哇大叫,手拼命的掰哧对方,戈唱装着过来帮忙,其实是拦着她不要划拉到梨香脸上,而梨香呢,平日跟翡翠早不对付了,是以可下了狠手。
不一会翡翠面红耳赤,被掐的喊都喊不出来了,梨香才又忽地松开手,唰的倒下了。
戈唱扶着翡翠出去,一脸赔小心的道:
“姐姐对不住,她是烧糊涂了、烧糊涂了”
翡翠干咳一阵终于缓和过来,那边兰香等人听到动静赶来,看她不对,也赶紧道:
“姐姐是怎地了?”
戈唱简述一番,兰香进去查看,出来后道:
“还是烫的。”
翡翠恨恨道:
“这个疯子、这个疯子!”
说着一跺脚便出去了,旁边跟着兰香等人不住的道歉。
戈唱暗暗发笑,打眼睇到主屋廊檐下立有一人影,转头瞧去,赫然是世子爷,正凝望着几个丫头出去的身影,长身玉立,面色无悲无喜,似一汪深海。
戈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怎地想起了苏中,高世君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偏头一瞧,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一碰,戈唱赶紧借欠身行礼撇开,随即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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