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都送给你了吗?怎么又特意还回来,莫不是看不起我……”
不得志的人总是难免敏感,戈唱赶紧道:
“怎么会,这么些好东西,我眼馋着呢,可院子里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县主的眼线,我上次啊……”
然后哇啦哇啦将被高世文告状那次说了出来,好取得她的信任,梨香一听,脸露惊色道:
“哎呀,我却没有多想,当时应该在他们面前这般说明,你就不会被怀疑了。”
戈唱苦笑道:
“可千万别,我现在出诊都有县主的人盯着,你若当面说了,凭她性子,肯定会怀疑你的病。”
梨香不由纳罕起来:
“怎么这般苛刻,那你今次怎么来的?”
戈唱便把世子如何带自己来,七叶如何把人引开说了一番,梨香喃喃叹道:
“可难为你了,简直跟评书里说的一般,你也真是,那些东西扔了便是,何必如此冒险。”
其实送东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后续。
想到这戈唱丧着脸道:
“谁知道呢,要不是世子……”
说到这忽然打住,一时不知该不该明说,梨香见她欲言又止,便问道:
“世子怎么了?难道,其实你救我是世子授意的?”
戈唱一时愣住,但看梨香竟似有期冀,张口欲说明蓦地反应过来,若她大剌剌说跟世子无关,自己就是得了这个人情又怎样?若是被世子那个小心眼的知道,恐怕又要怀疑自己不忠,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但也不能那个全部托于他,否则显得自己似乎很有企图似的,想到这便道:
“他倒没有授意,不过世子一切明了,不做阻碍也是念着主仆情分,而且,这次能来看你,如不是事先禀报经过世子同意,凭我自己也来不了……”
梨香不停点头道:
“唉,我就说也呆了一年多,总算还是有情分的……”
戈唱悻悻一笑,岔开话题道:
“我也带了些药来,快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梨香将面纱摘下,戈唱一看其实伤口都愈合了,只是还有些隐隐的疤痕,于是拿出来“嫦娥一号”道:
“记得以后用白醋或米醋洗脸、洗澡,冬秋不可洗多,每两日洗一次即可,洗完就擦这个,我把方子给你,里面的原料到夏天可换成茶油之类的。”
梨香拿着那些东西热泪盈眶,打眼看到匣子里的银钱,将珠花胭脂等小玩意取出来,而后奉过去道:
“你别嫌弃,我知千金难买患难之情,你且一定要收下,我才能安心的。”
戈唱本来既没打算跟梨香要好处,也没打算跟她交朋友,可到这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推道:
“还是别了,我现在也不缺钱了,这些你还是自己留着,虽然你回了家,但有些私房钱也方便不是?”
梨香的眼泪滚滚而落,抱住戈唱便哭道:
“戈唱,你真是我的好姐妹,你不知道……”
断断续续说了一堆,大致意思就是回来后但觉爹爹、娘亲,甚至弟弟都不如以前亲近了,她便疑心是对她失望所致,因此收敛脾气处处小心,每日只躺床上不肯出门……
戈唱由着她痛快哭完,这才诚恳道:
“你呀是太敏感了,你爹若不在意你,怎么会费劲借你回来,跟你说实话吧,县主不过想让你做个人质,所以宁愿伤了你的脸也没立刻将你送回来,你爹其实大可以任你在那让主子安心,可他没有,你想想这里面的事,你爹如此精明的人能不明白?”
梨香当下收住眼泪,寻思半响才喏喏道:
“你说的是这个理,我确实太过愚笨,只想着自己,未体会家里的难处……”
戈唱见她现在还算能听得进去话,便道:
“你呢,有什么多和你爹商量,不方便说的就和你娘亲说,我看你这伤其实还是有痊愈机会的。”
一句话让梨香重燃斗志,一把拉住她双手:
“真的吗?”
戈唱耐着心给她灌输一番鸡汤文学的洗礼,终于让她觉得自己可以再变孔雀,看看到末时便告了辞,到外堂夏全正陪着世子说话,见到她出来热忱了许多,道:
“虽然世子、戈姑娘不便袒露身份,可老奴还是叫人准备了午膳,由我一人伺候用了,您看如何?”
他最后一句是问的高世君,戈唱是不说则把一说就饿了,但见那位爷施施然放下杯盏,才道:
“还是算了,改日有机会,我还要多请教夏总管的经营治理之道。”
夏全忙躬身道:
“哪里、哪里,世子您客气了,小女的事,多亏世子您的相助,老奴全家皆俱感激不尽。”
世子这时站起身,颇为沉重道:
“梨香跟我多时,我却未能护住她,也是我之疏忽,还望夏总管多费心了。”
说着忽而问戈唱道。
“东西都给了吗?”
戈唱心里一抖,赶紧欠身道:
“给了,也嘱咐过梨香注意事项了,我看她颜色颇佳,恢复指日可待。”
世子负着手点点头这才再次与夏全告辞,而后看向戈唱,后者一怔,但看对方瞟了眼斗笠,忙不迭跑过去拿起来给这位爷戴上,而后自己才戴上,方跟着高世君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夏全本想将他们送出院门,可刚出房门世子便示意他留步,而后带着戈唱、高木离开了。
等坐到车上,戈唱还在心里头直转悠,且刚才听高全说那意思,这位爷截和的本事是麻将八级啊,一声招呼不打便让别人对他感恩戴德了。
马车徐徐而行,城外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颇有些颠簸,高世君看她不发一语,便笑道:
“怎么,觉得爷我抢你头功了?”
戈唱忙陪着笑:
“怎么会,我是……饿了而已……”
高世君深深看了她一会才温声道:
“你别往心里去,爷也只是为了圆场而已。”
戈唱赶紧作跪状道:
“世子爷明鉴,我说的是真心话,别的不说,今日若没有世子,我就死定了……”
高世君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扔过去,颇有些哄弄道:
“待会自己去买份卤牛肉吃吧。”
戈唱一摸少说三四两,赶紧作出一副喜笑颜开状道:
“谢过世子!”
高世君这才舒缓神色,微眯着眼睛养起神来,戈唱在旁小心翼翼一声不敢发出,捏着手里的银子暗暗告诫自己,以后无论如何,要在这位爷面前小心小心再小心。
好一会马车终于停下来,高世君却依然未睁开眼,道:
“你下去吧,这旁边是茶馆,你就这等他。”
戈唱默默行了礼便出去了,下车时高木特意扶了她一下,挥鞭子前又对她一点头这才渐行渐远了。
戈唱戴着斗笠躲进对面酒楼,叫了一碟馒头一碟牛肉边吃边等,不一会七叶匆匆赶来,看到她也算小心,只不动声色坐到邻桌。
戈唱仔细往外看去,果然有个十来岁的小子站在门口,贼头贼脑的往里面探望,遂冲七叶使个眼色便朝后院走去,等对方跟上俩人换完衣裳回来,七叶戴着斗笠继续坐那里吃饭,而戈唱则假模假样买些熟食便走了。
回到亲王府何光当然在,戈唱将今日的经过说了一番,对方呵呵一笑道:
“你这孩子,本来无意,何必多心,不是庸人自扰嘛”
戈唱撇撇嘴道:
“我不是在乎那些虚名,其实跟梨香说时也提了世子,我只是……他这么完全没有提示,就把我放火上烤,总让我觉得、觉得……”
“觉得被利用、不踏实是吧?”
何光替她把后半句补完,戈唱忙不迭道:
“是,就是,老觉得跟着他办事不踏实,感觉被他卖了还得帮他数钱呢”
何光哈哈大笑道:
“你要知道,世子他这个位置,怎么可能做事不深思熟虑,具体到这件事情上,他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子,当然不好意思跟你明说了,”
说着又补充道。
“不过世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本性不坏,也还算重情重义,你若对他诚心,他必然不会薄待你的。”
戈唱想想也是便释怀了,不一会七叶回来,平民区这个时间新鲜的水果也没什么,是以除了几个苹果就是一些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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