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说世子和王妃都十分喜欢,王妃连着几日从牡园小厨房赏赐了很多菜肴过去梅园,而世子则亲自去探望一次。
于是县主本来决定先订亲再送夏芷若回去的想法,就此放下了。
戈唱听完面上表现出松口气的样子,暗地里却觉得可笑,将夏芷若弄过来难道不是为了培养感情吗?可未来孙媳妇讨未来婆婆、相公欢心,却又惹了大BOSS的猜忌。
说起来最了解老狐狸的还是小狐狸,这位老太太,活的也是太累了。
不过这个消息里,是夏芷若天资聪颖配合那位爷演了戏,还是翡翠……?
戈唱不置可否,决定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二月的尾巴里又下了三日雨,整个京城湿漉漉的,可却不冰冷,看来春天是真的来了。
某一日何光又喝的醉醺醺回来,闹得院子人仰马翻,到夜间府里开始陆续锁门后,喜鹊忽然来了。
戈唱估摸是珍珠说了什么,可县主还来宣她已然没有意义,却又选择这么晚,看来应该是很急切的事才对。
正准备跟着走,不想喜鹊道:
“是给表少爷看病的,何大夫呢?”
戈唱恍然大悟,看来自己多虑了,于是客气道:
“师父累一天,喝了酒睡下了。”
喜鹊无法便带她去了擎园,在抱厦里除了县主、珍珠翡翠,在下手边坐着的是夏栋和高世君。
俩人一个英武不凡玉树临风,一个谦谦公子,此刻却穿着厚实的大氅,脸色苍白憔悴不堪,戈唱跪拜后又替何光解释一番,县主略显不悦,却只道:
“阿栋说是病了,你且给他看看。”
珍珠已端了一个凳子放到夏栋身边,戈唱故意在走过去时瞥了那位爷两眼,对方却不动声色,只在她坐下时才对县主道:
“这事说起来也怪孙儿,我原以为是小病,之前又是正月,也就没有报上来了……”
戈唱当下明白他是让自己诊断为有病,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甚么药,可半响后还是给下了个病症,且元气已虚需要慢慢调养,然后退到一边开始写方子。
县主还算关切的道:
“本来要送阿若回去,既然如此,且先养病吧,免得路上又加重,待你好再赶路不迟。”
夏栋虚弱道:
“可我已写信回家,而且,到家要二十来日,南方潮热,再耽搁我怕芷若妹妹路上经不住……”
说着欲言又止,县主显然有些犹豫,这时夏栋又道。
“不如让阿君送芷若妹妹吧,我等病好了,只身上路也是可以的。”
县主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戈唱将方子双手奉上,适时嘱咐道:
“表少爷太过虚弱,我也无法用狠药,春季又是万物萌发之际,痊愈少说也要个把月了……”
翡翠将方子呈给县主过目,趁机道:
“县主,我看您若不放心表小姐路上身体,不如让戈唱陪着去吧,她一直给表小姐看诊,肯定能照看好的。”
戈唱心理一咯噔,县主看了翡翠一眼,后者一副忠心护主子的样子,她随机长吁口气,缓缓道:
“你们且退下吧,阿栋好好养病,其他的,稍后再说……”
高世君二人便依言退下,戈唱要离开,却被翡翠叫住:
“县主头疼,戈唱你来给舒缓一下。”
戈唱了然于胸,果然到室内县主并未散发,只道:
“丫头今年十五了吧?”
戈唱叩头道:
“回禀县主,还未过生辰。”
县主又温声道:
“听说你家爹娘老子都在高老庄是吗?”
“回禀县主,是,平日都亏郑庄头照看。”
戈唱殷情的答着,明白大BOSS是想敲打她,避免她被世子拐带走了,县主略带些慈祥道:
“嗯,再过两年等君儿取了王妃,也可以抬姨娘了,我的丫头,譬如郑姨娘,都没有亏待的,此次上路十分劳累,珍珠,你传话绣房,给阿若备衣时也给这丫头多预备几件,衣料从我库里拿,找点花色新颜色亮的,适合小丫头,翡翠,去把库房打开,给她挑几件年轻孩子的首饰,别叫我娘家小看咱家丫头了。”
戈唱暗忖刚才还说咱不确定是不是让世子送,怎么现在衣服都做上了?当然,她明白这些话的意思,若之前还在考察阶段,那么此时这些又警告又拉拢的手段,是县主准备将她培养成郑姨娘的标志了,于是叩头拜谢,这时县主又道:
“你跟着世子、表小姐出去,一定谨记王府身份,不要失了礼数,我老婆子多年未回娘家,也是想念,届时路上有何见闻,记得回来一一告诉我,也好慰我思乡之情。”
屁思乡,其实就是让她监视世子和夏芷若呗,但戈唱面上一派受宠若惊,连连答是,这时翡翠捧来一尺把长,半尺宽的妆匣子。
外面镀金掐丝的工艺,上缀珍珠、珐琅等,打开匣盖内里分为好几层,从头到手到脖子的首饰都有,且每一处都不仅一样,瞅过去可谓是金灿灿的晃眼。
翡翠笑咪咪道:
“恭喜戈姑娘终得县主眼了。”
说着将匣子递过来,戈唱也不推辞:
“县主抬举,奴婢必然不辱使命。”
说着再次叩头,维持着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退下了。
循着小路往药事堂走,两排俱是修剪好的灌木丛,间歇的有些槐树松柏等,猝不及防人影一闪,嘴巴被捂住便被拖进树干后,月光如白霜,挣扎间照到近在咫尺的人脸上,赫然是高世君。
戈唱这才安静下来,高世君将她圈在树干和怀抱间,嘴唇几乎是贴着她耳朵悄声道:
“这几日外面那些地方都别去,会有人盯着你,警醒些,知道吗?”
耳朵里一阵温热的气息,痒的戈唱浑身发颤,可胸前暖呼呼的身体又让她闷出了汗,讷讷的点了头,还未有其他反应,身前的人便离开了。
戈唱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再看看脚边的妆匣,才反应过来刚才是真实发生过的,可,为什么忽然让自己跟着?翡翠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拾起妆匣慢慢往回走,戈唱想想还是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再钻牛角尖了。
那位爷不管做什么,即使自己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步,他也不会费心解释的,或者她应该自我安慰说,他能从以前动不动坑自己,到现在还会为自己考虑一二,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
其后几日戈唱非常听话的两点一线生活。
县主那晚赏赐的首饰十分丰富,从发饰到项链、耳铛、手镯都是配套的,材质多为金质镶嵌的琉璃、宝石、翡翠之类,她也不敢随意送人,深知离府时还得戴上一回让大BOSS看到才是。
而许诺给她做的新衣,原来是用杭罗做的两件斜襟中腰襦裙,一件胭脂色的刺绣松枝图案,一件青花色的,两件团花暗纹刺绣裙底的褙子,分别是水绿色和茜红色,还有两件花鸟攒话图的百褶裙。
且连中衣、小衣、袜子绣鞋都一应俱全,可见要论做门面谁也不及大BOSS啊!
然而这还不算,间歇又直接从擎园送来一些赏赐的东西,什么凫靥裘的斗篷,茶白色对襟竖领大袖披风,丝缎的被褥铺面,说是旧物,其实是有些逾矩的。
那斗篷倒让她想起高世君曾经“送”给她的那件,本想将东西还回去,可想想太大动干戈了,还是低调点好。
不过后来戈唱才知道,她的赏赐都是沾了夏芷若的光,因为要走了,做姨奶奶的总要表示表示,于是各种礼物略表心意,然而每次都少不了戈唱的,虽然物品品级略低,但全府皆知,戈唱很得县主大人的青睐。
对此戈唱只能佯装完全不知,每次都非常兴奋激动的接受下来,毕竟一个缺陷很多的蠢人,总是让人感觉很容易拿捏——现在才明白,最没有后台的孙姨娘是怎么能靠姿势改变命运,而将王爷迷的神魂颠倒的楚楚,只能蜗居在狭小逼仄的庵堂里见不得人。
在大宅门里,装傻充愣和永远的识时务是生存的本能啊!
于是她从此更听那位爷话了,做完事就回府哪里也不去,中间只去送过一次夏娘子。
她因为快生了要被移出王府,妇女生孩子是很凶险的,无论前世今生都是很有送命的可能,为此夏主事在府外租了两间卧房,戈唱提议让九歌陪去她一段时间,夏主事去求县主后也同意了,还安排了一个小马车送。
戈唱算着路程,估摸自己回来都出生好几个月了,于是提前送了一对小金镯子做贺礼,夏娘子欢欢喜喜的收下,听说她要跟着出门,便让她提前也把名字取了。
戈唱见她是真心,夏主事也不反对,便起了一个名字叫再生,寓意夏娘子以后还会得胎,夏主事听了喜不胜收。
至于夏栋,一早非说怕自己的病气过给世子县主,所以执意要搬出去,县主无法,便让他去城北的庄子住,又从府里带了很多东西过去,还叫了翡翠过去贴身伺候。
而给他诊断的戈唱自然是知道实情的,其实顶多有些感冒而已,果然某次出诊回来,路过听雨楼时看到他正往里走,其实戈唱一直很奇怪,夏家并不是富的流油,何况还未分家,又不是他一房的人,出来给路费也不会给几万两吧?
而王府财政在县主手里,也不可能给他多少钱,按照之前打听的,包妓子的花费都好几千两了,这钱到底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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