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奶奶是他家的童养媳,所以没有娘家姓氏,仆人们都叫大奶奶,长的清丽也十分能干,将个小家操持的有模有样,一花一草,一桌一椅都是她亲手料理,是个十分贤惠的女子。
戈唱很是赞叹,宁大奶奶还亲手炒了两个小菜,原本男女要分桌,但小户人家没什么规矩,加上宁虎、高世君本来就不是那种刻板的人,也就不在意了。
吃饭时宁大奶奶还拿出自制的米酿,戈唱尝的酸甜清新赞不绝口,宁虎受伤被准了几日假,便趁机说要喝烈酒,高世君今日是得胜后特赏的三日假期,当然奉陪到底。
有贵客在宁大奶奶也没拦宁虎,便抱出出嫁时酿的女儿红,俩人很快将瓶子兜了底,又让袁肆出去又抱了几坛子酒来,直从正午喝道傍晚。
戈唱哭笑不得,直等到高世君和宁虎瘫在桌子上,才命高木、袁肆将人抬到马车上告辞了。
等高世君醒过来也是次日白天,戈唱在旁边看书,见他睁眼便端来醒酒汤:
“怎么样,头疼吗?”
高世君正渴,一口喝光才道:
“还好,那龟孙子太能喝……”
说着又翻身躺了下去。
自从高世君进军营后说话越来越粗了,戈唱觉得还是不要矫正他了,因为估计他是要一头扎进去的,将来跟宁虎那样的要天天打交道,太斯文也不行。
时间过得很快,高世君在军营越来越游刃有余,尤其宁虎虽然在军营时跟他各自为营,但私下已有了交情,别看宁虎是个粗人,其实还真粗中有细,否则也当不了都督。
某次喝大了他才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虽然赵森有错,但皇上也忒狠了,而且大都督竟然丝毫没有求情,但大家都知道,赵森是在被命令去给柳毅他们谋军功时才铤而走险的……
高世君问道:
“你们肯定也忌讳我,因人是我抓的。”
宁虎卷着舌头道:
“你错了,我们粗人最讨厌是背后戳刀子的,我问过秦朝,他说你是凭自己本事获功,那个土匪刚好说出了赵森欺君之事,他也是鬼迷心窍,就算要完成大都督的指派,也不能如此啊……”
高世君的酒不免醒了一半,其实他也没想到圣人这么狠,想来还是给柳家敲了警醒吧。
宁虎脾气粗暴但也随和,跟谁一顿酒喝好了就是兄弟,他跟高世君熟了以后就直接吐槽道:
“你看中军那蔡都督是个带兵打仗的人嘛,竟然让秦朝给他当参军,呸!”
高世君也听过蔡延中军是怎么挤兑他的,是以笑道:
“你不是说了,凭本事吃饭嘛!”
“他有什么本事?”
“挑对人啊,”
高世君得意一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时秦朝也想暗暗偏袒柳家几个,蔡延他们就选择了跟我。”
宁虎讪讪道:
“大都督吧什么都好,就一条,一碰到柳家的事情就要晕,什么仁义都不管了,我们也是难啊!”
高世君但笑不语,他知道魏骏也是难,他是外姓,能把大都督之位安稳坐到今天,可不是光凭会带兵,得到柳家的认可很多时候比这个更重要。
但对于宁虎这样的人来说,也许不够富贵,但上面那些动辄生死的斗争,也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当日,如他所说,赵森也是自己找死。
不过变相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以往在五军将士心中,并没有把皇帝看在眼里,这也可能是皇帝下狠手的原因。
高世君自从得到认可就越来越忙碌,时间过的很快,很快到了春末的四月,戈唱的生辰也来了。
这是来此世界第三个生辰,近日事多人多,她也不准备大办,最好是默默的过去就成,结果酒舍里海棠等人早忙活开了,而在四世,长诗提起后大家便商议怎么庆祝才好,弄得跟过节似的,让戈唱哭笑不得。
就在一切欢天喜地时,菱花过来了。
一副妇人打扮,竟然还挺着个大肚子,挎着个包袱,原来她早在四世跟长怀偷尝禁果后便有了身孕,到南庄时才发现了。
当时只有成亲,也不敢跟她说,连长诗都是偷偷通知的,戈唱那时正处于二下江南时,也没留心到。
看她是走过来,赶紧让到里面歇息,戈唱道:
“你身子便,什么事让长怀来就是了”
菱花讪笑道:
“他不好意思见你……”
戈唱看她穿着陈旧,还不如当年在东庄上,叹口气道:
“我那时也是希望你们先学好本事再谈婚事,因为毕竟长怀还是王府的人,我没有完全的把握,也是我太心急了,你若早说你有了身孕,我们也可做别的打算。”
菱花顿觉感动:
“那时我也不知道,还以为是四世的水养人自己胖了,后来去了南庄才被看出来的……”
说着哽咽住了,不自主落下泪来,戈唱见了拿帕子给她擦泪,安慰道:
“怀孕莫要哭了,容易落下病根来。”
菱花听这一说哭的更凶了,好半天才止住道:
“戈唱,你帮帮我吧……”
“别着急,怎么了,慢慢说。”
原来菱花长怀去了南庄后,那里是高远夫妇当家,虽然给了长怀账房的差使,但他是王府奴才,没有月钱,只有口粮,但菱花一来没有将名额调动到南庄,二来因怀孕不能做工无论口粮还是工钱都没有。
大人就罢了,可生产后她还是不能做工,这长怀一人怎么可能养活三口人呢,菱花爹娘因她这行为她成亲都没来,到现在都是长诗在暗暗接济,是以菱花不得不过来一趟……
戈唱一直以为菱花一家的卖身契当年是跟夏全签的,是以便道:
“这个好办,我去东庄找宋飞问问便知,既然当初是夏全签的卖身契,他肯定知道,大不了我把你赎出来,你将来就来四世帮长诗好了,也能拿份月利。”
菱花纳闷道:
“不是,我们全家进东庄前都是跟高木签的卖身契。”
戈唱愣住了。
戈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诧异问道:
“你是说你们全家一开始,卖身契就在王爷手里?”
“是、是啊……”
菱花见她神色不对,一时都不敢回答了,在她心里当初还是世子的高世君能再要他们全家,简直是天恩,她不明白戈唱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而在戈唱心里,高世君签了他们的卖身契说到底也没什么,可是,第一为什么他要签菱花一家的卖身契?第二,为什么要忽悠她,而且一忽悠就是到现在。
其实她更在意第二点。
因为当初高世君对她的感情并不如今天,所以没必要对她的朋友存什么毫无私心的善念,更没必要什么都向她交待,但是,为何后来一点都不曾提起?
会不会因为事情太小了,他没放心上?
戈唱迅速的冷静下来。
她现在跟高世君之间趋于越来越默契、和谐的日常生活,在她离开前,她不想跟他再起波澜,在她离开后,她也希望给他留下的是美好回忆,而不是憎恶和怒火。
见菱花还在狐疑的看着自己,便道:
“我待会让张大送你回去,先让你带上一个月的口粮,这事我会尽力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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