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将瓶塞塞起来,她有些后悔以前没尝试做个喷瓶,又有些后悔在临安时,没学严仓的人去做些暗器,比如那个袖珍形状的弩就不错。
然而一切后悔都是因为疏忽大意,和自以为是。
她相信这里的事高世君应该知道了,他若是想救也定然早来了,没有来只有一个原因,西北那边还没有控制下来,他觉得时机不成熟,还不能救她。
戈唱将一半脸捂在被子里,虽然正月底气温没那么低了,但晚上绝对是冻人的,以前炭炉、手炉只有晚上才烧,现在都没有,睡着时还不觉得,醒来后就感觉到脚趾头冰冷冰冷的……
因为刚才的惊吓,身体还出了些汗,现下觉得更冷了,戈唱迫切的需要点热量,想起暖水斧里的热水,喝点好歹暖暖身子,可一旦起身,被子里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丝丝热气就没了。
她有些矛盾,火铳子和烛台就放在旁边,屋子里只有两根半蜡烛,她要省着点用,而且,实在万不得已大不了同归于尽,她可不想屈辱的死!
思及此她将斗篷先拽过来,然后撑着坐起来披上,窗子被堵住一大部分,现在榻前又有屏风阻隔,视野里昏黑一片,而且白日仓皇间忘了带碗杯过来,她只好摸来火铳点着烛台。
戈唱趿上鞋,没人帮忙浮肿的脚很难完全套上,她拿着烛台往外走去,卧房里的东西一改如斯,可是在床铺和桌子中间,地上明显多了水囊和纸包。
她吓得往后倒退几步,往屋顶一看,好像草席是有被动过,但此刻还是密封住的。
她找来根掸床的拂尘捅了捅纸包,什幺都没有,仔细一看,水囊上面好像写了字,她把烛灯拿近一些,才发现那字是唯仁……
唯仁?
她知道是高世君的暗卫了。
戈唱终于放下心,走过去拿起水囊,竟然还是热的,再打开纸包,裹了好几层,到最内里才发现赫然是熟牛肉,切成细丝,热乎乎冒着香味。
戈唱拿着东西回去,喝了两口水将水囊放进被褥里,又直接吃了几口牛肉,顿时身体热乎起来,她躺进被褥里吹灭了蜡烛,手里捧着盛满牛肉的纸包,一滴泪珠忽然无声的落下来。
高世君能让人送水和食物却并不救她,显然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就是西本那边没有拿下来,所以只能让她拖着、忍者、捱着,然后继续等着。
嘴里的牛肉顿时索然无味,她迅速的将眼泪擦干,机械的咀嚼后咽了下去,恍然间感觉到肚子动了动。
戈唱愣了下,伸手贴到了肚子上,原来不是幻觉,是真的在动,好像宝宝是在跟她打招呼,她喃喃自语了一句:
“好吃吗?”
肚子里的宝宝又动了动,好像是在回应她,戈唱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在如此绝望的时刻,忽然间觉得充满了希望。
一整夜她都没有再闭眼,虽然知道高世君的暗卫就在旁边,但她判断若是汪骊想偷袭,多半会在夜里,所以到凌晨前她才迷瞪了一会。
这一觉就到了正午,戈唱起身后将喝了点水,吃了些牛肉,馕便于存放,所以有其他吃的都会往后面排,趁着白日看的清楚,她找出针线,剪了一些床单,缝了两个多层的荷包。
虽然瓷瓶储存东西不错,但拿放很麻烦,等把毒药分别放到荷包里挂到腰边,然后往瓷瓶里装满水,又找来几根银针放进去,盖紧瓶塞放枕头边。
除了金簪子和银镯子里的毒药,她一共带了三瓶迷药三瓶毒药,迷药已经用了一瓶,当时怕查行李所以没敢多带,银票碎银子都在身上的夹袋里,吃的都放在屏风内,现在只剩慢慢的等待了。
来之前她让紫苏给做了一副手套,此刻找出来戴上,因为皮肤是最大的器官,也是可以吸收药物的,她现在怀孕,当然要为孩子着想。
吃完东西喝了水回到屏风内,一整日外面除看守换班的走路声都无其他动静,她曾透过窗户偷瞧了几眼,在视野内没并有看到侍卫,还是几个妈妈,站在三四米开外的地方,警惕的看着这间屋子。
黑夜马上就要到来,戈唱早早的钻进被褥,她的脚因为浮肿还有寒冷有些麻木,她只好用两只脚互相不停的摩擦以增加热量。
戈唱摸了摸肚子,这两日胎动反而剧烈了些,总算还有人陪着她,一起继续漫长的等待。
这一夜又是平静的度过,暗卫没有再送来食物和水,看来他们很是警惕,或者说高世君非常警惕,戈唱还是到天快亮时睡了下去,一直到正午十分醒过来。
借着日光检查一番屋子里,一切正常,她用筷子将浸泡毒药的银针弄出来,别到枕头边靠内侧的床单上,可以随时拿到,而小瓷瓶也是放到枕头边。
戈唱偷瞧了外面的动静,依旧如斯,看来汪骊有可能想饿死她,可惜她早有后手,回到屋子里静静的把剩下的牛肉全部吃完,她现在每天只吃一顿了,有时候晚上饿的实在受不了才吃点馕,为避免很快被消化都不敢怎幺咀嚼。
很快第三天也过去了。
晚上暗卫终于又丢了一只水囊和纸包进来,戈唱为保险起见还是用拂尘拨开看看,发现还是热乎乎的牛肉丝,于是拿起来将牛肉放着,就着热水喝了几口。
在这种天气热水能让人立马暖和起来,温热的水囊放到被褥里也会感觉好很多,她往常睡觉都会穿着厚袜子,避免万一有情况可以不穿鞋直接跑,但此时戈唱受不了温暖的诱惑,还是把袜子脱了,让脚能够贴进点热源。
又熬了一夜,凌晨睡到天光大亮,她因为紧张本来睡的也不踏实,忽而一众脚步声传来,她一下子被惊醒了。
戈唱穿好斗篷捏着瓷瓶走到窗户边,偷眼瞧到外面有一队人马前来,看样子不是汪骊的护卫,到像是……高世君的侍卫!
要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她揪着胸前的衣襟,然后就看到穿着铠甲威武有力的高世君,从前门走到院子里,然后直接奔正房而去,那是双开大门,他刚跨过门槛,汪骊就笑吟吟迎出来。
高世君进到屋内,汪骊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
“你都好久未来了,太子那边紧张吗?”
高世君笑道:
“他前阵子派人去报信调兵,被我把探子拦下来了。”
汪骊捂着嘴惊恐起来,道:
“他想往哪里调兵?”
“南边,”
说着将一个包袱递给旁边的青黛。
“你放心,城里虽然有人出去,但我监控的死死的,俨然水桶一般。”
高世君大败指挥使司的事他并未说过,挑这时来说也是为淡化他为戈唱而来的目的,汪骊拍了怕胸脯,睇一眼那包袱,顺口问道:
“这是什幺?”
高世君已坐到桌子边喝起了茶:
“母亲寄过来给那丫头的衣裳,说月份大了,京城还不知要围到何时,让我送过去让她照看着。”
汪骊心里一咯噔,试探道:
“这种时候,送人的路上也太危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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