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敲击声在凌晨再次响起,戈唱被吵醒,揉了揉眼睛,她又睡了过去。
而外面的梁妈妈就不好过了,冻的哆哆嗦嗦跑回来敲门,又怕鬼声再次响起,战战兢兢的等到另一个妈妈打着呵欠来换班,这才小跑着回去了。
这老婆子怕挨打也不敢声张,她打小有些姿色,于是被家里托关系送到宫里最偏远最粗使的地界,可进去才知道想见到皇帝根本毫无可能,到老被选去伺候皇贵妃才见到了皇帝,然而她已经年老色衰。
如今无婚无育,家里有两个哥哥可早断了联系,她想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老皇帝都死了,她呆在这里说不定不是被吓死就是被打死,还不跑吧!
她是晚班白日当然可以睡觉,趁别人都出去忙活,收拾一些金银首饰藏到衣裳里,至于冬日衣物便干脆套在里面,晚上是别的妈妈值夜,她便假借出去倒馊水时跑了到外面就以帮皇贵妃送信,寺外侍卫经过这些日子早就懈怠了,所以一挥手便让她去了,到山中吴清等人看她是皇贵妃的人,按照以往的指使放行,但要派人跟踪,结果发现她落脚到一家偏远客栈内。
报给高世君时他一惊,根据暗卫的消息寺院内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加上那个妈妈躲在城里,太子早加上了巡查,他们的人不宜张杨,便让暗卫继续看着。
可说是这么说,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忙又多派了些暗卫去寺里监视,包括监视之前的暗卫,是不是有什么疏漏,当晚便发现了两点。
第一,专门去给戈唱送食物水的暗卫,跟戈唱有了接触,说是为了拿回之前放下去的水。
第二,晚上寺里终于知道了梁妈妈逃走,这让下人们中间掀起一阵恐慌,汪骊怒不可遏,但也无可奈何。
而戈唱依旧在夜里装鬼吓妈妈们,再趁对方逃走这功夫跟暗卫要食物要热水,再把水囊送回去,他觉得好笑,可想到她缺衣少食煎熬了这么久,还要日日夜夜受到惊扰、恫吓,心里难免又戈唱走了以后他依旧睡在前房,今日听了这么多消息,晚上睡得迷迷瞪瞪,忽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世君……世君……”
他坐起身,看到靠窗户下背着他站了一人,裹着那件熟悉的凫靥裘斗篷,他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阿唱……”
对方没有回答,他站起身走过去时又唤了声。
“阿唱,你回来了?”
高世君走到那人身后,自腰侧抱住她,软软的,暖暖的,瞬间整个人感觉舒心又安心,将下巴搭到她的脖颈间。
“回来就好了,我很想念你……”
“你想念我?”
怀里的人终于再次说话,声音却十分冷淡。
“你想我,为何不接我回来?”
高世君心赶忙解释道:
“我派了人保护你,我知道孩子可能保不住,但我想我们还年轻,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的!”
“是吗,可惜来不及了……”
他听见这句淡淡的回答,心里慌了起来,顺势将她扳过来想好好说道说道,结果一看,佳人的眼睛、鼻子、嘴里正流出血来:
“因为我和孩子,一起死了……”
高世君蓦地睁开眼,视野里是帷帐顶篷,他大口大口喘息了几下,抬手擦了擦额头,他只穿着中衣,可全身都是汗,高世君撑坐起身,掀开帐子走下去,窗户那里空无一人。
他松口气靠回到床头,虽然知道这是个梦,可还是让他心惊,子不语怪力乱神,可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若不然,还是把她救出来吧,即使汪骊怀疑,但她此刻需要他,没有真凭实据不会撕破脸……
然而,高钱的来信说进展顺利,顶多三日便可十拿九稳……他就这么靠着床头直到天微微亮,早晨清冷的空气让他的脑子豁然明朗,立马自行换好衣裳就往外间走去。
外间值守的常苏吓得噌的跳下来,近期这里就是平常议事的地方,他遣退常苏叫来暗卫,吩咐他们跟之前的人专职看守戈唱,每日都要送热水热食,也别分什么大人小孩,只要有危险立马出手!
暗卫领命而去,他才松了口气。
再说戈唱又渡过一日,那不间断的敲击声已然渐渐熟悉,昨夜吓人后并没有什么后果,只是近晚十分太监宫女妈妈们乱哄哄了一场,然后又趋于了平静。
到夜她又吓唬敲门的人,看来今夜的人要比昨夜心里素质好些,她弄了很久,又喊又反击门的,那人才跑了。
暗卫这才过来,给她带来热水和热的食物,今次不仅有牛肉,还有两个烤梨子,她简直要高兴的跳起来,然而环境不允许,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激这人。
这次敲击声再也没有响起,原来看守的妈妈又跑了,这次是吓得直接跑回屋子拿了金银就跑下了山,然而黑不溜湫一婆子话也说不利索往外冲,很快就被巡查的侍卫拦住。
不多会儿院子里便吵嚷起来,仆人们也被叫醒,正屋里的灯火一一大亮,那个妈妈被扭送进去,片刻后听到东西碎裂的声音,然后是一个妈妈被拖出来按在冰冷的院子里,由太监打板子,一下一下直到妈妈的声音从嚎叫到声威,最后完全没有了声音。
戈唱只看开头便没再看下去了,直到听不到人声才出来,但见那个妈妈被侍卫直接拖着腿从院门拖了出去,地上只剩一滩滩血渍,很快有宫人来泼水清扫。
她本来就容易心软,更何况是个准妈妈了,一时心里不忍,然而没等她为别人默哀,侍卫很快围住屋子,跟上次相比这回没有弓箭,她可不认为是汪骊大发善心,估摸毕竟不在宫里,武器都是有限的。
好半天才见宫女提着灯笼,一众仆妇太监中雍容盛装的自然是汪骊,到院中央坐到端来的椅子上,她抱着手炉,穿着厚实的斗篷,一坐下青黛还将一件薄绒小杯搭到她下半身。
戈唱已经没有第一次时那么害怕了,此时屋子里是暗的,所以可以坦然的望着外面,刚才打妈妈时,她也将花瓶、两只盆都端到了窗户前。
在汪骊让人敲门前,白日闲来无事她将包括门板上、柜子上和射到房间内的箭都拔下来,尝试看能不能做出大的弹弓,但是苦于无米之炊就作罢了。
后来她干脆将箭头都泡到毒水里,接着将箭头对外复插回着门板上,其他的则在柜子、屏风上固定了几只,此时她戴上手套,拿了一根箭静静的站在窗户前。
外面汪骊板着脸,对青黛示意了一下,后者厉声道:
“丢两只火把进去!”
很快有两个侍卫点着了点着火的箭,戈唱忽然大声道:
“娘娘,我这有水,一时半会烧不大,如果从隔壁屋子开始烧,恐怕这个院子都不保,何况火势一大,烧到我这里就被王爷的人发现了!”
汪骊咬咬牙,亲自发布命令道:
“张侍卫,除了王爷,外面谁问也不能放进来,孙妈妈,去窗子那里堆柴火,给她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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