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枝记-第三百八十二章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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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戈唱看她们走后也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前两日她在跟暗卫“接触”时,曾经试探过几次,就是她若真有危险的话,他们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于是她装过肚子痛,一直不作声的暗卫很是紧张,主动开口问她情况,戈唱以此断定,高世君还是在乎她性命的。

    也许多年来终究还是些感情的,也许,是她对他来说还有用处,但从另外一方面说,孩子性命他是不在乎的,一来已经有三皇子了,二来,恐怕这正是他跟汪骊的“默契”,甚至是明面上的协议,允许她弄掉孩子,好维系将来无论王府还是江山的继承者,都是他二人的血脉。

    但不管怎么样,这于她还算是一个好消息。

    戈唱开始细心的准备。

    那些毒药粉末还在荷包里,她之前无事时又缝了几个荷包,于是将迷药也放入塞到袖子里,因为冬天穿的衣裳多倒也能放下,觉得不放心还塞了一点在指甲里。

    然后削了两个没有浸毒的箭头下来,有匕首长短,刚好可以放到靴筒里,她还将几枚浸毒的银针插到靴底,只露出一点针头,不易被发现。

    另外她还戴上手套,好遮掩手上动作,而解药则放到袜子里的脚趾头中间。

    多日没有梳洗,又和恭桶里的大小便生活在一起,早就邋遢到不忍直视,当然,特殊时期保命比什么都重要,不过最后一日,她用生下的水洗了脸,因为太冷了,又怕感冒就只用暖水斧残存的热水洗了脚。

    做好这一切就只剩等待,过好一阵子青黛才过来,她隔着窗子将位置等告知了一番,等对方离去才算是松了口气。

    戈唱一再的提醒汪骊不要在身边弄死她,所以对方才会答应,很显然,城里虽然是太子的势力范围,但四世是高世君的地盘,所以汪骊最大的可能是在路上下手,而这正是她要的,否则对方不会答应送她进城,而她也无法借助暗卫逃走。

    晚上暗卫过来送食物和水,她并未提及,若是高世君知道十有八九要阻拦,但她不能再放弃这唯一的机会,她作为一个母亲,要尽力保全孩子和自己。

    第二日上午汪骊就让青黛送来银两,戈唱照单收下,当初说这不过为让汪骊相信她真答应条件了,现在当然要做足,再说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来人还带话,说是明日一早趁早上集市正人多的时候进城,她答应了。

    将包袱简单收拾一番,其实重要的东西都已经放在了身上,她现在也不在乎穿着跟个村妇似的,她只在乎命和未来。

    记得以前学思想政治课,包括每次看电视里播放新闻,说这世界还有多少人在被当成牲口贩卖,多少人生活在战乱里,多少人吃不饱、过的像难民,然后就是那位开国元勋在天安门城楼上说,中国人民终于站起来了!

    可是那时毫无感觉。

    曾经有人说你不是生活在一个安全的世界,只是你生活在一个安全的国家,现在想想,当时她脑子里肯定装的都是水,竟然还嗤之以鼻。

    如今才能体会,一个没有动乱的地区,一个有明文法律可以保障大多数公民人身自由、安全的国家,一个有困难可以找警察叔叔的社会,是多么的难得可贵!

    叹口气,戈唱这几日都在吃保胎丸,她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准备好一切可以准备的东西,为未来的自由而战!

    晚上暗卫又来了,戈唱之前也试探过他白日在不在,结果是他应该在,但不能近距离观察,所以当晚她还是没说什么,反正明日清早他就会知道的。

    果然辰时未到就有人来敲门了,大家对戈唱还是很忌惮,戈唱知道汪骊既然准备在路上动手,就不会在这里了,于是提前一晚将东西一一移开,然后打开了门。

    早春的清晨还是很冷的,被困了半个多月,却好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些日子里,极度的恐慌、焦虑、紧张,这些艰苦的岁月终于都结束了,终于可以离开这囚牢了。

    戈唱抱着包袱,虽然料定汪骊不会在此时动手,但她手里还是死死攥着一只迷药水的瓷瓶,另一手握着两只箭,一只染了毒一只没有,她想尽全力保护自己和孩子,但潜意识里她不想伤人。

    众下人都躲得老远,汪骊没有出来,青黛站在老远的正房庑廊下监看,最近的一个妈妈也站在一丈处,在她出来后略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捂了捂鼻子又往外退开一些,不软不硬道:

    “姑娘,娘娘派了两个车夫照看你。”

    戈唱知道身上不好闻,昨晚梳了两个麻花辫,好歹看着整齐些,遂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整个天际虽然亮了,但因为太阳在东边只露出半个头,所以天空呈现出一种半透明感。

    戈唱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她有种恍惚感,难怪夏娘子被关后疯掉了,也许,她这就是在还债吧。

    院中央摆着一辆马车,她有些奇怪,但既然车能上来自然也能下去了,所以也并未多问。

    暗自长叹口气慢慢走过去,早有墩子摆在下面,戈唱经过这些天的“瘦身”和运动,早就伸手灵活了,踩着墩子撩开帘子,钻了进去。

    内里十分简陋,连个垫子都没有,很快有两个车夫走来坐到车辕上,戈唱透过门帘缝隙看去,发现一个瘦弱些的战战兢兢,一个身材魁梧但眼神飘忽,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戈唱估摸一个是太监,应该是汪骊派来监看的心腹,魁梧的那个应该是侍卫,就是派来杀她的。

    她将迷药药粉抓一部分到手心里,另一只手还是攥着瓷瓶,箭反倒丢到一边,因为真论武力,一个孱弱的孕妇,根本不是对手。

    车子缓缓启动,走的很慢,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从车帘看还有一个妈妈跟着,到院外出了侍卫圈便顺着一条明显是刚开的土路往下走,那个妈妈也终于坐上了车辕。

    戈唱有些害怕他们这时动手,譬如弄断缰绳让马发狂什么,于是牙一咬,忽然“哎唷哎唷”叫了起来,那两个车夫对妈妈使颜色,后者只得问:

    “姑娘,你是怎么了?”

    戈唱叫唤道:

    “快停车!快停车!我肚子疼,好像要生了!”

    妈妈颤抖着问:

    “要生了?”

    “是啊,妈妈,我下面留了好多水、还有血……”

    车夫下意识勒住马,戈唱还在“哎唷哎唷”的叫唤,那妈妈看了太监和侍卫一眼,此时在下山的路上,这路是这阵子高世君的人开的,说是为汪骊以后上下坐马车方便,周边不远就都是散布在山里的岗哨,也是高世君的人。

    妈妈终于下定决心掀开了帘子,结果是脸上被喷了水,侍卫和太监则是被撒了药粉,等回过神,才见戈唱完好如初的端坐车内,急速道:

    “这是毒药,我不想害人,也不想被人害,半个时辰后发作,只要你们将我安全送到城内,我给你们解药和一笔钱,你们可以逃走不用受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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