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素素点了点头，挥手让他站到另一边，又让剩下的人也依次认了一遍，却是都说没有发现昨日送甜品的人。
这让邱素素禁不住松了口气，如此起码证明自己宫里没出现吃里扒外的人。只是这样一来线索又断了，她总不能将全宫的宫人都集合起来让他们指认吧。
“把那碗甜品端过来给本宫看看。”邱素素想了想对众人说道。虽然现在没有什么指纹、dna鉴定技术之类的，从那甜品找到线索的可能微乎其微，但邱素素觉得还是看看比较好。
甜品端过来，邱素素还没凑上去就闻到了一股子明显的药味儿，其中红花的味道十分浓烈，她心中不由起疑。
按说宸妃怀孕之后对于入口的东西应该检查的十分仔细才是，这甜品药味儿这么浓，她怎么会毫不怀疑就吃下去呢？而且……
“宸妃吃了几口？”邱素素看着碗里仍旧有八分满的甜品淡淡问道。
“两……两口。”管事太监战战兢兢地道。他不知道贵妃为什么要问这个，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说了实话。其他几个当天贴身伺候在宸妃身边的也点头附和了他的话。
邱素素和寒烟、寒秋眼中同时闪过什么，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打发走了其余的人，邱素素让寒霜寒月到门外守着确定了周围没有别的人，才淡淡地对寒烟和寒秋道：“你们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了，对吗？”
“是。”寒秋道：“红花虽然是打胎的虎狼之药，但是寻常打胎至少也要喝下一碗才能这么快速见效且挽救不及。可是宸妃只喝了两口，准确地说应该是抿了两口，也许还不到一勺的量。而宸妃怀孕后，白日一直有御医守在偏殿，宫女一路跑着去请御医的话，来回大约只需要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御医有足够的时间为宸妃施针保住孩子，可是现在孩子却流掉了，这中间显然有猫腻。”
“紫陌，你去让小李子把那个给宸妃诊脉的御医叫来。”邱素素淡淡地道，只是细看却能看到她眼底的愤怒。
她一直很喜欢孩子，而且因为自己曾经被父母遗弃，她发誓一定会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而且很痛恨那些虐待遗弃自己孩子的父母。宸妃肚子里那个孩子虽然让她很不舒服，但是她很明白孩子是无辜的，甚至对这个孩子的出生抱着期盼。
可以说这个孩子的消失，即便是宸妃那个亲生母亲或许都没有她来得伤心。而从目前得出的结论来看，宸妃的流产有二分之一的可能性是她故意导致的。
她和寒秋得出的结论完全一样，如果当时宸妃察觉到不适第一时间派人去叫了御医，那么孩子肯定能保住。现在孩子没保住，便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宸妃出于某些原因故意拖延了请御医的时间，二是御医蓄意谋害。
可以谋害龙种是诛九族的大罪，没有深仇大恨，御医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不过一切还得审问了御医之后才能有结论。
“宸妃，不要让我知道真是你自己造的孽。”邱素素在心里默默地发狠道。
那个御医出了名的胆小，宸妃怀孕后一直都是他负责诊脉调理的，可是现在宸妃竟然小产了，他吓得简直是三魂去了七魄，整日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抓起来问罪。
被邱素素传唤来之后，没等逼问，便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邱素素只是默默地听着，听着御医说，因为宸妃曾经小产过，而且当时伤了身子，才调养了不到半年就又怀了孕，所以导致坐胎一直很是不稳。
听着御医说，一个多月前，宸妃曾有过流产的征兆，好在最后稳住了。之后没几天南宫家便送了两名懂得医术的宫女进来，之后宸妃的请脉调理一直都是由这两个宫女负责的，他根本插不上手。平日里的脉案记录也都是两个宫女口述，他只负责执笔记录罢了。
然后就是昨晚，他被请过去的时候，宸妃的孩子已经流掉了，他只是诊脉确认了一下罢了，根本来不及施救。
“你说的可都是真话？”邱素素冷冷地道：“你可知事关龙种，你若是说了假话，那可是诛九族的罪。”
御医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指天画地地道：“微臣所说句句是真，娘娘明察啊。”
“好了，你先下去吧。”邱素素看着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也不为难，便叫人将他带了下去。
她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本来以为找到御医就可以解开真相，却发现听了御医的话之后疑点反而更多了，查案真是一件累人的活啊。
“紫陌，你怎么看？”邱素素眼睛转了一圈儿，才发现自己身边能用的人真的不多。寒烟等四人出身暗卫，潜伏、侦查、下毒、打架之类的事情她们肯定得心应手，对于谋划分析却是一窍不通。小兰更是一根筋通到底，唯一能商量一下的也就是紫陌了。
紫陌皱了皱眉，谨慎地分析道：“这里面疑点很多，那甜品里面的药味儿远远地就能闻到，宸妃身边的两个医女不可能察觉不到才对。但是我们也不能只听那御医的一面之词，说不定这只是他为了逃避责任的托词罢了。奴婢认为，接下来我们应该严密监视宸妃那边的一举一动，同时那个御医也不能放松。”
“嗯，就按紫陌说的办吧，监视的任务由寒烟你们四人亲自去做。”听了紫陌的话，邱素素不由松了口气，总算还有个脑子能用的。
感觉头部有些眩晕，她又用力地在额角按了几下。最近总会觉得累，身体也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好像生病了一样，可是脉象却显示自己很正常。以前总听老人说，说话要小心，不吉利的话要少说，不然很可能会应验的。以前她听了只觉得那是迷信，可是现在她突然有些相信了。看看，这几天她为了逃避请安天天说自己病了，果不其然身体就不舒服了。
小兰看她一脸疲惫的样子，忙上前接手了她的工作，轻轻地按揉着她头部的穴位。小兰的按摩手法还是当初凤凌雪交的，效果十分好，按了没两下，邱素素就觉得好了很多。
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邱素素只觉得刚刚有些舒缓的头部轰然炸响，嗡嗡的十分难受，还伴随着胸口阵阵呕吐的渴望，让她不由地升起一股烦躁。
“寒烟，你去看看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她深陷龙种被害的案子中，整个韶华宫都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她是韶华宫所有人的支柱，这个时候她决不能倒下。这般想着，邱素素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压身体上的不适。
寒烟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犹豫了一下，才道：“门外是宸妃娘娘的母亲，说是宸妃娘娘现在的身体需要人照顾，想要将咱们扣押的几个凤仪殿的宫人带回去。”
“你去告诉她，这些人都是证人，暂时不能让她带走。宸妃那边缺人伺候，皇后娘娘自会调拨人手过去，总不会委屈了她。但是本宫好歹是贵妃，还容不得她在本宫面前撒野。她如若不服，大可找皇上做主。”邱素素冷声道。
宸妃的母亲也有够极品的，女儿流产了，不想着在身边好生照顾安慰，竟然还有闲情跑到她这里撒泼闹事。
也许是邱素素表现出来的态度足够强硬，寒烟再次出去没多久，外面的骚动便平息了下去。
紫陌不解地道：“这南宫将军和南宫夫人的反应都好奇怪啊，竟然一点都没有怀疑就认定了娘娘是凶手。我听人说，南宫将军可是出了名的智勇双全，南宫夫人也是有名的贤内助，家里的后院在她的管理下十分平静和睦，这两人都不应该是冲动盲从的人才对。”
“什么意思啊？”小兰看着陷入深思的邱素素等人，一脸迷糊地问道。
邱素素脸上闪过一抹无奈，递了一个眼神给紫陌，示意她给小兰解释。胸口那股想要呕吐的渴望一直没有消下去，让她不想开口说话。
紫陌会心一笑，道：“这件事情表面上看起来很简单，宸妃吃了咱们娘娘送去的甜品然后流产了，御医又证明了甜品里有堕胎的药物，所有证据都表明是咱们娘娘下药害了宸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最大的疑点恰巧便是这一切太过顺理成章了。如果是你要害人，你会把毒下在光明正大送给别人的食物里吗？”
“当然不会。”小兰大力地摇了摇头，嘟着嘴道：“我才没有那么笨呢，把毒药下在自己送去的东西里，那不是等着被抓嘛。”
紫陌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老神在在地道：“是啊，连你这个小笨蛋都能想到的事，娘娘怎么可能想不到？所以，这件事上娘娘虽然有嫌疑，但是被人陷害的可能性却更大。南宫家的人都不是笨蛋，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但是他们现在却紧咬着娘娘不放，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邱素素瞄到桌子上放置的几个干果盘，她不太喜欢干果之类的东西，几乎从来就没碰过，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看着那散发着酸甜味道的果脯，口水就有点控制不住，不由自主地便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唔，酸酸甜甜的，味道真不错，以前自己怎么会不喜欢呢？想着邱素素不由便神游了起来，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周围静悄悄的，大家都在看着自己。
她尴尬地假咳了两声，才发现那呕吐的感觉减轻了许多，忙开口道：“紫陌说得对，方才我倒是忽略了这一点。当时事发之时，南宫将军便拽着我要皇上治我的罪，竟是丝毫没有怀疑什么。当时还可以说是他一时气急，没顾得上思考。可是今日他又在朝堂上联合许多朝臣给皇上施压，这就说不通了。”
“感觉好像他们并不想要追查真凶，或者说他们只想要那个真凶是娘娘。”紫陌若有所思地道：“奴婢认为，咱们或许可以大胆地假设一下，如果宸妃娘娘并不是昨日才小产的，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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