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素素冷笑一声道:“到现在了你还死鸭子嘴硬,那本宫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一个月前就已经流掉了,就在你使计陷害让皇上、太后误会本宫和夜将军有染的那天,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嗯?”
宸妃面色惨白,抖着唇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邱素素竟然连一个月前自己陷害她的事情都查到了,这件事她自诩做的十分隐秘,绝不可能被查到,可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不由害怕邱素素是真的查到了她流产的真相。
南宫夫人却比女儿镇定的多,闪身挡在女儿面前,直视邱素素道:“臣妾不敢指责贵妃,但是也请贵妃先拿出证据来,否则就算您是贵妃,臣妾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证据自然是有的。”邱素素冷冷一笑道:“第二件证据就是凤鸣殿的物品登记簿。七天前宸妃派人去广储司领了一批月事布,可是现在却一件也没有了。既然宸妃有孕在身,那这月事布到底是用在了何处?”
南宫夫人没想到女儿竟然如此粗心大意,只是小小的月事布,平日里谁又会去注意,她却也从没想到这点。
“这些琐碎的东西自然由宫女搭理,宸妃娘娘怎么会注意到,说不定是被哪个监守自盗的小蹄子给拿去用了呢,这不足为据吧。”南宫夫人强辩道。
邱素素点了点头,道:“这也勉强说得通,咱也不忙着传人证进来对质,接下来还有需要宸妃娘娘解释的地方呢。敢问宸妃娘娘,现在凤鸣殿一块月事布也无,您现在用的是什么?”
宸妃被问得一头雾水,想也没想地道:“我才刚刚小产,还没到葵水期呢,要这个做什么用啊。”
“宸妃也太粗心了,流产后会有少量出血的症状,你经历过一次了,竟然忘了吗?”邱素素淡淡地道:“本宫带了医女过来,宸妃可愿让她们检查一番?”
邱素素拍了拍手,随即便走进来两个宫女。
“这两人是臣妾命掖庭局送来的略懂医术的宫女,身世清白。”邱素素等两人行完了礼,才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太后打量了一番恭敬地立在一边的两人,才淡淡地开口道:“看着倒是清秀干净的模样。”言下之意便是同意了邱素素的提议。
邱素素闻言淡淡一笑,对两个宫女道:“愣着干嘛,还不上前给宸妃检查?”
“不,我拒绝检查。”宸妃却是突然开口,神色坚定,却又透着隐隐的绝望。邱素素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但是想着宸妃一次次的陷害自己,甚至还差点害了夜蓝苍,便又将心底的不忍全数压了下去。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宸妃做错了事,自然该为此付出代价。她是大夫,治病救人,却不是圣人,没有那博爱天下之心。
“宸妃若是行的端做得正,检查一番正可证明你的清白,为何要拒绝?莫不是心虚?”皇后凌厉地盯着宸妃道。在她眼里,所有的嫔妃都是勾引皇上的狐媚子,少一个是一个。更何况,这宫里只有宸妃的家世与她相当,且比她先进宫很多年,和皇上之间的感情也比她深,绝对是她后位最大的威胁。此时便也乐得落井下石。
宸妃惨淡一笑道:“是,臣妾确实是做贼心虚,所以不必检查了。贵妃娘娘所言句句属实,臣妾的孩儿一个月前便已不在了,是臣妾嫉妒贵妃娘娘深得皇宠,才出此下策陷害贵妃娘娘的。”
她回答着皇后的话,却是没有看向皇后,一双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郝连玄翼,似是想要看透他一般,可惜,郝连玄翼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没有震惊亦没有愤怒,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皇上,您总是这般冷冰冰的模样,却不知您伤了多少女子的心。如今臣妾怕是难逃一死,便索性再大逆不道一些。臣妾用自己的性命诅咒,诅咒您一辈子爱而不得。”宸妃的眼中渐渐透出疯狂的色彩,却掩不住眼底那抹深情。
原以为守好了自己的心,却没想到竟是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陷落。
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诅咒皇帝,众人禁不住为宸妃的疯狂所震撼,一时竟都愣在原地。待回神时,却正看到宸妃的嘴角留下一抹黑血,却是她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服了毒。
出于医者本能,邱素素立刻上前用金针封了宸妃的几个大穴,阻止赌气蔓延。可是宸妃服用的毒药实在是太烈,此时毒已入骨,无药可救了。
“告诉我,我们之间明明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三番两次的陷害我。”邱素素急声问道。这是她一直弄不明白的地方,如果宸妃死了,这辈子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弄明白了,她不甘心。
宸妃惨淡一笑,她就要死了,这些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但是她所说的事必将成为倾城和皇上之间的隔阂,自己的诅咒终有应验的一天。
“这么简单的事情,贵妃怎么会看不清呢,这一切都是因为皇上啊。我爱他,他爱的却是你。这次我本来是想要陷害皇后的,只要皇后被废,我就可以当上皇后了。可是皇上却说要立你为后,凭什么你霸占了他的爱,还要抢走皇后的位置,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她从小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却为了那个男人甘愿洗手作羹汤,为此手上不知多了多少割伤烫伤,可是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那个男人连看一眼都懒得,却对另一个女人送的如获至宝,珍而重之。
她怨,她不甘心。她已经退而求其次,不去追求那份虚无缥缈的爱情,只想要皇后的位置,属于他的正妻的名分,可是他却连这一点都吝啬。
死亡的前一刻,宸妃才明确地意识到,郝连玄翼其实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那些所谓的宠爱,所谓的花前月下温柔缱绻,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她的一番作为不仅害了自己,整个南宫家怕是也要被自己连累。
“我好……好后悔……”这是宸妃留在尘世的最后一句话,可是她到底后悔什么却是无人知晓。是后悔自己犯下的罪孽,亦或是后悔爱上郝连玄翼从而连累了自己的家人?
邱素素收回宸妃身上的银针,默默地站起身,道:“宸妃已经去了。”
“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这时南宫夫人才反应过来,猛地扑到宸妃的床前,抱着她的尸身哭得悲痛欲绝。
邱素素心下不忍,侧过头去,南宫夫人的呼喊却是萦绕在耳边,没来由地让她胸中烦闷,一向冷淡的性情也有些暴躁了起来。
一直没有开口的郝连玄翼终于出了声,“宸妃保护龙种不利,兼且欺君罔上陷害贵妃,今特削去所有封号,不得入葬皇陵。念其跟随朕多年,也算是有功,便准许南宫家为其收殓,择墓安葬。至于南宫家此次协同之罪,朕明日早朝再行定论。”
南宫夫人悲痛欲绝,自家女儿年纪轻轻便没了性命,死后竟然还不能入葬夫家陵墓,墓碑上甚至连个名分都不能刻,这是何等的凄凉。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得不对郝连玄翼千恩万谢。只因南宫家其他人的性命还攥在皇帝的手中,他们这次犯的是欺君之罪,足以诛九族的,她要保全南宫家其他人的性命,就只能委屈了自己的女儿。
郝连玄翼发下旨意,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太后和皇后也没兴致待在死人的屋子里,自然也毫不停留。没有人再去看一眼床上那个曾经恣意飞扬宠冠后宫的女子。
邱素素踏出凤鸣殿的大门后,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富丽堂皇的宫殿。这凤鸣殿是历代皇后的居所呢,可是郝连玄翼却将它赐给了宸妃,甚至迎娶了皇后之后都没有让宸妃搬宫。而皇后所居宫殿原本却只是寻常妃子所住,名曰启祥殿。只是后来被修缮了一番,又改了个名字,便成了皇后的寝宫。
这件事在宫里是尽人皆知的,那时宸妃可是足足嚣张了好些日子,将皇后的风头都给压下去了呢。
可是世事无常,才不过半年,当初那风光无限的女子便已经香消玉殒,这辉煌的宫殿也失去了它的主人。
想着宸妃临死前所说的那些话,邱素素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她想,她有必要去找郝连玄翼确认一些事情。
郝连玄翼前脚刚踏进御书房,邱素素后脚便到了。听到小太监通报邱素素求见,郝连玄翼不由有些犹豫。他知道以倾城的聪慧,自己动的那些小手脚不可能瞒过她。只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倾城很聪明,这些小阴谋根本难不倒她,况且他也会在暗中保护她,不会让她受伤的。
事实也证明自己并没有错,倾城以让他都忍不住惊讶的速度破了案,毫发无伤。只是不知怎的,现在听到倾城就在外面,他却忍不住心里发虚。
郝连玄翼犹豫的当口,邱素素却已是等不及了,直接制住了门外的小太监,便闯了进来,看着坐在御座上出神的郝连玄翼道:“怎么,做了亏心事,不敢见我了吗?你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有本事就一辈子别见我,你要是这么说一句,我立刻就走,咱们再不相见。”
“这是哪到哪,怎么就跟我再不相见了?”郝连玄翼隐秘地对王福使了个眼色,他便很识相地带着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两人,郝连玄翼便没了估计,一脸无赖相地抱住了邱素素。
平日里,他每回犯了错,便只要这般耍耍赖,再哄邱素素一番,事儿也就这么揭过去了。只是这次邱素素是真的生了气,当下便用了狠劲儿挣了开来,红着眼眶瞪着郝连玄翼道:“宸妃陷害我的事情你早就知道?”
“宸妃的心腹里有我的人。”郝连玄翼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这时他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副坦然的模样。
邱素素看着他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心凉,“你明知道是宸妃陷害我,却还让我被太后罚跪了三日佛堂,收了哥哥随意入宫的权限。明知道宸妃的流产与我无关,却不吭声,拿我当枪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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