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眼神掠过了里郡主,只见里郡主还痴痴的瘫软在地上,两眼无神,低低的不知道在呢喃着一些什么。南安皇帝眼见的心烦,又见里郡主的形容狼狈,目光呆滞,不由的又升起了一股反感,于是看向了几个兰国使臣的脸色又有些不好了,几个使臣见南安的皇帝的态度这样的多变,心里又不由的有些忐忑了,跪在地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南安皇帝眯着眼睛,低低的扫过了底下的一众人,只见大多数的女眷,脸上早已被吓得哭出了泪水,妆容难看,少数没有被吓哭的,也是苍白着脸色,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看样子是还没有从之前的惊吓中走出来,而一众的大臣,文官不用说,自然是吓得面色惨白,就是些武官,面色也有些难看,南安皇帝在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南安的气数啊……随后眼睛又掠过了云随晚,只见那个月白色宫装的女子依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眼底看不出悲喜,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像是体力透支的样子,皇帝的心头不由的升起一股子的赞意,还是阿痕的眼光好啊,果然选的人都是不寻常的,这云随晚若不是个女子身,怕是也会有一番大作为的,众人接受着皇帝目光的洗礼,心里都有忐忑,尤其是几个兰国的使臣,战战兢兢的生怕南安皇帝有什么动作,要知道他们这次来南安明面上的目的就是为了两国的邦交,如今郡主作出了这样子的事情,在国主那里怕是难以交代的,自从十六年前的那一次事情之后,国主的性子明显就变了,变得几乎没有了悲喜了,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了都是一脸的冰冷,就算是最得宠的里郡主在国主面前也得不到好脸色,难得这次国主特意郑重其事的交代他们来南安国,若是因为这个事情与南安的关系恶化了,只怕是谁也保不住他们的。
终于,南安皇帝的眼神最终留在了几位使臣的身上,声音低沉的说道:“几位可是应该给个解释。”
话语间倒是客气,但是语气里却是无限的威严与压力,压得几个使臣几乎就透不过气来。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几个使臣在死一般的寂静之后,语无伦次的开始了各自的解释,有的说郡主完全是被魇住了,绝无冒犯南安的意思,有人说这一定别人的陷阱,意在离间南安与兰国之间的关系,陛下可千万不要被迷惑了啊,还有人说这些蛇其实是郡主寻来为太后祝寿的……
底下的百官听得有些忍俊不禁,看来这兰国的几个使臣倒都是能言善辩的,这种情况之下居然还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就连南安皇帝听了,面上也微微褪去了一丝的怒色。
几位使臣各自阐述了自己的话,然后就忐忑不安的看着南安皇帝,南安皇帝好一阵的沉默,然后把视线投在了里郡主的身上,语气里有些沙哑:“不知郡主要怎么解释呢。”
里郡主面色苍白,吃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死死的咬住下唇,眼底至今还有一些不敢相信的神色在,几个使臣着急的看着里郡主,恨不得能替她回答,可是里郡主就这样呆呆的站着,死死的沉默着,没有丝毫的话语,底下的人有些震惊,心想这里郡主还真是被惯坏了的,居然在这样的场面之下,依旧这样的犟着,几个使臣倒是急的差点就要冲了上去,就在众人以为皇帝比然要勃然大怒的时候,南安皇帝适时的开口了,语气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朕再问一次,朕想听听郡主的解释。”
几个兰国的使臣,几乎就要无力的把头垂了下去,郡主这是要害死他们了,里郡主忽然咬着下唇,低低的说道:“都说南安多能士,我只是想要见识一下。”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
众人哗然。
这里郡主实在是……果然是骄纵的……居然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到了这样的时刻居然依旧不肯低头,众人本以为皇帝一定会大怒,只是令人想不到的是,片刻的沉默之后,南安皇帝忽然放声大笑:“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突兀的笑声,忽然间吓到了所有的人,但是众人见皇帝笑的这样的开怀,也不敢说些什么,毕竟今天的事情给了他们太多的冲击,一时间有些不能回神,如今见皇帝这样的开怀大笑,于是也就一个接一个的笑了起来,一下子就冲淡了场上的尴尬沉闷的气氛,唯一没有笑的恐怕也只有云随晚一人了,云随晚至始至终的抿着唇,没有说一句话,漆黑的眸子里仿佛蕴藏着什么一样,没有丝毫的情感泄露出来,但是明显的表达了主人的心情。
兰国的几个使臣见南安皇帝笑得开怀,于是连忙说道:“陛下,臣等今日有幸见得陛下的容颜,心底有些惶恐,怕是在这里污了圣目,故想陛下恩准臣等先回去。”这一番话可谓是谄媚的很,一般来说一个国家的使臣到另一个国家去也绝不会这样的卑微,因为使臣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尊严,而此刻几位使臣已然顾不得这些了,而且他们来这里也是有任务的,想陛下那略微有些高兴又略微有些担忧的神情,几位使臣就心里不由的有些高兴了,他们是国家的老臣了,也算是国主的心腹了,对当年的那件事情,模模糊糊的也有些知晓的,他们的国主,文韬武略也算是无人能及的,但是却硬生生的就这样子沉沦了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来,众人只知道兰国国主心静如水,为了天姿丽色的皇后架空了后宫,甚至即便是皇后不能生育也不曾纳妃,众人只道国主与皇后情比金坚,却不知道这背后的心酸,这背后的无奈与悲哀……
几位使臣急急的告退,实在是怕里郡主在作出什么不识礼数的事情来了,说真的,他们其实毫不畏惧里郡主,里郡主虽然得宠,但毕竟也只是在皇宫内院了,太后再怎么宠她,也不会为了她得罪肱骨大臣的,而且以太后的精明,所谓的宠爱恐怕也不是眼里看到的那样,众人的心里也明白,太后的宠不过也就是一种施恩的手段罢了,不过是为了稳固皇室的人心。几位使臣很明白这一点,但是里郡主却不一定明白,她是被宠坏了的,再待下去,难免会做出什么出格事情来,到时候谁也不能再挽回局面了,所以几位使臣飞速的考虑之后就连忙朝着南安皇帝提出了要求。
南安皇帝意味不明的看了看几位使臣,笑眯眯的应道了,几位使臣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急忙对南安皇帝道谢,又趁机说了几句好话,顺便表示了双方友好的邦交,不过是些场面话罢了,南安皇帝乐得听,他们也乐得说。里郡主有些不甘的瞪了一眼云随晚,但最后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南安皇帝已经给了她们台阶了,再闹下去,吃亏的只有她自己,里郡主在这方面还是有些清楚了,于是也就半劝半应的顺着台阶下了,在宫女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场上一下子又寂静起来了。
云随晚感觉到一道视线再一次的射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用想,她便知道,一定是皇帝的,果然下一刻——
“云爱卿倒是有个好女儿啊。”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意思,但是却带着久在上位者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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