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种用法是枯木术,身体变得形如枯木。
第二种用法则是敛息数,能收敛身上的各种气息。
若陆羽只是单独将第二种用法施展出来,能让他身上修行之士的气息消失无踪,于是在旁人眼中,陆羽和凡俗世人一般无二,完全看不出他有修为在身。
“师姐说性命交修与修炼法术相辅相成,二者缺一不可,还真是金玉良言。我以前没有修为在身,虽能使出枯木敛息术,却无法完全掌握这种法术,体会不出此法的真谛。如今有了修为,方能明白其中之真意。”
“有了枯木敛息术,我就可以隐藏身上气息,只要我不主动施展手段,旁人再也看不出我是修行之士。如此一来,我书生的身份就不会被人看破。此事,全因陶瑶传我这道法术,若无这道枯木敛息术傍身,迟早会被人发现我的底细。”
“陶瑶对我有大恩,此恩却无法报答……当初逃离青牛宫之时,陶瑶曾说,让我安顿下来之后,再把她送我的桃枝种下。这少华县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却未必是我久留之地,种树之时倒也不急。”
陆羽拿出装着桃枝的木盒,打开看了看。
距离陶瑶摘下桃花那一日,已是时隔数月,桃花依旧娇艳,毫无枯萎的迹象。
陆羽知道,这朵桃花必定不是凡物,而摘下桃花赠他的陶瑶,也绝非寻常的修行之士。
“陶瑶被困桃林百年,连身体都没有,全靠一缕白气显化成身躯。可即便如此,无忌老魔追杀我和师姐的时候,陶瑶依旧能驱动桃林万木,将无忌老魔挡在桃林之外,拖了不少时间,给了我和师姐逃命的机会。”
“也不知我要何年何月,才能修炼到那种层次。”
陆羽心中感慨,对于修炼之事,越发的勤恳。
不过,因完全掌握了枯木敛息术,陆羽不再担心被人看穿底细,于是陆羽偶尔也会出门逛逛。
陆羽和乡民越来越熟络,乡邻操办红白喜事的时候,甚至会来找陆羽求字,请他写对联。陆羽虽是楚王世子,却不是眼高于顶的性格,否则他也不会称呼车夫宋赶驴为宋叔。乡邻上门求字之时,俱是礼数周全,对陆羽这个读书人给足了敬意,陆羽自然是笑脸相迎,来者不拒。
不久之后,又有媒婆上门提亲。
这些三姑六婆见陆羽气宇轩昂,且财大气粗,自然把他当成了百里难寻的金龟婿。
这个时候,陆羽就会冷下了脸,断然拒绝,说功名未取,何以为家。
夜间,风华雪一如既往在书房现身,陪伴陆羽。
这段时日以来,风华雪对陆羽的态度,一只在渐渐的转变,今夜风华雪却神态冷漠。
陆羽问道:“师姐可有心事?”
风华雪沉默不语。
陆羽又道:“师姐你在生我的气?”
风华雪还是不说话。
陆羽眼中邪异之色大盛,道:“师姐放心,如今我已是仙门中人,成了真正的修行之士,那些媒婆给我介绍的女子,都是凡俗间的庸脂俗粉,我又怎会动心?”
风华雪语气淡漠,道:“世子和谁成婚,与我何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世子是楚国王子,若不成亲生子,楚国的社稷如何能传承下去?”
“原来,师姐是在关心我啊。”
陆羽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道:“平庸的人繁衍了世间百姓,而最好的人和最坏的创造了历史,仙门中人则能仙福永享。如今,师姐将我领进了修仙问道之路,我又怎会在乎凡俗世间之事?再说,我曾对师姐说过,要做神仙眷侣。现在我正朝着这个目标不懈努力,怎能半途而废?”
风华雪闭口不言,目光却一直落在陆羽身上。
她忽然间觉得,陆羽的笑容,以及他嘴角勾起的弧线,十分的好看。
媒婆前前后后来了好几个,却都被陆羽冷言冷语以待。
一段时间后,媒婆终于不再来打扰陆羽。
可媒婆不来,欧阳通却来了。
此人比陆羽更加财大气粗。
陆羽虽是楚国世子,习惯了大手大脚花钱,可他这段时日外出采买所用的钱财,都是风华雪留在乾坤袖袋之物。于是,陆羽花钱的时候,虽没有吃软饭的耻辱心态,却不会乱花乱用。
可这欧阳通,却十分的奢靡。
当初陆羽与此人在酒楼饮酒,欧阳通就准备把少华县的花魁都叫过来陪酒。这段时日陆羽潜心苦修,深居简出,没有和欧阳通见面,欧阳通也会隔三差五派人送来礼物。此人出手阔绰,所送礼品都是价值不菲之物。陆羽若把欧阳通送来的礼物拿出去卖掉,足矣少华县买到十几亩良田。
欧阳通来拜访陆羽的时候,并非是一人来此。
三五个孔武有力的家仆,以及十来个水灵灵的丫鬟,随他一起进入院中。
陆羽刚邀请欧阳通坐下,那些丫鬟已提着食盒,走到桌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美酒佳肴,摆了满满一桌。
欧阳通连连朝陆羽敬酒,道:“陆兄可还记得,我们曾经约定,要一起探讨学问?”
陆羽看了看周围那些水灵灵的丫鬟,道:“此事当然记得。我本想拜访欧阳兄,却又想着欧阳兄也许正忙着陪伴佳人,不便打扰,于是没有登门拜访。”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陆兄若是喜欢佳人,这些丫鬟我就全都送给你了。我这些天内,一直也想过来拜访陆兄,却怕耽误了陆兄的学业,这才迟迟不肯动身。陆兄要是主动拜访我,我必定扫榻相!”
欧阳通持着折扇,啪嗒一声打开,放在身前摇了摇,又道:“我家老头子得知我和陆兄结交之后,这些天已经夸了我好几回呢。陆兄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来,你的才气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少华县啊。”
陆羽问道:“在下深居简出,一心只读圣贤书,却不知欧阳兄所说之事,缘何而起?”
欧阳通将折扇摊开,指着扇子上的书法字迹,道:“我这折扇,是在碧海郡的郡城里,花费了纹银百两,才从一个有名的才子手中求取而来。这扇子本不值钱,只因扇子上的字太好,这价值不菲。不过,这种字和陆兄的字相比,却相差甚远呢。陆兄的字,筋骨雄健,金钩铁划,已具宗师气度!陆兄就算文章写得差了些,单凭这一手字,金榜题名不在话下。就算不能中状元,也能文运昌盛。若陆兄写的文章还算过得去,至少也能中一个进士。”
难怪欧阳通如此热情,十几个如花似玉的丫鬟说送就送。
原来此人是看中了陆羽的文才。
至于陆羽的字是如何传出去的,无需多想,陆羽已心中明白。肯定是这些时日,他给乡邻写的对联,传了出去。
陆羽的老师,是楚国极富盛名的大儒。
大周虽有数十个诸侯国,可楚国在众多诸侯国当中,国力位居前列。且因历代楚王奉行仁政,使得楚国不仅国富民强,且文风鼎盛。每逢大周考举,来自于楚国的士人,总能考出好成绩。
久而久之,天下间就出现了这么一个词:惟楚有才。
自古名师出高徒。
陆羽若是个一心求学之人,以他那大儒老师的能耐,陆羽早已是状元之才。只可惜,他这等纨袴膏粱子弟,根本就用不着通过科举,来谋取一条晋身之路。于是陆羽读书的时候,从来都算不上努力,好读书不求甚解。
即便陆羽学问做得不算好,在这个只顾着吃喝玩乐的欧阳通面前,已算是饱学之士。
于是,欧阳通满口尽是溢美之词。
陆羽坦然受之。
堂堂楚国世子,什么样的马屁没见过,又怎会被欧阳通三言两语就糊弄了?
当欧阳通说得口干舌燥,端杯饮酒的时候,陆羽便问:“欧阳兄今日登门,是为交流学问而来?”
欧阳通摇摇头。
陆羽问道:“那是为何?”
欧阳通道:“在下登门拜访,实际上是要送陆兄一场姻缘啊。我听人说,陆兄拒绝了好几拨媒人。我知道陆兄眼光高,寻常女子,入不得陆兄的法眼,于是陆兄才假意说功名不成,不能成家。可是,诗经上说的清清楚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陆兄一人独居在此,身边连一个照应的人都没有,连饮食起居都要亲力亲为,未免太过于简陋,正所谓君子远庖厨,陆兄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陆羽不置可否笑了笑。
欧阳通又道:“我认识一个女子,正经的大家闺秀,她家是本地的世家望族,可谓是名门淑女。我估摸着,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陆兄,这才刻意登门拜访,只为给陆兄做媒。”
陆羽道:“欧阳兄的好意,我心领了。”
欧阳通疑道:“难道这等名门闺秀,陆兄依旧看不上?”
陆羽摇头道:“实不相瞒,我从小就立下志向,以后一定要娶仙门的仙女为妻。”
欧阳通面露难色,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陆羽问道:“欧阳兄何出此言?”
“唉!”
欧阳通摇头叹气,道:“实不相瞒,我这次登门,是受双木道长之托,来给陆兄做媒。双木道长俗家姓林,林家则是碧海郡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双木道长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年方十八,待字闺中,求亲之人早已踏破了门槛。婚姻之事,须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双木道长父母早亡,所谓长兄为父,他妹妹的婚事,自然能要双木道长来做主。可双木道长却看不上那些求亲之人,直到陆兄游学至此,来少华县安家,双木道长见了陆兄写的字,便想要陆兄做他们林家的乘龙快婿。”
陆羽沉吟道:“此事我若是不答应呢?”
欧阳通神色微变:“陆兄要是不答应,那就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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