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是在用佛门传音的法术,跟施主说话,别人听不到贫僧的声音,只有施主听得到。施主无需担心,贫僧必不会害施主,施主也无需开口说话,且听贫僧解释一番。”
广济嘴唇未动,陆羽耳中却声音不断,只听得这长眉和尚又说道:“无量宗名望极大,是名门大派,可无量宗中,正式入门的弟子有数百人,外门弟子上千。按照名门正派的规矩,刚刚入山学艺的弟子,只算外门弟子,而外门弟子要经过三年磨练,砍柴挑水、烧火打杂,直至三年之后,再通过一场师门考核,才能成为内门弟子。名门正派里众多仙门妙法,只传给内门弟子,而外门弟子身份低微,只学得到一些粗浅的法诀。”
听闻此言,陆羽眼神一凝。
广济又说道:“其他几个门派,不如无量宗声名远播,可收纳门人弟子的方式,和无量宗相差无几。不过,贫僧和悟道宗掌门妙用真人,是至交好友,施主若肯拜入悟道宗,贫僧会手书一封信笺,交给夏志,由他带回悟道宗交给妙用真人。此信,可以帮你减少三年外门磨练的时间,免去砍柴挑水,烧火打杂之苦。”
陆羽听着广济的话,心中已有所意动。
不过,陆羽经历过青牛宫无忌真人之事,从那时起,陆羽对仙门里诸多事情,都会心怀戒备,于是没有立刻就相信广济的话语。
就在此时,小晨曦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陆羽耳中:“广济!你要是骗他,人家就扒光你的眉毛!”
陆羽心中愕然,转头看向小晨曦,发现小晨曦正在朝他眨眼间。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广济在陆羽耳中念了一声佛号,又说道:“这位小施主是师叔的好友,弟子怎敢欺瞒他。”
小晨曦又道:“你要是骗人,以后就不要叫人家师叔了。”
广济徐徐说道:“若弟子骗了这位小施主,就请师叔将弟子逐出师门。”
小晨曦沉默了一会儿,再度说话之时,语气里已多了几分愁绪,道:“悟道宗距离我们净土寺好远呢,他要是拜入悟道宗做弟子,以后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来净土寺陪人家玩。”
广济眉宇间带有一丝苦笑,却不敢反驳小晨曦,只得在陆羽耳中说道:“悟道宗和净土寺距离遥远,这位施主刚入仙门,修为不高,确实不方便长途跋涉,来我们净土寺拜访师叔。但是师叔可以主动前往悟道宗,去见这位施主。”
“哎哟,不错哟。”
小晨曦心中高兴,眉开眼笑,传音道:“广济师侄今天还是很聪明的嘛,你要继续保持这种状态哦。”
广济回应道:“多谢师叔夸赞,弟子一定会再接再厉。”
至此,二人不再传音说话。
陆羽心中却颇有疑惑。
“悟道宗掌门妙用真人,就算比不得魔焰滔天的无忌真人,以及九幽魔宗之主明光真人,可妙用真人也是一方掌教,有着真人的称号,必定也是法力高深,神通广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广济与妙用真人是至交好友,他的实力和妙用真人相比,应该差距不大。而这个粉嘟嘟的小晨曦,则是广济的师叔,如此算来,小晨曦的实力岂不是更加厉害?”
“看来,我这一次蒹葭观之行,还真遇到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小晨曦这样的绝代高手,必定早已名震天下,为什么这几个悟道宗、无量宗之人,竟只认得广济,却不认得小晨曦?”
陆羽心中已拿定了主意,准备接受广济的建议,拜师悟道宗。
夏志等人说完之后,静静站在三人前方,等候三人选择。
那无量宗高手,名叫柳鹤,他见众人思忖犹豫,又道:“择山之事,事关重大,一旦拜入山门,则不能更改,否则就是欺师灭祖。”
韩珏第一个站起身来,朝柳鹤施礼道:“弟子愿意拜入无量宗。”
柳鹤点点头,又看向陆羽和宁引,问道:“你二人想拜入哪个门派?”
宁引看了看柳鹤和夏志等人,又想了想,道:“弟子愿意拜入悟道宗。”
“哦?”
柳鹤眼神一沉,看了看夏志,道:“如此,我倒要恭喜悟道宗,收了一位佳徒。”
夏志则面带微笑,朝宁引问道:“你为何要拜入我悟道宗。”
宁引有些紧张,想了一会儿,道:“刚刚前辈介绍悟道宗的时候,说悟道宗弟子,大多喜清静无为,静不喜动。平日里多弟子本是一个书生,喜欢闭门读书,悟道宗清静无为的门风,最适合弟子。”
夏志点点头,不再多问。
至此,三人当中,只有陆羽尚未择山。
柳鹤面沉如水,视线从扶摇子身上一扫而过,道:“扶摇子第二场考验里,你屡次破掉梦境,最终扶摇子法力耗尽,不得不停止了考验。由此可见,你根性非凡,若能得名师教导,必成大器。”
余下之人本要开口劝陆羽拜入他们的门派,如今听柳鹤这么一说,纷纷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陆羽把众人的神态变化看在眼中,想道:“这无量宗好大的声威!柳鹤如此三言两语,就压得众人不敢开口。”
可就在此刻,夏志却朝陆羽微微一笑,道:“无量宗闻名天下,但门人弟子极多,未必能将所有弟子都照顾周全。我悟道宗创派只有数十年,山门小,弟子也少,可正因如此,我悟道宗每一个弟子,都会被师门悉心培养。”
柳鹤微微皱眉,又朝陆羽说道:“择山之事,要深重考虑,切不可自误。若是选错了师门,便会耽误终生。”
夏志眼中已有怒火,道:“柳鹤!你若再唧唧歪歪,混淆视听,我必要和你做过一场,分一个高下,也好让这少年人明白,旁人怕你无量宗,我悟道宗却不怕。”
陆羽和风华雪修道已有一段时间,对仙门之事,稍有了解,知道这“做过一场”之言,乃是仙门中人的专用话语,意思就是分个高下,看看谁输谁赢。
简而言之,就是打一架。
陆羽稍稍有些吃惊,未曾想到,这个悟道宗的夏志,竟是个如此火爆的脾气。但陆羽心中反倒有些高兴,他未来的师门这么有风骨,对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道不同不相与谋。
如果悟道宗之人,软弱无能,陆羽会改变主意,选择拜入其他门派。
柳鹤盯着陆羽看了看,冷哼一声。
夏志怒气渐消,语气依旧有些冲动,朝陆羽道:“那些创立已久的门派,弟子极多,门中利益纠纷,尔虞我诈,似一团污水,浑浊不堪。我悟道宗人少,是一池清水,没有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柳鹤冷冷问道:“若是有呢?”
夏志神色一肃,道:“我师尊早有谕令,在悟道宗里,谁要是败坏门风,就让我将那人废掉修为,打断双腿,赶出师门。”
柳鹤面无表情。
陆羽朝夏志拱手言道:“我愿拜入悟道宗。”
夏志大笑道:“我悟道宗又多了一个良才美玉,哈哈……”
柳鹤见此事已成定局,也不再多说,只对韩珏说道:“我无量宗是名门正宗,有规矩,有礼法。我会先教你师门规矩,三日之后,再随我回师门。”
“弟子遵命。”韩珏拱手应承,眼神却从陆羽身上扫过,心中暗暗得意,想道:“无量宗名传天下,悟道宗却是个没什么名声的小门派。就算净土寺的高手再怎么看得起你,又有何用?你师门比我师门差了太多,以后你也必定比不上我。”
三人择山完毕,其他门派之人,纷纷离去。
扶摇子本想一走了之,却因柳鹤说要暂留三日,扶摇子必须在蒹葭观接待贵客,迫不得已留了下来。
夏志看了打量着陆羽和宁引,见二人相貌端正,看上去不似心藏奸诈之人,于是越看越满意。
“你二人且随我一起,拜见净土寺的高僧。”
夏志领着二人,来到广济面前。
宁引依言而行。
当陆羽要施礼的时候,广济立即阻止,道:“施主和贫僧是师叔是好友,贫僧怎能受此大礼?”
小晨曦白了广济一眼。
广济见师叔不高兴,赶紧闭嘴。
夏志从未见过小晨曦,可从广济的态度,已能看出小晨曦身份不凡,赶紧拱手施礼。
“喂!大胡子!”
小晨曦咬着手指头,抬起另一只手指着陆羽,道:“你要是敢欺负他,人家就把你的胡子都扒光。”
夏志连说不敢。
小晨曦又道:“人家还想和他玩几天。”
夏志赶紧答应。
广济劝阻道:“晨曦师叔,这几日我们还要去寻找尚真师叔,怕是没有时间留在这蒹葭观玩耍。”
小晨曦不乐意了,道:“你就会胡说!如果大家全都去碧海,不就能一起玩耍了吗?”
广济神色有些愁苦,道:“碧海鬼气冲天,海姥实力高深……”
小晨曦不等广济说完,就已伸出了小脚丫,一连踹了广济好几脚,道:“你个老和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担心海姥太厉害,吓得跟缩头乌龟一样,难道你忘记了人家也很厉害,可以直接把你打成缩头乌龟吗?”
广济道:“师叔请三思。”
小晨曦噘着嘴,生气道:“你连师叔的话都不听了,难道你要欺师灭祖吗?”
广济脑门冒出了冷汗,赶紧说道:“弟子不敢。”
“哼!”
小晨曦脸上挂着笑容,嘴角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道:“这才乖嘛。”
广济老脸发红,却没有反驳半句。
夏志愣愣的看着小晨曦对广济呼来喝去,惊得说不出话来。陆羽等人不知道广济的底细,夏志却清清楚楚。这广济是净土寺的得道高僧,早已修至七大境界当中的第六重纯阳境,是佛门赫赫有名的高手,可在这个小女孩面前,却毕恭毕敬,口称师叔。
小晨曦又看了看陆羽,问道:“你愿不愿意去?”
陆羽则看向夏志,道:“此事,全凭我师门前辈做主。”
小晨曦问道:“大胡子,你答应不?”
夏志拱手言道:“斩妖除魔,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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