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修行之士和凡人不同,先前打坐疗伤之时,已经恢复了精神。
山门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一个个魔道高人率领门人弟子来到冲虚宫。
当邋遢道人呼喊“海姥到”的时候,陆羽才抬头远望,只见海姥随同尚真大师一起,夫妇二人率领碧海一脉弟子,站在一艘舟船模样的法宝上,从山门缓缓飞入。
“以往参与升龙大典的都是道门各派弟子,争斗之时,多少要顾念几分名门正派的面子,极少生死相斗。这一回,道魔各派齐聚冲虚宫,升龙大典里群魔乱舞,免不得要生死相杀,也不知谁能活命,谁会魂飞魄散。我修行日短,结仇的人不多,燕镇岳是否惦着我死,为未可知,但那文茵,一旦治好了伤势,必定会在升龙大典里找机会置我于死地!”
陆羽打量着空中宝舟,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文茵不知我和白鸟大王偷偷窥视过她,不知道我已经掌握了她的行踪。我可以等候在她离开护山大阵的必经之地,趁她不备,突然暴起,一剑斩了她!”
先下手为强!
陆羽背着剑匣,转身出门。
晴空万里。
冲虚道宫的琉璃瓦在旭日下显得格外光耀。
“风华雪刚刚拜师入门,韶华鬼母虽然很有可能会留她在忘忧府修行,不过,韶华鬼母若很看重她,也许会带她来冲虚宫。她若来了冲虚宫,多半会来看我……”
陆羽念及此处,脚步一停,走至药园。
李清风手持长柄木勺,正在给药苗浇水,见陆羽前来,连忙问陆羽有何吩咐。
陆羽道:“今天要是有客人来拜访我,你就说我在山中悟道,不久后就会回来,让她稍等片刻。”
李清风道:“陆师兄可否告知那客人的姓名?”
陆羽道:“她叫风华雪。”
李清风道:“师兄放心,我记住了。”
陆羽御风而起,朝山下飞去,却听到了夏志在远处呼唤:“师弟!师弟且慢。”
陆羽停在半空。
夏志御剑而至,促狭笑道:“忘忧府的韶华鬼母来了,还撑起了绝阳伞,肯定是为了给门中弟子遮挡阳光。我猜,三师弟肯定十分期待你那小情人也在伞下。师弟年纪小,脸皮薄,这样的事情你不好意思开口,师兄我就自作主张,准备去冲虚道宫,给你探探口风。”
陆羽拱手道:“二师兄费心了。”
夏志道:“你我兄弟,哪有什么费心不费心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且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陆羽惦念风华雪,只得将伏击文茵的事情放在一旁,稍作等待。
夏志架起飞剑,朝冲虚道宫方向疾驰而去。
两峰相距二十余里。
不过片刻时间,夏志已御剑回来,朝陆羽连连摇头,道:“哎呀,没来!负责安排各派住下的,是真传弟子肖听寒。我找他询问,他给我看了今天安排忘忧府弟子入住冲虚宫的名单,其中没有风华雪的名字。”
陆羽稍稍有些失望,拱手道:“多谢师兄。”
夏志问道:“师弟要往何处去?”
陆羽随口找了一个理由,道:“她没来参加升龙大典,我心中烦闷,想找个无人的地方,一个人静一静。”
夏志道:“情之一字,最是磨人,师弟要想得开。咱们是道门第一宗的亲传弟子,身份非凡,只等师弟修炼有成,请师傅出面去忘忧府提亲,以后你们就能长相厮守了。”
陆羽辞别夏志,往山下飞去。
他不愿让人察觉到行踪,专门挑僻静的地方飞行,在山中绕了几个圈,才来到了冲虚诸峰西南,再拿出白鸟大王那根羽毛,进了护山大阵。
这一回,陆羽孤身来此,没有白鸟大王在一旁护持,更是小心翼翼,入阵之后就收了飞剑,御风飞驰,按照先前随白鸟大王来此的路线,蹑手蹑脚在山中潜行,来到了先前和白鸟大王偷窥之处。
二人早已鸣金收兵,衣冠整齐。
文茵盘膝坐在青石上。
风息止则端坐在文茵身后,手中连连施法,朝文茵身上打出一道道法印,正在给她疗伤。
时至此刻,文茵那只断臂,已长出了一大截。
“我是仗着朱雀涅盘经,才能在短时间内治好肩上的伤势。风息止不愧为纯阳真人,真是神通广大,竟能让断臂重生!”
陆羽潜伏林中,静候时机。
日中正午,文茵的手臂已长了出来。
风息止道:“修仙问道七重天,第一重炼气境要打通十二正经,手臂上就有六条,分为手三阳和足三阳。你若想用这只手臂施展法术,还需打通此臂的六条经脉,否则这手臂和凡俗世人的臂膀一样,无法施法。”
文茵娇滴滴道:“请长老帮一帮人家。”
风息止道:“你且转过身来,本真人帮你拿捏拿捏,按摩按摩,助你疏通经脉。”
文茵嘤咛一声,将身子贴了过去。
风息止软玉温香抱满怀,上下其手,道:“我从东海带回了一炉丹药,如今已炼制了八八六十四天,到了开炉出丹的时候。我原本准备检修完护山大阵以后,就回去收丹,却被你耽搁在此,你怎么报答我?”
文茵作势要哭,道:“人家连人都是你的,长老居然和人家说这样的话,人家真是……真是伤心欲绝。再说了,长老手段非凡,只需施出傀儡术,放出傀儡回去收了丹药就是,也不会耽误丹药出炉的机缘。”
风息止道:“你可知我炼制的那炉丹丸是什么丹?”
文茵摇摇头。
风息止道:“我那丹丸名作漩涡丹,服用之后,天地灵气似漩涡一样灌入体内,可直接在丹田里化为真气。药力生效的时间内,真气取之不竭用之不完,对你等尚未修出神魂之人,极有用处。昨夜你和陆羽斗法的时候,要是有漩涡丹在身上,任凭狂风如何吹你,也吹不干你体内的真气。只怕早在漩涡丹的药力耗尽之前,那陆羽就早已耗干了体内真气,再也吹不动狂风。”
文茵眼中焕光,娇声道:“请长老赐我漩涡丹。”
风息止道:“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二人又叠在了一起。
陆羽暗骂二人不知羞耻,却又心中揣测,觉得在这荒郊野外,来一场鱼水之欢,必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感受。
一颗金豆豆从风息止衣袖里飞出,落到地上,变成一个四尺高的道童,站在一旁朝风息止行礼。
撒豆成兵之术。
早在少华县,陆羽就见过此术。
当时那双木道人为了逼陆羽娶她妹妹,暗施手段,用撒豆成兵之术召出金甲武将,半夜三更吓唬陆羽。双木道人变出的金甲武将浑身尽是香火味,鬼气森森,而这风息止召出的道童却没有半分香火气味,更无鬼气,相貌也是十分的秀气,只是眼神稍有些呆板,却依旧比那双木道人的金甲鬼将灵动了不少。
风息止施法念咒,朝道童指了一指。
道童腾空而起,朝阵外飞去。
“风息止在文茵打通经脉,一时半会文茵怕是不会和风息止分开,我暂且找不到机会伏击文茵,不如跟在这道童身后,看看是否能找到机会,夺了风息止的丹药!”
陆羽心思一动,偷偷跟在道童身后。
道童飞了五六十里,翻山越岭,来到位于冲虚宫西北的一座山下。
此山有大阵镇守。
道童随手施法,将阵法打开一道缝隙,飞了进去。
陆羽本想跟着道童进去,却砰的一声撞在了一处无形的阵法罡罩上。
“我在悬崖小院布阵,一则防备文茵偷我桃树,二则是不想让人知晓我在修炼朱雀涅盘经。这风息止是冲虚宫长老,纯阳真人,竟也如此谨慎,在修行之的峰峦上布置阵法,他布阵又是为了防备什么,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陆羽夺丹受阻,只能站在阵外静思,因心中烦闷,更是把风息止往坏处想。
“这老流氓和文茵勾搭已久,平日里难免会干柴烈火,为了不让人察觉到二人的奸情,布置一座阵法也是应该的。”
陆羽想道这一点,嘴角便勾起了一丝笑意,想到了入阵之策。
白鸟大王亲口说过,它已看了几十年的好戏。
这几十年来,风息止和文茵断然不可能次次都去护山大阵里幽会,二人见面的地方,多半还是在风息止这座山峰里。
“白鸟大王为了看戏,必定来过此地多次!”
陆羽眼神一亮,闪身飞至隐秘无人的林中,拿出羽毛,灌入真气,问道:“前辈,我来到那座风息止修行的山峰之外,却被阵法挡住进不去,你知道怎么进去吗?”
白鸟大王问道:“你怎不去护山大阵里看好戏,反倒跑到了他的修行之处?”
陆羽心念一转,胡诌道:“我从一个魔道弟子手中,弄了些毒粉,准备洒在风息止打坐之处,让他腚上生疮,痛不欲生!”
白鸟大王道:“哼!真是幼稚。”
陆羽满口胡言,绝口不提丹药之事,叹道:“我实力低微,除不掉文茵,只能出此下策,用这个办法来出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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