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明光目光灼灼,道:“你还真是道心通明,想得透彻。千年前,你拜师学道之时,竟未曾入我魔道,真是可惜了,更可惜的是,剑仙道统只有两份,你再把妖皇崔久牵扯进来,只怕是三个和尚没水喝。”
白无瑕道:“分景之剑归你,剑仙的道统法诀归我,我再给崔久抄写一份。”
宇明光道:“你倒是好算计!先前,你口口声声说让我先选,剩下的归你,现在你反倒是先选了。”
白无瑕语气淡然,道:“大道无常。”
宇明光不再多言,心中暗骂:“这等道门伪君子,满口大道理,全都是鬼话连篇,一句都信不得。你冲虚宫有冲虚剑阵,我九幽魔宗亦有通天手段。距离众人回归之时,尚有七七四十九天,到了那时,才知鹿死谁手。”
白无瑕朝小晨曦与众僧看了几眼,再挥动冲虚法剑。
空中层云渐散,龙首隐去,朗朗晴天再无遮掩。
烈日普照冲虚群峰,云雾渐生,尽显仙家气象。
小晨曦依旧让高僧们坐着不动,维持大阵运转,静候众人归来。
各派弟子从龙门跨界而去,刚出巨窗大阵,就听到了下方山呼海啸的“恭迎上仙”之声。
道门弟子见怪不怪。
魔道中人却饶有兴趣。
数百年来,道门也出过叛徒,魔道弟子对龙门之事并非一无所知,早已听过一些有关龙门之事,如今亲眼见了,依旧觉得新奇。
“神龙见首不见尾!”
方尊信回望巨窗,仅能看见窗中彩光流转,却见不到龙身,再回想冲虚宫上空那颗龙首,亦不免惊叹。
魔道弟子们听得方尊信之声,纷纷回头,却见了到通道深处,有一只巨大的佛手一闪而逝,将后方尚未来得及飞出通道的各派弟子,一掌抓走。
“东方琉璃大手印!”
魏萱萱认出了这手印的来历,叹道:“陆道友还真是魅力十足,不仅我看上了他,就连净土寺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竟然也心心念念的牵挂着他。”
牧云帆冷笑道:“陆羽若看上你这蛇蝎美人,岂不被你毒死?”
魏萱萱神色凄然,道:“文茵是你师妹,她今天刚刚惨死在陆羽的剑下,你却还笑得出来,无情无义,文茵还真是看错人了呀。”
牧云帆眼神一滞,领着冲虚宫弟子飞驰而去。
魏萱萱从空中飞下,落到祭坛上,美滋滋的承受着人群对她三跪九叩,又问祭坛上那些道士:“先前来到此地的那几个人,去了何方?”
道士们赶紧指明方向。
魏萱萱笑意盈盈,又从衣袖里拿出一根檀香点燃,手捏法诀,轻吟道:“四方幽鬼,山间草木,与我引路!”
香火烟气聚成一只烟雾缭绕的手掌,指向远处群山。
这个方向,和道士们指引的方向截然相反。
“哎呀呀,人家这么美,你们竟狠得下心欺骗人家……”
魏萱萱似是伤心欲绝。
檀香里燃出的烟雾渐渐变成了紫色,飘散四方。
人群一排一排倒下,七窍流血。
魏萱萱笑得就像一朵春风里盛开的海棠花,身躯轻颤,朝烟雾指着的方向飞去。
正如魏萱萱信不过祭坛上的道士,其他人同样信不过魏萱萱。
众人各施法术。
有人用投石问路之法,有人找来鬼神询问,只为追踪陆羽去了何方。
不一刻间,各派弟子走得干干净净。
祭坛上的毒烟朝四面八方扩散,由广场蔓延至城中。
凡俗世人成片成片的倒下,死得不计其数,却无人去管。
周遭数十里,人畜死绝。
唯有山河风景依旧秀丽,万里如春。
杨峰早已修至玉丹境,又是剑仙,飞行速度极其迅捷,离开祭坛之后,过不得多久已至数百里外。
陆羽道:“大师兄,仙门有诸多追踪之法,那些法门是否可以破解?”
杨峰点点头,祭出飞剑,朝身后连斩三剑。
夏志问道:“大师兄你这是什么手段?”
杨峰道:“这是剑修手段。”
夏志又请杨峰说得细致些。
杨峰语气生硬,道:“一剑斩过往,二剑绝尘缘,三剑惊鬼神。”
夜幕降临之前,杨峰已经御剑飞至数千里外,再度停下,朝后方斩出三剑。
夕阳西下,余晖瑰丽,普照世间。
前方山中有一颗巨大的银杏树出现在众人视野里,高达一百三十余丈。
陆羽稍作探查,便知此树至少有二千年的树龄!
八百年前,这世间的花草树木全被尹澜吃光,哪里来的二千年古树?
陆羽心中越发疑惑。
他记得清清楚楚,这世间被尹澜吃光了生灵以后,草木不生,就连苍蝇蚊子都见不到,沦为废墟,死寂一片。
八百年前迁徙到这方天地的百万民众,到底是如何活下来的?
百万民众又是从何而来,又以何种方式而来?
八百年前,尹澜跨界前往中土世间之时,这天地虽一片死寂,却灵气尚存,为何如今却变得灵气匮乏,几乎无法修行?
重重疑虑激荡在陆羽心中。
风华雪亦是眉头紧锁,以她的冰雪聪明,亦是想不透。
杨峰心中只有剑道,却未多想。
夏志和宁引早已将幻境里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就像进入龙门的其他门派弟子一样,对八百年前发生的事情,没有半点印象,故而心中不疑,只觉得这方世间比起中土世间,山川河流更为明秀,仿佛春景无限。
“我们先留在此地,静候天黑。”
陆羽不准备继续赶路,只等天黑之后,仰观星辰,再对照记忆中那两幅星图,前往分景之剑所在的地方。
杨峰不多言,手捧飞剑,盘膝坐下。
天空清朗,万里无云。
夜幕渐渐遮住天地,星辰显露。
陆羽仰观星辰,辨认方位,发现先前记下的那两幅星图对照的方位,一个在东,另一个在南。
到底先去哪一方?
陆羽干脆拿出一张符纸,随手一抛,想道:“这符纸落地之后,要是正面朝上,则往东,要是反面朝上,则往南。”
夜风习习。
陆羽凝视着飘忽翻卷的符纸,倏然间觉得不对。
山中清风很不对劲!
陆羽心底咯噔一跳,摸出了白鸟大王赠送的丹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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