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这开始，水老汉每天出门，就叫憨仔用竹筒装粥背着，跟他去见见世面、开开眼界。可是憨仔跟了半年，什么也没学会，真让水老汉伤透了脑子。他想了半夜，最后决定干脆让他挑着担子，跟着他做生意。
这天一早，水老汉和憨仔挑了两挑碗游村去卖。两个人串了一村又一村，途经三岔路口时，迎面走来一位五十来岁的妇女，水老汉上前招呼道：“请问大嫂，去杏水村该走哪条路？”
那妇女还没回答，前面又来了一位老太婆，憨仔学着他爹，拦着老太婆问道：“请问大嫂，去杏水村该走哪一条路？”
老太婆一听，气得瞪了憨仔一眼，骂道：“当我的孙子还嫌你小呢，不要脸的小畜生！”骂罢气呼呼地走了。
待老太婆走远了，水老汉告诫憨仔说：“你怎么叫那个女人大嫂呢，该叫她阿婆才对嘛，以后不可乱叫，记住！”
父子俩从杏水村出来，去串水凌村，走到三岔路口，又不知道哪一条路通往水凌村，他俩歇下担子，等待行人问路。
不久，走过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水老汉问道：“请问婶子，去水凌村该走哪一条路？”
憨仔见爹问了那个婶子，他急忙上前问那个姑娘：“请问阿婆，去水凌村该走哪一条路？”
姑娘听了，满脸绯红，啼笑皆非。那中年妇女冲着憨仔骂道：“你这疯子，调戏良家闺女，你不得好死！”骂罢拉了姑娘的手，满脸怒气地走了。
水老汉见儿子如此无知，十分恼火地骂道：“你怎么把姑娘称作阿婆，天下的傻事都傻给你了！”
憨仔不服气地说：“你不是说该叫另一个女人阿婆吗。”
水老汉长叹一声：“你呀，要知道，年纪比你小的叫她阿妹，年纪比你大的叫她大姐，知道吗？”憨仔咕哝道：“知道了。”
出了水凌村，父子俩挑着重担走下黄泥坡，坡陡路滑，下到半坡时，水老汉脚下打滑，一个趄趔摔倒了，人倒筐甩，一筐碗“稀里哗啦”砸烂了不少，他的手也被烂碗割破，血淋淋的。
憨仔没有跌倒，但他记着爹平时对他说过的“你看我怎样做，你也照着做就行了”这句话，于是他学着爹故意跌一跤，一挑的碗甩烂大半，接着又捡起一片烂碗，在手腕上划了一个口子，像爹一样他的手上也血淋淋的了。
水老汉见了气得骂道：“我跌倒你也学着跌倒，还用烂碗片割破手腕，真是天下的笨事儿全归了你！”
父子俩赶到镇上，到医院上药包扎后，已是晌午时分，两个人都感到肚子饿了，就到粉摊前买了两碗米粉，狼吞虎咽吃起来。
水老汉突然一呛连打几个喷嚏，一根粉条从鼻孔里窜出来。憨仔看了觉得好笑，随即也学他爹硬打几声喷嚏，可是摸摸鼻子，却没有粉条跑出来，他急忙仰脸朝天，用手抓着粉条往鼻子里灌。灌了一阵也没见动静，他哭丧着脸说道：“爹，粉条从鼻子跑出来，这个我学不了。”
水老汉长叹一声，再也不想说啥了。
（林武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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