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4日晚上8点,邓肯号驶入开普敦湾,在开普敦港里抛锚,给船加煤的时间需要一天,所以给邓号上的乘客一天的时间参观游览。计划26日一早起程。
人们参观了名胜古迹,品尝当地哥斯达斯公司生产的土酒,也就心满意足。第二天清早邓肯号起航,并在几个小时之后绕过了好望角。从好望角到阿姆斯特丹岛有2900海里的航程,如果顺利,需10天左右到达。
12月6日,天刚蒙蒙亮,海面上有一座山峰显现出来——这就是阿姆斯特丹岛,它位于南纬370[。]47[,],东经77[]24[]。“这里的山峰和特里斯坦——达库尼亚的十分相似。”格里那凡说。“你的结论相当准确。根据几何定理,假若甲乙两岛同丙岛相似,则推断出甲乙两岛必相似。阿姆斯特丹岛与特里斯坦——达库尼亚一样,从古到今,都有鲁宾逊一类的人存在,而且多有海豹。”巴加内尔补充道说。
“难道像鲁宾逊那类人到处都有吗?”海伦夫人问道。
“那当然,夫人。”巴加内尔回答道。“巴加内尔先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玛丽·格兰特小姐说。“亲爱的小姐,随便问多少个都可以,我保证给你最完美的答复。”“若是您被丢在一个荒岛上,您怕吗?”“我怕?”“哎,我的朋友,你不会说被抛弃在荒岛上是你迫切希望的吧?”少校挖苦道。“我倒不会这么说,但如果真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不讨厌。我会安排我的新生活,打猎、捕鱼。”“您一个人吗?”“如果有必要,一个人也无妨。不过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孤独。我可以找位动物做我的朋友吗!驯服一只山羊,养一只会说话的鹦鹉或一只可爱的猴子。要是能遇到一个忠实的星期五岂不更好!或者两个朋友同住一个孤岛,幸福啊!如果是少校和我……”
“谢谢你的好意啦,我可不想学鲁宾逊漂流的生活。”少校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大家一直围绕着孤独与快乐这一话题谈论着。
12月7日上午8点,乘客们登上甲板,阿姆斯特丹岛已消失在天边的雾气中,如果不出意外,而且一直刮西风,再有10天,邓肯号即可到达目的地。
玛丽·格兰特和罗伯尔站在船上望着印度洋上的波涛,心中感慨万千。也许,不列颠尼亚号是在印度洋上遇到了可怕的风暴而失事的,被海流冲到了澳洲。
仍有一个问题令大家始终想不明白。据商船日报上记载,格兰特船长是在1862年5月30日从卡亚俄发出最后的消息,可为什么不列颠尼亚号在离开秘鲁8天以后就到了印度洋呢?
巴加内尔就这问题作了答复,而且合情合理,大家极为信服他的智慧与学识。首先,他向大家提出了一些问题。
“一只快船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能不能够穿过美洲到澳洲之间的太平洋?”
“如果24小时走200海里,那是能的。”
“那这是最快的速度吗?”
“不是,快速帆船比这速度还要快!”
“好了,让我开始说正题吧。文件上的‘6月7日’存在着很大问题,假如我们不把它看成是6月7日,而看成是‘6月17日’或‘6月27日’,因为在7字前留了很大空隙,要是被海水浸湿过了呢?因此,问题是显而易见的。”
“是呀,从5月30日到6月27日……这段时间内格兰特船长有充足的时间穿过太平洋到印度洋的。”海伦夫人说道。
大家接受了巴加内尔的推论,觉得他的解释颇有些道理。
“多亏有了这位朋友,使我们弄明白了一个又一个疑点。现在就可以直接去澳洲寻访不列颠尼亚号的踪迹了。”格里那凡说。
“那寻找是在西海岸还是东海岸。”孟格尔船长问道。“是呀,约翰,你说得不错。文件里并没有说明是在东海岸还是西海岸。所以我们要在37度纬线穿过澳洲的东西两端寻访,哪端都不能放弃。”
“但是这样,不就又有新问题了吗?”格兰特小姐想了想问道。
“不会有问题的,小姐。”孟格尔船长赶忙解释来消除玛丽·格兰特的疑虑。
“假设格兰特船长在澳洲东海岸登陆,那么他将很快获得救助的。在这一带海岸住的都是英国侨民,他们走不了10里路就会遇到同胞的。”
“说得不错。船长,我同意你的观点。在东海岸,在吐福湾,在艾登城里,格兰特船长都能找到栖身之地,而且也能找到回欧洲的交通工具。”巴加内尔回答道。
“这么说,您的意思就是我们邓肯号要寻访的地方就是遇难的船员不能求救的地方,甚至连交通工具都没有,荒无人烟的地方?”海伦夫人问。“是的,夫人。”“那两年来,我父亲又怎么样了呢?”“亲爱的玛丽小姐,你认为格兰特船长在澳洲登陆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是吗?”“是的,巴加内尔先生。”“那么登陆以后,格兰特船长会出现什么情况,据我推断只有3个推测,一是他和同伴们移民到英国去,再就是落入土著人手里,三是迷失在荒无人烟的地带。”
“往下继续说,巴加内尔。”格里那凡说。
“那我接着说。我首先很肯定的否定第一种推测。格兰特船长没有到英国移民区,如果移民到英国,他早就回家同女儿团聚了。”
“我可怜的父亲,他已经离开我们两年了。”
“让巴加内尔先生接着说,姐姐,他会告诉我们的……”
“唉,孩子,除了我确定第一种情况,剩余的不能告诉你们更确切的情况了。或许我们能断定,他落到土著人手里,或者……”
“澳洲的土著人是不是……”海伦夫人迫不急待地问道。
“这里的土著人都是未开化的,性情温和且对人也诚实可靠。倘若是他们俘获不列颠尼亚号上的船员,我相信决不会伤害他们。许多旅行家回来都说,澳洲的土著人最怕的就是杀人流血。他们甚至和旅行家们联合起来,抵御那些流放到此地的囚犯们的袭击和骚扰。”
“可是,如果真的是在荒无人迹的地方迷失了呢?”“就是他迷失了,我们也会找到他的,对不对,朋友们,请相信我们的团队!”“那是当然,我不相信他会迷失。”“我也不相信!”巴加内尔充满自信地又加了一句。“澳洲地方很大吗?”罗伯尔问道。
“澳洲有7.75亿公顷,它相当于欧洲的五分之四。”少校和学者要进行一次打赌,少校让巴加内尔说出50个以上到过欧洲的探险家,巴加内尔滔滔不绝地讲出了50个以上,少校只好认输,尽管舍不得他的枪,但是太佩服他惊人的记忆力了。就算一个枪库也愿让他赢得去。
“关于澳大利亚,我觉得没有人比他了解得更清楚,更透彻,即使连一个最小的地名——一个最微小的事实……”
海伦夫人称赞地说道。“啊,最微小的事实!”少校把夫人的话打断,并且使劲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什么,到现在你还不服啊,我亲爱的麦克那布斯?”巴加内尔气得又叫起来。“我的意思是说有关澳大利亚很多最细微,最细小的情况,你不见得都知道和了解。”“要是我举出一个事实,并且你答不上来,你得把马枪还给我。”“请说吧,少校。”巴加内尔胸有成竹地说。“说话要算数,巴加内尔,一言为定。”“金口玉言。”
“那好,巴加内尔。我的问题是:你知道不知道澳大利亚为什么不属于法国?”
“这……我想……”“那么至少,你得要说出英国人对此事的看法吧?”
“这……我说不上来,少校。”此时的巴加内尔一脸的懊恼。
“其实理由很简单。你的那位同胞——波丹船长。1802年到澳洲后,听到一片呱呱青蛙叫,就害怕地起锚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什么,你们英国人怎能用这样的事情来取笑人?”“取笑人?我承认,不过那确实是事实。”“乏味,无聊!”地理学家表现出了馥、赋有的爱国之心,对祖国的热爱。“亲爱的巴加内尔先生,你怎么连这样小的事实也不知道呢?”格里那凡也拿巴加内尔开玩笑道。此时在场的人都大笑。“我确实一点儿也不知道。不过,我要抗议。英国人说我们法国人是‘吃青蛙的人’,那我们既吃青蛙,又何惧青蛙的道理呢?”
“理是这么个理,但事实终归是事实啊。”少校微笑着说。
这样,那支马枪仍然保留在了麦克那布斯少校手里。在那次谈话后的第3天中午,孟格尔船长测定了邓肯号的方位。在东经133度37分,与百奴依角的距离差不过5度了。据保守的估计4天后,百奴依角就会呈现在地平线上。
晚上,格里那凡爵士和孟格尔船长坐在一起谈论无风的问题。因为煤舱要空了,船长对于眼前无风的情况很焦虑。他把船上的大小帆都挂起来了,可是仍然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格里那凡爵士说:“不必抱怨了,没有风总比逆风强。”
“您说得不错,阁下。天气突然这么平静,预示着天气要变。况且我们现在正处在印度洋上的信风带,这种信风从每年10月到来年4月间从东北向西南吹。只要稍一起风,我们的航程就要延误,我为此很不安。希望不要遇上风暴。这些话我只能说给您听,没有告诉海伦夫人和格兰特小姐,怕她们担心,惊慌。”
“孟格尔,你想得很周到,难道遇到风暴有什么可怕的吗?”
“这是一种警报,我最怕南海上的风暴,因为我尝过它的滋味。这种由极区风和赤道风交汇产生的风暴,无论哪只船遇到都要倒霉。”虽然船长早已在船上采取了预防措施,但还是忧心忡忡。
半夜,风变大了,风力达每秒12米。桅杆被风吹得直响,帆索也发出了啪啪声。这一切让乘客领略到了风暴意味着什么。
游船猛一倾斜,正扶舵盘的威尔逊被舵杆打倒了。邓肯号顺时失去了控制。
船长随及发布一道道命令给奥斯汀和水手长,准备应付飓风的到来和袭击。这时,风雨表已降到26米英寸,这样就预示着风暴即将来临。孟格尔在楼舱顶上,观察着天空。
大约凌晨一点,海伦夫人和格兰特小姐在房间里感到颠簸得很厉害,就冒险跑到了甲板上看是什么情况。孟格尔船长看到海伦夫人与格兰特小姐来了,赶忙走上前去,请她们回舱里去。由于风浪声太大,杂夹着各种声音,海伦夫人几乎听不到船长的话。“不会有危险吧?”趁风浪稍微平静时,海伦夫人赶紧问了一句。“不会的。夫人。不过,请您不要待在甲板上。还有您,玛丽小姐。”
海伦夫人和格兰特小姐不能违抗船长的命令,只好回舱里去了。
这时候水手们各自奔向自己的岗位,有的在放吊帆索,有的紧卷帆索,各自忙碌起来。
格里那凡、少校、巴加内尔和罗伯尔,看着在风浪中搏斗的邓肯号,都发出了惊叹声。他们每个人都紧紧抓住舱壁上的横板,默默地看着海燕在狂风骇浪中搏击。
突然,从船上传来一片猛烈的响声,声音甚至盖过风暴声。是蒸汽从汽锅的熔栓里喷射出来了。
“出什么事了?”孟格尔船长连忙奔上指挥台。“船舵倒了。”奥斯汀回答。
“舵被打掉了?”
“救机器,快救机器!”那边又传来机械师的呼叫。“怎么回事?”船长又连滚带爬地赶向机器间问道。“螺旋桨弯了,或者是被卡住了,反正就是转不动了。”机械师回答。“什么?卡住了?难道弄不开吗?”
“看样子不能。”机械师回答道。孟格尔船长赶紧跑上前来,将情况简单地向格里那凡爵士做了一下汇报,并劝爵士带另3名乘客赶快回到舱里。
但是格里那凡爵士坚持一定要留在甲板上。“不行,阁下!我和船员们留在这里就可以。快进去吧,不然大浪会把你们扫下船去的。”
“我们或许能帮点忙。”
“进去,快进去!爵士,必须得进去。现在我说了算。回到船里去,听我的,快回去吧。”孟格尔船长这样严厉足以说明此刻情况已经十分严重。
他带领3个同伴回到两位女乘客的舱房里。在舱里的海伦夫人和格兰特小姐早就等得焦急万分,她们很想知道现在的结果是什么样。
“约翰真是条硬汉子。”格里那凡一进房就说。在外面,孟格尔船长设法使船脱离险境。由于螺旋桨已不能转动,他就利用少量的帆,借助风力,使船保持平稳航行,不致于偏离原航线太远。而船长把自己绑在护桅索上,时刻监视着狂暴的大海,他的船员聚集在他周围,随时听从他的调遣。
上午8点钟时,风起得更大了。风速达每秒36米,简直就是飓风了。
孟格尔船长表面上显得很平静,但心里却为游船和船上的人员忧虑万分。
邓肯号在风中可怕地倾斜着,甲板支柱被风浪打得吱吱直响,有时主桅上的辅杆都打到了浪头上,有时滑入浪底,所幸又爬了上来。
船摇摆颠簸得厉害,再这样下去就会很危险。孟格尔船长决定再扯起个三角帆。
邓肯号立刻被这面小帆带动起来,只见它在海浪中左奔右突,巨浪扫过它的甲板,它像鲸鱼一样划过一个又一个巨浪。约翰·孟格尔船长坚守着自己的岗位,什么东西也不吃。尽管表面上显得十分镇静,但内心里却焦虑万分,他为游船上的人员和游船忧虑万分。他眼睛一直注视着北边影影绰绰的雾影。
就在那一刻,邓肯号被飓风打出了航线,向澳洲海岸驶去。万一触礁,邓肯号立马就会粉身碎骨。尽管此时距澳洲海岸已不足12海里,但这种状况下靠岸是相当危险的,靠岸就意味着沉船、遇难。
孟格尔船长找到格里那凡爵士,向他说明了目前的危险处境,并说如果情况迫不得已,他将冒险让邓肯号靠岸。这样也许有生还的可能。
“你见机行事吧,约翰。”格里那凡说。“那海伦夫人和格兰特小姐那边我该怎么办?”
“最后由我来告诉她们,要是万一船真的不能留在海上,你就事先告诉我。”
“我会的,爵士。”
上午11点钟,风暴稍减弱了些,雾气也逐渐开始减弱。孟格尔船长看见一片陆地,处在下风6海里远的地方。船正朝那片很低的陆地疾驶过去。正在这时,一排巨浪向船打来。
“有暗滩!”船长立刻意识到,马上对奥斯汀说。
“我也这么认为。”奥斯汀答道。“这下我们的命掌握在上帝手中了。倘若要是暗滩没有缺口,或者上帝不让船头正对缺口,那样我们就会全完了。”
邓肯号由三角帆推动着,以惊人的速度朝海岸直奔过去。在距离暗滩两海里远时,约翰看到暗滩后边水面相对比较平静,邓肯号若是能驶入那片水域就安全了。约翰这时将所有乘客都请到了甲板上,他不想在沉船当儿让他们待在舱里。“约翰,我负责救我妻子,救不起来我们就一块死。你负责救格兰特小姐。”格里那凡对着孟格尔的耳朵悄声说。“只好就这样吧,阁下。”但他的眼里已噙满了泪水。船离暗滩越来越近了,只有几锚链远了;现在正值涨潮,水足可以载船驶过那片暗滩。但是由于海浪的收送,必然会使船底的后部撞上暗滩。怎样才能将浪头平静些呢?
“油!弟兄们,倒油!快倒油!”在这生死关头,船员们力气倍增。他们将盛海豹油的大木桶吊上船头,破开桶盖,挂到左右舷外。油层浮在海上,可以暂时使海面平静。这是最后能想到的办法了。
“做好准备!快倒!”
油桶一齐唰地倾倒下去,油顺势奔涌而出,一下子便将那咆哮的巨浪压了下去。眨眼之间,邓肯号就越过暗滩,进入那片平静水域。真是天赐良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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