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蓝、青叶惊呆了，看着秦公公手中的圣旨，大气也不敢喘。小姐要嫁给玉太子，那云少主怎么办？二人看向房内，视线被玉痕挡住，她们看不到屋内的情形，但也能感受到云少主身上散发出的森寒之气。
秦公公似乎也被云锦散发出的寒意冻住了一般，垂首恭敬地站着，再没敢吱声。
时间似乎静止在了这一刻，冰寒的气息将院中无论是人还是物都蒙上了一层霜色。
凤红鸾没有太多表情地看着秦公公手中的圣旨，这大婚之礼虽然来得突然，但并不是太令她意外，毕竟玉痕清楚明白地告诉她不会放手。从答应下一局棋到如今，她都未曾怕过，如今自然也不会害怕。不过她虽然无所谓，但是不得不考虑身边人的感受……
凤红鸾感觉到云锦的气息越来越寒凉，她猛地伸手按住云锦的手。云锦恍若未觉，仍是冷冷地看着玉痕。
凤红鸾只感觉那只手冰凉冰凉的，微微蹙眉，手下用力想将他拉回，“做什么？若是不知道你是一个人，我还以为是一块冰块。”
云锦缓缓转过头，女子蹙眉看着他，眸光温柔。他心里的寒意忽然一寸寸散去，不由问道：“真的很冰吗？”
凤红鸾松了一口气，嗔怪道：“你以为呢？”
“如今还冰？”云锦身上的冰寒瞬间消退，柔声问。
“不了！”凤红鸾对着他温柔一笑，她可以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传递着一份温暖。她偏头看向玉痕，声音一改温柔，清冷如月，“大婚是不是赶得太急了？”
“不急，你来西凉，今日已经近一个月了。”玉痕面色淡淡地看着云锦和凤红鸾相握在一起的手，他早已经痛过了不是吗？又何惧多痛几次？
凤红鸾沉默，心中清楚，无论她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玉痕作的这个决定。但是她的心里已经装下了一个人，便再也装不下别人，即便那个人再优秀也不行。所以，无论如何，她已经做了选择。
“夺人所爱，你感觉很好？”云锦眯起眼睛看着玉痕，有他在，他还想和鸾儿大婚？没门！
“你真的认为你那是爱？”玉痕扬眉，嘲弄地扯动嘴角，“也许她嫁给我之后，可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爱！”
“我对鸾儿的爱没有人可以质疑。”云锦冷哼一声。
“多说无益，明日云少主便等着喝喜酒吧！”玉痕忽然转身，对着秦公公吩咐道，“回宫去复旨！”
“是！老奴告退！”秦公公将圣旨双手呈给玉痕。
玉痕接过圣旨，秦公公带着人转身出了落凤居。
正在这时，锦瑟和掌刑堂四大长老得到了云锦回来的消息赶了过来，锦瑟看见云锦欢喜地大喊：“云哥哥！”
云锦面色一沉。
“凤红鸾，你又在勾引云哥哥！”锦瑟看见凤红鸾顿时大怒，向凤红鸾冲来。
“小主，不可冲动！”大长老一把拽住锦瑟。
锦瑟停住脚步，恨恨地盯着凤红鸾，忽然转头看着云锦，眼泪汪汪地道：“云哥哥！”
大长老松开手，恭声道：“参见少主！”
其他三位长老也道：“参见少主！”
云锦闲闲地瞥了几人一眼，冷冷道：“你们来做什么？”
大长老刚要开口，锦瑟忽然说道：“云哥哥，我都改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杀人了，我再也不用死咒了，我错了……”
“滚出去！”云锦嫌恶地看着锦瑟。
“云哥哥，我不杀凤红鸾了。”锦瑟身子一颤，泪眼模糊地看着云锦，颤声道，“我知道错了……”
云锦沉着脸道：“我让你滚出去！”
“少主，既然小主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她吧！小主可是……”三长老看着锦瑟哭成那样心疼不已。
“可是什么？”云锦冷冷扬眉，“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们管！都出去！”
“少主，族主已经同意红鸾进门了，您对锦瑟就……”大长老看了凤红鸾一眼，开口道。
玉痕突然打断大长老的话，“明日本太子和红鸾公主大婚，还请几位观礼。”
四大长老一愣，锦瑟立即止了哭，看向云锦。云锦面色阴沉地看着玉痕。
“既然是云族内部之事，还是回祥云殿处理比较妥当，云少主以为呢？”玉痕迎着云锦的视线，淡淡道，“云少主如此对待自己的未婚妻，未免让人心寒。”
云锦心里一凛，虽然他厌恶锦瑟，但她毕竟是他的未婚妻，鸾儿必然也是在意的。想到此，云锦疾步向外走去，沉声吩咐：“回祥云殿！”
“是，少主！”掌刑堂四大长老应道。
锦瑟也喜上眉梢。只要凤红鸾嫁给玉痕，云哥哥就是她的了。
“你休想明日大婚！”走到玉痕身边，云锦停住脚步，冷冷道。
“还是先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吧！”玉痕淡淡挑眉。
云锦哼了一声，疾步离去，四大长老和锦瑟紧跟其后。
凤红鸾觉得非常疲惫，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玉痕缓步走到凤红鸾面前，低头看着她，“你可会怨我？”
凤红鸾睁开眼睛，淡淡道：“我怨的话你会取消明日大婚准许我离开吗？”
“自然不会！”玉痕道。
凤红鸾嘴角勾起，“不怨。”
玉痕嘴角同样勾起一抹弧度，“我以为你很想与他一起离开的！”
“是很想，但也要光明正大地离开才是。”凤红鸾看着玉痕道，“他的才智不输于你，明日……我很期待！”很期待他如何在这般逆境中扭转乾坤将她带走，毕竟玉痕出手，从来都是万无一失。
“我也很期待！”玉痕忽然笑了。
凤红鸾也淡淡而笑，宝剑总有锋芒毕露之时。这一场争斗，谁是棋盘，谁是棋子，谁是下棋之人，她拭目以待！
房间内再次静了下来，玉痕也不再言语，同样靠着软榻的另一边闭上了眼睛。
青蓝、青叶对看一眼，悄声退了下去。
日色西移，天边晚霞如一面轻纱遮掩了整个西方天幕，霞光透过格子窗射进房间，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没有甜蜜，没有温馨，却是有着另一种宁静。
杜嬷嬷守在外面，想着主子和公主若是能顺利大婚该有多好。
就在凤红鸾要睡着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杜嬷嬷压低的声音传来，“没什么大事就赶紧离开，太子和公主在休息。”
贺章同样压低的声音传来，“杜嬷嬷，不是我非要来打扰太子和公主，是东璃国主和璃王说今日他们必须见到红鸾公主，说公主一定会见的，我不敢不来通传。”
凤红鸾心思一动，闭着的眼睛睁开。
“请他们到青云亭，说公主稍后就过去。”玉痕对着外面吩咐。
“是，太子殿下！”贺章应声去了。
杜嬷嬷叹了口气，见凤红鸾已经出了房门，向屋内看了一眼，见玉痕依然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立即道：“奴婢带公主去青云亭！”
凤红鸾点点头，杜嬷嬷引路，青蓝、青叶跟在凤红鸾身后，几人出了落凤居。
青云亭是太子府专门用来待客的凉亭，水光山色，极是幽静，入眼处风景如画，令人赏心悦目。
凤红鸾远远便看到青云亭里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君紫钰依然是一袭明黄龙袍，君紫璃一身紫色锦袍，看背影就见二人瘦了很多，再不见张扬，周身沉郁之气浓烈。她收回视线，对着身后摆摆手，抬步上了青云亭。杜嬷嬷和青蓝、青叶停住脚步。
似乎感应到了她到来，君紫钰和君紫璃齐齐转过身，两双眸子刹那涌上万千种情绪，不过顷刻间便化为沉寂，身处太子府清楚地提醒他们再没资格去爱凤红鸾。
“别来无恙？”凤红鸾站定，眸光清淡地看着二人。东璃那段过往早已经远去，她与他们连朋友也算不上，虽然她还顶着东璃公主的头衔。
君紫钰、君紫璃并不开口，只是痴痴地看着她，心中灼痛只有自己知道。
“怎么，两位这是不认识我了？”凤红鸾淡淡一笑，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红鸾变了！”君紫璃当先开口，她不再冰冷淡漠，眉眼间的温雅柔和之色怎么也掩不住。是因为云锦吗？
“不错，红鸾是变了！”君紫钰点头，声音含了一抹苦涩。
凤红鸾不置一词。她的确是变了，清醒地看着自己一点点地变，谁也没有她清楚，清醒地看着自己渐渐沉沦，沉沦在云锦为她编织的柔情里不可自拔，且心甘情愿。
“本来以为红鸾既然答应嫁来西凉是心仪玉痕的。”君紫钰道。
她心仪玉痕吗？凤红鸾挑了挑眉。
“也许你不信，其实如果你不同意，东璃与西凉势必一争高下，哪怕倾覆东璃江山，我是不会逼迫你的。”君紫钰再次开口，“其实我曾经期盼过，是如此地期盼过你说誓死不嫁西凉，那么我一定不逼你。我甚至很想两国开战。”
君紫璃袖中的手忽然攥紧，皇兄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君紫钰见凤红鸾面色淡淡，苦笑了一下，“没想到，你爱的人是云锦。”
“我也没想到。”凤红鸾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淡淡道。
“当时王弟回去和我说起凤阳城之事，我居然一点儿也不意外。云锦他……”君紫钰想说什么，见凤红鸾抬头看他，突然又住了口，笑了一下，“他对你确实比我们所有人都要用心思。”
凤红鸾收回视线，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那个人是用命在换她的爱。
君紫钰忽然坐了下来，偏头对君紫璃道：“王弟，你不是有话要和红鸾解释？”
君紫璃摇摇头，解释什么？如今见她如此模样，已经没有必要了。
“王弟在凤阳城对云锦出掌是为了帮你试探你的心。”君紫钰一叹，“红鸾，你别怪他，虽然你们彼此错过，但王弟对你的心意你应当明白。”
君紫璃忽然背转过身。
凤红鸾看了君紫璃一眼，点点头，“我知道！”
当时他帮助玉痕出掌她虽然很气愤，但后来便也想明白了，君紫璃的掌风看似凌厉，实则可以收发自如，如果她不出手，君紫璃也会撤回掌风。
“你明白就好。”君紫钰点点头。
清风徐来，一时间再无人开口。凤红鸾低头品着茶，知道他们今日目的定不止于此，他们不开口，她索性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儿，君紫钰认真地看着凤红鸾问道：“红鸾，那明日你打算如何做？”
君紫璃此时也回头看向凤红鸾。他们都心中清楚，她既然爱云锦，云锦如今也在西凉，他们都不是退缩之人，定不会安然接受明日的大婚之礼。
“不如何！”凤红鸾摇摇头。
“我虽然早先无能，如今还是可以尽绵薄之力。”君紫钰见凤红鸾面色清淡，看不出她心中想法，顿时道。这一个月来他加强戍边，征兵训练，整合了东璃的兵将，几乎是一个月未曾好眠。他是不想再次受辱，至少如今已经可以一战。
“不需要！”凤红鸾再次摇头，她相信云锦。
君紫钰盯着凤红鸾，君紫璃也看着凤红鸾，许久，二人齐齐移开视线。她是真的不担心也不需要，二人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半晌，君紫钰站起身，“若是需要，派人传话即可。”
凤红鸾缓缓点头。
君紫钰抬步出了青云亭，君紫璃又等了片刻，一言不发，随后也出了青云亭。
凤红鸾看着二人离开，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品茶。
虽然大婚之礼来得突然，但早有准备的太子府众人不见丝毫慌乱，井然有序地筹备着相关事宜。短短时间整个太子府已经红绸铺挂，张灯结彩。宫里不停地来人，各种物事如流水一般地送往太子府，人人喜上眉梢。
凤红鸾静坐了片刻，放下茶盏，起身下了青云亭。
“小姐？”青蓝、青叶看着满院鲜红，担忧地看着凤红鸾。
凤红鸾看了二人一眼，温和地摇摇头，抬步向落凤居走去。云锦是天下第一公子，如何能比别人差了？那个名号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叫的。
青蓝、青叶依然担忧，虽然论起武功来云少主和玉太子不相上下，但如今可是在西凉，在玉太子府，就算她们武功低微也可以感受出太子府各处笼罩着暗沉的气息，足足有数百隐卫守护着太子府，太子府如今就如铜墙铁壁一般。甚至她们可以想象到整个西凉京城如今也如铜墙铁壁一般，她们就不信小姐不知道。云少主抢人不是那么容易的，她们甚至觉得机会几乎等于零。
一行人回到落凤居，玉痕已经离开了。
杜嬷嬷迎了出来，对着凤红鸾恭敬道：“太子殿下着奴婢告诉公主，明日太子殿下五更要去奉天敬神，敬奉列祖列宗。午时回来陪公主用膳，用过膳后，太子殿下亲自来给公主绾发着装，未时三刻行礼。”
凤红鸾点点头，西凉的规矩，拜堂都是在下午或者是晚上，寓意是有朝有暮。
“明日会请东璃的君帝和璃王、蓝雪的国主和蓝太子，还有云族云少主以及掌刑堂四大长老和锦瑟小主观礼。”杜嬷嬷又道，“时值百花节，又是太子殿下的大婚，极为隆重，各地藩王、文武百官也都会来观礼。”
“嗯！”凤红鸾点点头。
杜嬷嬷将明日大婚需要注意的规矩简单地说了一下，见凤红鸾面色淡淡，叹了口气退了下去。她真心希望明日太子殿下能顺利和红鸾公主行完大礼，那么云少主再想夺人便名不正言不顺了。
青蓝、青叶掌上灯，铺好被褥，回身见凤红鸾站在窗前没有要睡的意思，便立在身后陪着她。
凤红鸾目光看向窗外，见那一轮明月升起，又渐渐升高，直到升上中天。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窗子，脸色泛白。
“小姐，怎么了？”青蓝、青叶连忙走上前。
凤红鸾扶着窗子的手指微微颤抖，美眸死死地盯着半空中那轮明月。
“小姐……”青蓝、青叶看着凤红鸾，从来没见过小姐如此失态。
“我怎么忘了，明日是月圆之夜！”凤红鸾忽然一笑，玉痕真是好算计！
她终于明白云锦为何会宁愿五日五夜奔波不停，连饭也顾不得吃也要赶回来了。她也终于明白，玉痕为何会选择明日了。也更是明白了，为何云锦一听到那道圣旨就恨不得杀了玉痕了，原来她自己身上的寒毒却是被自己忽视了。
明日是月圆之夜，也是寒毒发作之日。
“月圆之夜……寒毒？”青蓝、青叶顿时睁大眼睛，齐齐变了颜色。小姐寒毒发作的话，岂不是雪上加霜？
许久，凤红鸾伸手关上窗子，对着二人吩咐道：“去睡吧！明日总会过去的。”
青蓝、青叶看着凤红鸾走向床榻，见小姐真有要睡的意思，对看一眼，不再言语。二人给她落下帘帐，熄了灯盏，关好房门，惨白着脸退了下去。
凤红鸾躺在床上却没有困意，盯着房顶，脑中走马灯一样闪过无数画面。前世今生一一涌来，直到将画面定格在今日在皇宫门口挑开车帘看到云锦那一张疲惫到极致的容颜，嘴角才扯出了一抹笑意。
三更鼓声响起，凤红鸾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凤红鸾下了床走到窗前，伸手拉开帘子，阳光透过格子窗直直地洒在她身上，暖意融融，今日天色极好。
“奴婢们给公主请安！”杜嬷嬷带领着几十名婢女躬身等候在院中，人人衣着光鲜，每个人手中都托着托盘，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事。
凤红鸾点点头，目光掠过那些东西，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每一处都是极其用心，没有丝毫不足之处，甚至皇后大婚怕都不会有如此排场，可见玉痕是真的想娶她。
如果这是自己心爱的人准备的，她当然会觉得幸福开心。可是如今只是觉得有些承受不住，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攥了攥，移开视线，看向天空。再好，他也不是她心中的阳光，所以结果都是一样。
房门推开，杜嬷嬷带着人走了进来，“公主，太子殿下如今敬天刚刚回府，正在寝殿着装，奴婢先侍候您沐浴。”
凤红鸾点点头。杜嬷嬷对着外面一招手，两个婢女抬着两个盛满各色花瓣的大木桶进了房间，顿时满室清香。
帘子重新落下，青蓝、青叶立即过来侍候凤红鸾沐浴。沐浴过后着装，中衣上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精致华美，触手柔软，鲜红的颜色更是衬得肌肤白如春雪。
穿上中衣，杜嬷嬷开口道：“太子殿下吩咐等他来给公主穿戴凤冠霞帔。”
“不用等！”凤红鸾吩咐青蓝、青叶道，“继续！”
二人看了一眼杜嬷嬷，杜嬷嬷张了张嘴，见凤红鸾面色清淡不敢开口，对一个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立即走了出去。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