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惊华-仓惶而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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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蓝子逸批阅密函,凤红鸾靠在软榻上看书,房间静静。

    一只信鸽飞落,蓝子逸取下信笺打开看了一眼,面色大变。

    凤红鸾抬起头,“怎么了?”

    蓝子逸回头看了凤红鸾一眼,抿唇不语。凤红鸾感觉不对,扔下手中的手走到桌前,当看到信笺上传回来的消息身子一震。上面写着:云少主和玉王在郾城相遇,动了手,云少主重伤昏迷。信纸的末尾写着时辰正是申时二刻。也就是她收到药方之时。攥着信纸的手扣紧,云锦本来就身受重伤,如今再和玉痕动手,后果该有多种可想而知。

    “公主不必担心,弄花既然传回来书信定会性命无虞。郾城离这里三百里地。子逸这就启程去郾城。”蓝子逸道。

    凤红鸾点点头,她如今身体连叶枫城都出不去,只能子逸去。

    “子逸定将云师兄带回来,公主放心吧!如今墨师兄醒了,不得不防。我已经将叶枫城各处布了兵,这所别院外也设了阵,但是墨师兄不是别人,若是想来即便这些也挡不住。公主切勿掉以轻心。”蓝子逸嘱咐了一句,见凤红鸾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在院中对弄兰吩咐,“三千隐卫防守这个院子,我不在期间任何人不准踏入这里。”

    “是!”弄兰应声。

    蓝子逸点了百名隐卫跟随,不出片刻打马出了叶枫城向郾城行去。与此同时,西凉边城也驶出一队人马,玉子墨也向着郾城而去。

    弄兰禀告玉子墨也去郾城的消息,凤红鸾站在窗前手攥着信纸沉默不语。子墨定然也收到了云锦和玉痕交手的消息。云锦从来都是不会让自己吃亏。即便吃亏了也要找回来。玉痕定然也受伤不轻。

    直到天幕划下黑纱,一轮月光划上天际,凤红鸾一直站在窗前。弄兰实在忍不住开口:“公主,您上床休息吧!蓝世子去了云少主定会无恙。”

    凤红鸾站着不动,摆摆手,“你去睡吧!我还不困。”

    弄兰见劝不动她,只能退了下去。

    子夜十分,凤红鸾僵硬地转身,腿有些麻地向床上走去。刚走了两步忽然有所感觉一般回头,当看到院中桃树下立着那抹白衣如雪身影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直到眼睛酸涩,才恍然如梦一般闭上,再睁开那人依然在,她顾不得心口疼痛,抬步向外跑去。

    珠帘因为她急促闯出门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数日不见,云锦清瘦得不成样子,玉颜苍白,体魄孱弱,眉眼疲倦,白衣染了一身风尘,整个人似乎要化为月光飘远一般。若不是这张风华无双的容颜,几乎让人认不出来。

    凤红鸾停住脚步,有千言万语,触到他沉静的目光忽然没了声音。酸涩地看着他,半天才发出声,“你……回来啦!”

    云锦瞥了凤红鸾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向外走去。

    凤红鸾已经快一步地抓住他的胳膊。

    “松开!”云锦声音微冷。

    凤红鸾摇摇头,不但不松,五指紧扣,她日日脑中心中想的都是他,在听说他和玉痕动手昏迷感觉所有的血液都停止了,如今他就在眼前如何能让她松手?

    “你不松手是想让我将你的手砍掉吗?”云锦声音一沉,“松手!”

    凤红鸾摇头,凤眸蒙了一层水雾,紧紧盯着云锦的脸,数日以来担心终于寻到了归属,她发觉她爱他要比自己想象的深,不知何时他在她心里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想拔除也拔除不去。她心中比谁都清楚,但分有一种可能,玉痕绝对会杀了云锦,所以,她怕。

    “凤红鸾!你以为我处处纵容你,你便能如此将我的心喂狗,不知所谓,不知好歹?你以为在我的眼里,你的命重要还是五万兵马重要?你以为比起你和玉痕见面动手,我会在乎那五万兵马?”云锦的眸子隐了一层冰光,有一丝凌厉破冰而出。

    凤红鸾垂下头。这些她从来就知道,但身不由己!

    “内腹空虚,全身经脉结受损,险些武功尽废,性命堪舆。这就是你给我的爱?”云锦冷冷挑眉。凌厉中含了滔天的怒气。

    凤红鸾抬头看着云锦,眸光泛上粼粼波纹,如空濛山雨后的远山轻雾。

    “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云锦撇开脸,玉颜踱上了一层霜色,“你还有心?明明知道我最在乎什么,却是一次次不知悔改。你拿我的心当什么?供你如此作践?嗯?”

    凤红鸾沉默,在他的质问下语枯词穷。她为他争取的,从来都是他不在乎的。就如在蓝雪那次她不负责任的私自做决定分手,就如夺回那五万兵马保持时局导致重伤。

    “你如此有本事,还要我何用?松手!”云锦甩开她。

    凤红鸾摇摇头,有几分倔强,有几分委屈,手指扣紧,洁白的衣袖被她攥出褶痕,她看着自己紧扣的手指,低低道:“不松!”

    “别以为我会原谅你!凤红鸾,你从来都自以为是!”云锦不看她。

    凤红鸾身子一震,夜晚清凉的风直直透入她心口,她感觉自己灼热的血在一瞬间凝固成冰。她是从来都自以为是!的确是!但是……这一句话有多伤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紧攥着他袖口的手松了一分,但随即又鼓起勇气紧紧抓住,哑着嗓子道:“我好不容易将你盼来,别气了好不好?”

    云锦身子细微地一颤,冰冷的眸光忽然破裂。

    凤红鸾忽然感觉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不停地说着松开,滚开之类的,而这个人却是如她此时一般固执地不松,那个时候她无心,这个时候他气急。何其相像?嘴角扯出一抹浅笑,如初雪映了朝阳。

    云锦撇开脸,脸色阴沉地看向不远处一株桃花。

    凤红鸾也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那株桃花承载了午夜的霜色和月色散发着剔透的光,就如这人的容颜,清雪风华,如映了月光。她上前一步,将他身子紧紧抱住,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闻着阔别多日的玉兰香沾染着浓浓风尘气息,她声音暗哑:“我知道错了,只是情非得已。我明明知道不该将自己置于危险,但偏偏在明明知道的情况下习惯做最有利的考量。下次,我……”

    “你还想再有下次?”云锦回头看着她。

    “没有了,你以后就在我身边好好看着我如何?”凤红鸾转移话题,“你不是重伤昏迷了吗?为何回来了?子逸听说你重伤去郾城接你了,你可曾见了他?”

    云锦皱眉,“他何时走的?”

    “你没见到子逸?得到你昏迷的消息子逸就赶去了。如今走了有近四个时辰。”凤红鸾松开云锦,脸色微变。他如今的样子令她一见就知道定是情报无误,他和玉痕交了手,否则若是云山受伤到如今四五日,他绝对不会如此不堪。

    云锦眸光眯了一下,抬步向屋内走去。

    凤红鸾拽着他衣袖不松,抿着唇看着他,一双眸子如江南的雨雾。

    “爷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来我的本事了?”云锦吐出两个字,“无赖!”

    凤红鸾怔了一下,云锦哼一声,抬步继续向前走去,她反而被他拖着走了两步,才垂下头,嘴角微微勾起,心情甚好地道:“就是跟你学的,近墨者黑。”

    “爷给你好脸色了是不是?”云锦挑开帘子,驻足在门口不进去,斜着眼睛瞅凤红鸾,“敢上房揭瓦了?”

    凤红鸾也顾不得有多少隐卫在看,重新抱住云锦,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想你了!”

    云锦身子一震,凤红鸾敏感察觉他呼吸有片刻的紊乱,嘴角在他怀里扯开。只听云锦清冷的声音微哑,“松手!”

    凤红鸾不松,她是女人,可以脸皮再厚一些吧!可以服软吧!可以……身子忽然被用力推开。她抬眼看着云锦,云锦冷着脸看了她一眼,她心头一凉,脚忽然离地,她睁大眼睛,云锦不看她,抱着她进了屋。

    珠帘晃动,黑雾和弄兰都松了一口气,心照不宣地吩咐隐卫都躲远了些。

    直到被放在床榻上,凤红鸾脸才后知后觉地染上红霞,迎上云锦有些灼热的目光,她低声道:“没关门!”

    “为何要关门?”云锦挑了挑眉。

    凤红鸾一怔,“难道不睡觉?”

    “谁说我要睡觉?”云锦落下帘帐,将她隔绝在帘帐内,转过身向着桌前走去。

    凤红鸾怔怔地看着云锦,只见他坐在了桌前,提起笔写着什么,真没有要睡觉的意思。难道她误会了?那他将她放到床上算是怎么回事儿?她盯着他看了半响,见那人头也不抬,仿似屋内没她这个人。她淡淡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许久,云锦听到帘帐内均匀的呼吸声,嘴角微弯,对着外面吩咐,“打水,沐浴!”

    “是!”弄兰立即带着人轻手轻脚地将浴桶搬进来。顺带关上房门悄声退了下去。

    “将这几道命令传下去,不得有误!”云锦折好几封信纸,递出窗外。

    “是,少主!”黑雾接住令函,退了下去。

    云锦站起身,向着帘帐内看了一眼,落下帘幕,转身进了屏风后。

    屏风后哗哗水声传出,水汽从屏风后弥散进帘帐内,凤红鸾闭着眼睛睁开,似乎可以想象那人立在水中,如玉丰姿,如月清华,就像倒影水天一色中的白玉兰,一眼倾城。她盯着墙壁有些出神。

    “过来,侍候我沐浴!”云锦似乎发现她醒来了,沉声吩咐。

    凤红鸾想也不想推开被子坐起身,如听从指示一般赤着脚走向屏风。手刚要挑开帘幕忽然顿住。脑中响起他的凉凉的声音,他说:凤红鸾,你从来就自以为是!脚底的凉意腾地蔓延至心口,如一盆凉水泼下,她瞬间寒彻骨。

    她为他做了许多,在他的眼里都是自以为是吗?

    那日他私自决定摔门而出一言不发地回了云山;她一夜寒毒折磨与子墨周旋后在霞峰岭险些葬生在三长老设下滚雷石火箭埋伏;她杀了掌刑堂四大长老奔波赶去云山在青山屏障下看着云山之巅上演一夜大战却无能为力;后来相距咫尺之距却不得已奔波来到叶枫城,拼尽全力夺回被玉痕折损的那五万兵马,之后对西凉和东璃经济掌控,夜夜不能寐。

    当三长老的埋伏和火龙吞噬而来,他可知她已经认为自己必死,那时候何等绝望下杀了三大长老?当十面埋伏的破空之音和玉痕交锋之时他可知道她心底对死亡前所未有的惧怕和恐慌?他可知道他只身回云山周旋,后来又去西凉周旋,她焦灼不安,恨不得插翅跟去?他可知道她最想的就是跟在他身边即便再危险也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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