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渔惊愕地看着安东尼。

    安东尼一张张翻着：“这是正在转账的画面，这是正在试枪的画面，这是……”

    “够了！”余小渔厉声喝止道。

    安东尼停下解说，抬头看她：“现在，想看了吗？”

    余小渔脸色苍白地看看安东尼，又看看他手里的一叠照片，如同在看洪水猛兽。

    她迟疑着上前，有些颤抖地伸出手。

    安东尼将照片递过去，并不强行。

    余小渔犹豫着，近在咫尺的照片，却犹如隔着一条天河。

    她一鼓作气将照片拿了过来，一张一张地看着。

    上面是清晰的画面，有些甚至能看出不是近期的。

    画面上的离圣非和禹泽都一脸漠然地和几个外国人进行交易，还有离圣非和禹泽持枪射击的样子。

    那冷漠而阴沉的眼眸，余小渔从未见过。

    她手中一颤，照片瞬间散落一地。

    安东尼静静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声开口：“小渔，你以为的离圣非只是他让你看到的一个表象，他骨子里透着的是和我一样的血。”

    余小渔身体一僵，依旧不能从自己看到的那些画面里回过神来。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其中一张，他和一个大胡子交易，那个人，曾用他卖的那批货，制造了近百人的血案。”安东尼又继续说道，“就是你之前去参加过的一个战区里，死亡的那几十个人，其中，还有一个不足四岁的孩子。”

    余小渔惊得后退了一步，脑子嗡地一下，回想了起了那次的战区。

    那些人拿着枪扫射，不论男女老幼，和当地的军队开战，却也伤及了无辜的群众。

    一个不足四岁的，瘦弱的孩子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父亲就死在他身边，小脸上全是硝烟带来的灰黑。

    余小渔当时想冲出去将孩子救回来，可刚冲出的一瞬间，一个炸弹扔在附近。

    在爆炸的一秒，一个士兵将她拖了回来，她的额头上被碎片擦伤，而孩子，却死了。

    最后那群人都被军人杀了，可那些被战火伤害的无辜民众再也回不来了。

    余小渔眼圈通红，脸色苍白：“不会的！这不可能！你在撒谎！”

    “小渔，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但我希望你能够认清和你同床共枕的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安东尼淡然说道，“如果你认为我在撒谎，你可以去问问他，如果他肯对你说实话的话。”

    余小渔目光坚定地看着安东尼，抬起手说道：“那好，你解开我，我现在就问他！”

    “还不到时候。”安东尼说道，“下午的专访，我会让你去。”

    余小渔不相信地看着他：“你让我专访？”

    “对。”安东尼颔首，“至于你想问什么，我不会干涉，至于这个专访是否要公布出来，我也不干涉。”

    安东尼难得这么好说话，余小渔很怀疑，但从最初看到照片的错愕和震惊中渐渐平静下来。

    她知道，安东尼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如果下午的专访，离圣非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这颗种子就会发芽，生根，最后成为一道裂痕。

    安东尼吃准了她不可能忽视这种事情。

    见余小渔渐渐冷静下来，安东尼对她招了招手，拉了一下手铐的链子，说道：“过来。”

    “我又不是狗。”就算看到了那些照片，心里对离圣非和禹泽所做的事情很愤怒，余小渔也没有对安东尼和颜悦色。

    离圣非能做这种事，安东尼做的不可能比他少。

    两个半斤八两的人，谁也没资格说谁。

    安东尼浅笑道：“好好，我过来。”

    他起身，拿着一把钥匙，走到余小渔身边。

    他抬起余小渔的手，准备把手铐打开。

    “你还跑吗？”安东尼又问了一句。

    余小渔抬头看他：“你不是已经安排了我下午专访吗，我能跑去哪儿？”

    安东尼莞尔，将钥匙插进孔里，咔地一声，打开了手铐。

    余小渔一得自由，就立即站远一点，摸了摸手腕。

    安东尼也开了自己这边的，将手铐往抽屉里一扔，那架势就好像如果余小渔下次不听话，还能再铐上一次。

    “去把地上的咖啡擦了。”安东尼又指指刚才被余小渔一脚踹到地上的杯子碎片还有液体。

    “没空。”余小渔心情不好，她低头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照片，实在想不明白，离圣非和禹泽为什么要做这种买卖。

    安东尼轻叹了一声，认命地自己去打扫，说道：“我就是太疼你了，你有点肆无忌惮。”

    余小渔压根没听安东尼说什么，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一叠照片上。

    迟疑了许久，她蹲下身，将照片拾起来，忍着内心极度的不适，找到了安东尼说的那张照片。

    看到那个大胡子，余小渔心口猛地紧了一下。

    当时在战场，她是亲眼见过这个人被军方击毙的样子。

    她不会忘记，就是因为这个人策划暴动，杀了那么多人。

    余小渔一直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很强大，也可能是因为一开始去的地方并不是那么危险，所以她从来没有受过伤，也没有什么心理阴影。

    只有这一次，是给她造成了极大的震撼，所以回了纽约后，林爸他们一说让她换部门，她也没怎么坚持就同意了。

    那种死亡，她不愿意再见到。

    战争，伴随的死亡，太残酷了。

    余小渔深吸了一口气，将照片折叠起，放进裤兜里。

    安东尼看到余小渔的动作，也没有说什么。

    把碎片扫进垃圾桶，又把咖啡液体拖了一下，他拾起余小渔的那部手机，将里面的卡拿出来，重新拿了一部全新的出来，给她装好，递给她。

    余小渔看了一下，也没客气，幸好她习惯了把联系人都存在卡里，要不然手机坏了，联系人都没一个。

    “小渔，禹泽回来了是吗？”安东尼问道。

    余小渔抬眼看他：“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安东尼浅笑道：“我不玩什么花样，他们在逼着我离开云海市，不如你猜猜，他们能不能得逞。”

    “能不能得逞，不是也要看你的面子嘛。”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嬉笑的声音，“hi~罗安，想不想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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