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圣非起身迎上去，说道：“禹泽刚和我说，安东尼同意你来做我的专访。”
余小渔嗯了一声，和走来的离圣非，挽住了手。
“吃饭了吗？”离圣非又问道，就好像刚才和禹泽通电话没有说其他的事。
“还没。”余小渔说道，“哥去买了。”
离圣非点点头：“正好，等会儿我们就边吃边聊，老婆想问什么，我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的眉眼依旧是爱宠的神情，余小渔凝望着他的脸，深吸了一口气。
“阿离，有件事，我们必须现在谈谈。”她开口道。
“好，你想谈什么都可以。”离圣非和禹泽已经通过电话，也知道，这件事迟早会来。
余小渔沉默了几秒，似在组织语言，又似在犹豫。
其实禹泽在车上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她一开始是真的感动得泪流满面，但走进大厦后，她就渐渐有点反应过来。
禹泽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那些事情，阿离首先就不会让禹泽告诉她，她太了解他了，这些伤感的话题，他是宁愿一辈子瞒着她，也不会告诉她。
那么禹泽就是自作主张。
有这个原因的，可能就是在安东尼那里，禹泽就看出了她心情不好。
虽说禹天一直叫禹泽笨蛋老哥，但实际上他们都知道，禹泽从来就不是笨蛋，所以他很可能是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在来的路上就做好了准备。
而也正如离圣非所言，余小渔不是傻子，她顶多就是该装傻的时候装傻。
但毕竟，买卖军火这种事，是完全跨过了余小渔的底线。
如果余小渔因为禹泽的一番感天动地的话就不问了，离圣非还会觉得这不是他所认识的老婆大人。
但离圣非也不着急，带着余小渔坐到了沙发上，又给她倒了杯水，静静等待着老婆大人的询问。
过了半晌，余小渔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着离圣非，从裤兜里拿出照片，展开：“我就想问，这张照片，是真实的么。”
离圣非有些诧异，她以为余小渔就是口头上询问，可没想到居然还有照片？
他伸手拿过一看，目光倏地一暗。
“是真实的么？”余小渔又再次问道。
离圣非下颌有些绷紧，抬头看向余小渔，坦诚道：“是。”
余小渔并不觉得惊讶。
自己在看到这些照片之初，她就已经确定这些都不是合成的。
离圣非的诚实回答，也让余小渔的心渐渐放松了一些。
“那好，我再问你。”余小渔再次开口，语气比第一次平和多了，“你和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件事的。”
“十九岁。”离圣非坦诚得不像话。
余小渔震惊，这个年龄甚至比她以为的还要小。
“所以当年你时不时就要出差，并非全是因为离原集团？”余小渔哑然问道。
离圣非微垂双目：“是。”
余小渔一下将他们当年的那些视频还有各种事情联系起来，声音有些发抖道：“那么，你之所以不能给我带那些巧克力，不是你没有理解到，而是你去的地方不方便买？”
“不是。”离圣非回答了一个否定的答案，“我当时的确没有想到巧克力的深意。”
“可你为什么要和禹泽哥做这个！”余小渔不明白，世界上有那么多行业，为什么偏偏要做这种行业。
“因为来钱快。”离圣非直言不讳，“我和禹泽都需要用最短的时间来积累资金，他要他和禹天在家族里站稳脚跟，而我，不能让老爷子来主宰我的人生。”
离圣非深深地看着余小渔的眼睛：“我不允许我失去你。”
余小渔怔然。
她知道离圣非说的都是对的，老爷子是多么顽固的一个人，曾经的她是领教过的。就算有外婆在，如果离圣非没有以强悍的实力说话，老爷子也不见得会轻易松口答应。
她和阿离，也许就真的会像他的父母那样，走上同样一条不归路。
他从十九岁开始就在为他们的将来谋划，而那时的她，还傻乎乎的只沉浸在她单恋的相思中。
“小渔儿，我知道你会很生气，但我向你保证，我和禹泽今后都不会再碰这笔买卖。”离圣非捧着她的脸，郑重说道，“如果你想骂我，打我，家暴我也可以。”
余小渔望着离圣非，声音轻飘飘：“阿离你知道吗，我最后一次去的战区，看到被战火袭击的民众里，还有一个比莫莫还小的孩子。”
离圣非心里一惊，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次是我见过的最残酷的战争，那个孩子就在我几十米远的地方，哭着。”余小渔目光看着离圣非，却又像看在别处，“我想跑去救他，可一个炸弹就过来了。”
余小渔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角：“这里，曾经被划伤过，原本我是没这么幸运的，是一个士兵救了我。”
她的视线有了焦距，望着离圣非说道：“你知道那次的恐怖分子他们手里的武器是哪儿来的吗？”
离圣非身体一僵，瞳孔骤然一缩。
他缓缓松开手，扭头看向桌上的照片，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是的，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就是你卖了军火给他！”余小渔声音哽咽道，“你不想失去我，可你让其他人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他们的亲人！”
余小渔声音悲伤道：“你也……差点失去了我。”
没有那个士兵护着她，没有对方及时拖她回工事战壕，她就死在了最后那次的采访里。
“小渔儿我不知道，我真的……”离圣非想要辩解，可看到余小渔眼里的泪花，他无法辩解。
如果他知道余小渔是和那群人一个战区的，他肯定不会卖东西给他们，可然后呢？再卖给其他的人？这又有什么区别。
离圣非从来没想过，自己做的这笔不道德的买卖，有一天，差点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我不能为我曾经做下的错误行为辩解什么。只要你不离开我，你要我做什么弥补都可以。”向来雷厉风行的离圣非，只有在余小渔面前才会有低声下气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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