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和岳飞的八千壮士渡过黄河之后,没作任何休息,立即大举进攻卫州新乡县,第一天就收复了新乡。这场开门红极大地鼓舞了壮士们,壮士们越战越勇,打得金兵抱头鼠窜。
三天后,王彦得知金兀术正在纠集主力部队,准备灭掉自己。这时候,王彦作出保守的决策,让部队停止进攻,同时派人去联络各地官军或义军,让他们前来支援自己。王彦是一个非常稳重的将领,军事天赋虽然不及岳飞,但是依靠着丰富的经验作出了这个决策。
应该说,王彦这个决策是正确的,金兀术大军集结,这支八千人的部队又是自主作战,没有朝廷的支援,在危险的情况下,当然应当以保存实力为先。
但是这时候的岳飞抗战心切,而且他本来就不服王彦,加上被皇帝撤职的屈辱一直隐忍在心,岳飞的性格已经发生了一些改变,反而失去了以前的那份从容与镇定。
所以他找到王彦,义愤填膺地说:“现在二帝蒙尘,金兵占据河朔,山河破碎,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应该速战速决,杀光金兵,救回二帝。你现在在这里观望到底是何用意,莫非你也跟朝中投降派一样想依附金兵?”
王彦默然不语,眼光冷冷地看着岳飞,最后才说道:“岳飞,本将军如果不是念在你曾经救过我的分上,立刻就将你斩首。你只不过是寄人篱下的下属,没有资格质疑我的决定。”
岳飞大怒:“你是我的上司又如何?我告诉你,你不出战我战,就算整个大宋只有我一个人主战,我也会战斗到底。”
王彦冷冷说道:“年轻人,我不想杀你,但你如果要带走你那五百人,以后就不要再回我军营。”
岳飞哈哈大笑:“你以为我岳飞非得靠你吃饭,我打我的,不罕稀,告辞。”
岳飞此举很不明智,而这皆因为他胸中郁结的怨气与怒火,这团火越烧越旺,势必要狂杀金人才能泄掉内心的愤怒。
于是,岳飞对五百壮士说:“我们人数虽然很少,但大家都把生死置之度外,自然能以一当十,击败金兵。”然后,一场血战开始了。
第二天黎明,在浓浓的雾霭中,岳飞的部队便出发了。金兵万户王索还没反应过来,岳飞的军队已经杀到。王索的军队虽然有几千人,但岳飞的军队个个不怕死,看到金兵就杀,仿佛发狂一样。王索无法抵挡岳飞的进攻,在损失了八百人马之后,只好撤退到金兵的主力附近。
王索被岳飞杀怕了,还以为攻打自己的是宋军的一支大部队,于是向上面反应需要紧急增援。金兀术让粘罕统领五万人马组织反攻,准备一举歼灭这支宋军。岳飞虽然一再给金兵迎头痛击,但金兵大部队开来之后,灾难也降临到他和王彦身上。
很快王彦和岳飞部队便被金兵包围。经过浴血奋战,王彦终于突围出来,但他的部队已经被打散了。王彦沿途收集残部,又组织了一支七百多人的队伍,退守到卫州共城县的西山上面。他出身豪富之家,从小锦衣玉食,性格狂放不羁,侠肝义胆而且具有豪杰之气。此番落败但气度仍在,所以,虽然只剩下这支人数可怜的孤军,但王彦并没有丝毫的败军之象。
眼见军队濒临绝境,王彦内在的斗志被激发出来,他豪气干云,提出在每个将士脸上都刻上“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个字,王彦第一个在自己脸上刺字。王彦的军队也被后人叫作“八字军”。此时,王彦天性中的英雄豪情彻底激发出来,面对金兵一次又一次的狂攻,他亲自指挥,将金兵一一击退。
金兵也被王彦的气势震慑住了,不敢再进攻,王彦也因此而威名远播。自古以来,绿林好汉、江湖豪杰心中都敬重英雄,各地的起义军在听说王彦的英勇事迹后,纷纷投靠王彦,甘愿为王彦效力。一时间风起云涌,王彦的部队竟然很快发展到十多万人。部队壮大之后,王彦转守为攻,主动出击,此时他的军队气势恢宏,金兵难以招架,纷纷后退。而后,八字军在黄河边上纵横驰骋,收复了几百里的失地,让全国军民大为振奋。
我们再来看看岳飞的命运,岳飞的军队被金兵围困后,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恶战,终于杀出重围,退守到石门山下面。金兵想在晚上偷袭岳飞的军队,但岳飞早已准备好,所以这些偷袭的金兵一到石门山下,迎接他们的是一排排弓箭。岳飞虽然击败了敌人的进攻,但是他的军队也陷入了困境。
此时,岳飞的手下只剩下一百多人,天寒地冻,军队缺少补给,士兵们都感到饥寒交迫,体力不支。
一个副手对岳飞说:“统制,我们的粮食都吃光了,这样下去就算金兵不来,我们也要饿死了。”
岳飞:“没有办法了,只能杀掉战马。”
岳飞抚摸着白色的战马,心里多有不忍,但仍说道:“拉出去杀了吧!”
到后来,战马也吃完了,岳飞对大家说:“我们半夜杀出金兵的防护区,然后去找王彦将军,相信他会让我们再加入部队的。”
这时候有的将士对岳飞不满:“当初统制如果不和王将军闹翻,现在他一定会过来解围的。”
岳飞:“我和王彦将军同在抗金第一线,他没有理由不接受我们。”
“这可说不准,你上次跟他争吵的时候,他的脸上很难看。”
岳飞:“王彦也算是一个性情中人,身上有英雄豪杰之气,应该不至于像其他官僚那样小心眼吧!别说那么多了,好好睡一觉,凌晨时分我们杀出去。”
凌晨时分,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战士们吃完了最后一匹马,身体稍觉暖和一些。
岳飞看着天空,又看看山冈,说道:“这场雨来得好啊!雨夜更适合行动。”
岳飞带着一百多人,沿着山路在雨夜中前进,冷风吹打在战士们的身上,冷雨淅淅沥沥地落在战士的头上。但战士们的心中却一片火热,他们跟了岳飞这么长时间,深深了解岳飞是一个身先士卒的好将领。虽然现在的处境很困难,但大家相信在岳飞的带领下,一定能够杀出一条血路,而且总有一天会海阔天空的。
走到山脚下,一个士兵说:“前面就是狭关了,有一百多个金兵在把守。”
岳飞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不说那么多了,杀过去。”
岳飞冲在最前面,一枪刺穿一个金兵,金兵纷纷涌上来,双方在雨中厮杀起来。风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不时传来人的惨叫声,天上下的雨仿佛也变成了红色。
这时候,又有几百金兵赶过来支援。岳飞本来已经可以突围出去,但这时候他竟发出一阵长啸,吼道:“杀光这里所有的金兵,我们再离开。”岳飞的声音在山冈之间鼓荡,金兵听了心里发怵,不过还是咬着牙跟岳飞打,心想我们人数远比你多,就不信杀不死你。
但一阵阵血雨腥风后,所有的金兵都倒在地上,而此时岳飞身上也受了十几处刀伤。岳飞一抹脸上的鲜血,有力地说道:“走。”
这次他甚至都没问死了多少士兵,其实也不必问了,跟在他身边已经剩下不到三十个人了,确切地说是二十八人,而且所有人的身上都带伤。
当岳飞的这支孤军找到王彦时,此时正处于人生巅峰的王彦,所帅的部队已经膨胀到十多万人,人人都把他当成抗金第一大英雄。
当王彦得知岳飞来到之后,虽然还是请岳飞一行人吃饭,酒席之上岳飞也主动认错,王彦的表现还让岳飞大失所望。
岳飞:“王将军,上次是下官不对,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我希望再次回到你的军中。”
王彦默然不语,忽然举起酒杯说:“你也算是一条汉子,面对金兵的重重围困,居然能杀出一条血路。你不死,我已经觉得吃惊了,更吃惊的是你居然还敢来找我。说实话,我王彦一向敬重英雄豪杰,你岳飞算是一个。”
说到这里,王彦脸色一沉:“但是英雄好汉也要守军纪,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你违抗我军令,私自出战,我完全可以处死你。”
岳飞凝眉说道:“将军说得很对,但希望将军能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这时,王彦的一个幕僚刘仲文用眼神示意王彦,在手掌上接连写着“斩”字,岳飞也看到了这一幕。但王彦终究不忍心斩岳飞。
王彦叹了一口气:“我如果不是看你是个豪杰,现在就马上斩了你。王彦我既不想杀你,也不想留你,吃完这顿酒,你就带着你的人走吧!”
这时,岳飞的一个士兵骂道:“王将军,你这算什么英雄好汉啊,我们也都是为了抗金而出生入死。大家同是抗金,何必要彼此不相容呢?”
岳飞说:“你住嘴。”接着对王彦说:“将军既然不留岳飞,岳飞也不会厚着脸皮要留下,只是现在我们确实是没有粮食了,这些人跟着我出生入死,岳飞可以挨饿,但不想兄弟们跟着我吃不饱,希望将军能给我们一点粮食。”
也许是王彦对岳飞太不满,这时忽然厉声说道:“岳飞,你两次跟着我打仗,眼里始终没有我这个统帅。现在天下人敬重我王彦是个英雄,而恐怕在你心中我只不过是个浪得虚名之辈吧。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但我王彦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人瞧不起我过,岳飞,你快走吧,我不能容你。”
说到这里,王彦看着岳飞,眼里迸射出愤怒的光芒。忽然王彦又甩袖转身,背对着岳飞,冷冷说道:“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岳飞也怒道:“王彦,想不到你终究是心胸狭窄之辈,我们走。”
又是冷雨夜,又是潇潇夜雨中急行军,望着苍茫夜雨,岳飞悲从心来。
一个战士说道:“岳将军,现在王彦不肯收留我们,朝廷那边又不给我们粮饷,我们靠什么活命啊,总不至于上山做强盗吧!”
另一个战士说:“我们这班人马,朝廷肯定不会放在心上,一定任由我们自生自灭,干脆这样吧,不如我们就此解散,各回各的家,或许可以谋到一个生计。”
岳飞眼中流下泪水:“如果你们想回去就回去吧,我岳飞既然来到抗金的战场,绝不会中途折返的。”
“岳将军义薄云天,我们愿意誓死跟随岳将军。”
众人都被岳飞的精神感动,谁也没有回家。而后岳飞决定向百姓借粮,抗金勇士沦落到无粮的地步,也可见当时朝政之昏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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