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午休时在假山后面群殴马宣，顾立福也丝毫不手软。
眼下，这厮是演的哪一出？
难不成，昨晚偷窥过马宣翻地种花，顾立福就对马宣的印象改观，也开始维护马宣了？
林墨早就说过，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亦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一个人莫名其妙对另一个人好，倘若不是在算计对方，便是如富民县西柳村的王阿婶对李文修那样，乃是出于惧怕和矛盾的愧疚。
那么，顾立福维护马宣，是算计、惧怕，还是愧疚？
江汉成呢？又是什么？
林墨这里百思不得其解，马宣却拾起自己的木棍，饭也不吃，直接离开。
他前脚才走，江汉成和顾立福后脚也走了。
大厅里登时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
林墨听了片刻，然后端起食盒，走向吴明那一桌。
昨日唬住钱多，吴明便对林墨充满了兴趣，有事没事总想来黏一黏林墨。
对于这个黏人的少年，林墨说不上喜欢，却也不讨厌。
想她现在乃是学子的身份，有个朋友打掩护更利于调查案情。
可她生性淡泊，不大喜欢与人亲近，故，吴明虽总想凑上来，却也不敢太造次。
眼下林墨突然主动亲近，吴明顿觉受宠若惊，赶紧让出自己的座位。
一边将自己食盒内的大鱼大肉往林墨食盒里夹，吴明一边笑吟吟道：“小白你吃这个，这个最好吃，只要来晚了，就吃不上了。
还有这个，这是咱们翰林宫学的招牌菜，一般人吃不到。
还有这个，还有这个……”
其他学子们瞧见吴明激动得两眼放光、语无伦次，纷纷掩唇偷笑。
有个胆大的索性调侃道：“白兄生得精致，吴兄如此殷勤，莫不是看上白兄了？想要与白兄凑成一对儿？”
这般玩笑实在龌龊，吴明吓得俊脸一白，赶紧怯生生瞧向林墨，生怕林墨翻脸。
林墨有些哭笑不得。
然，她素来脾气好。
所以也不恼，只是夹起吴明给她的菜吃了两口，淡淡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与吴兄有些投缘罢了。
再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虽说在下不敢自称貌比潘安，却也算长得端正。
难不成，吴兄偏要放着长相端正之人不理，却去和歪鼻斜眼之人做朋友，才算正常？”
这话说得不卑不亢，却十分直白。学子们的玩笑登时开不下去了。
尴尬地轻咳几声，大家纷纷转移话题，开始讨论其他。
吴明先是松了口气，继而用手肘撞撞林墨，低声问：“小白好机智，谢谢你帮我救场。”
“嗤……”林墨轻笑：“我哪里是在帮你，我在帮我自己罢了。更何况，我说的乃是实话。
总不能为堵着旁人的嘴，就让吴兄去喜欢屎壳郎吧？”
“哈哈……”吴明立时笑了。
生怕自己的笑声引来侧目，他捂着嘴又道：“小白？江汉成和顾立福如此反常，是不是你昨晚对他们做什么了？”
“我能对他们做什么？”林墨冲吴明翻个大白眼：“我小细胳膊小细腿的，他们两个一起上的话，都能将我大卸八块，我能奈他们何？
更何况，昨晚上钱公子还在。难不成，我还能以一敌三啊？”
“也是！”吴明不好意思笑起来：“你连钱多休沐都不知道，要如何对付他们？”
话题拐到钱多身上，林墨不动声色地问：“我方才听学子们骂马公子偷儿，说马公子偷了钱公子的银子，是怎么回事儿？”
吴明尚未开口，之前开林墨玩笑的那名学子已插嘴道：“此事我最清楚，白兄若想知道，应该问我才对，怎地去问吴兄？”
不待林墨追问，他又道：“其实此事说起来，马宣也算可怜，他是无辜的。”
“欸？”林墨停下筷子：“怎么说？”
“那是数月前，马宣刚刚考入上痒西院的时候。
想我翰林宫学乃皇家宫学，并非阿猫阿狗都可以入学的。
这马宣算个什么东西，学业不精，竟也能考入西院。故，我等都不喜他。
原本就是个极不招人待见之人，那日，钱多丢了二百两银子，竟从马宣的书箱内找到了……”
“等等！”林墨突然打断他：“我听说，马公子刚入学的时候，乃是与其他五名学子同住，而钱公子、江公子和两名顾公子住在同一院落。
既然马公子住在隔壁，他如何能偷盗隔壁钱公子的银子？”
“嗨！”学子叹道：“这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马宣乃是个穷鬼。他爹娘砸锅卖铁才将他送入翰林宫学，除了偷，他倒是能从哪里弄来二百两银子？”
林墨拿筷子的手猛地攥紧。
就因为马宣穷，所以，不管具备不具备偷盗的条件，只要有人丢了银子，就都要赖在马宣头上吗？
这是什么混账逻辑？
见林墨面色不愉，那学子似乎也察觉出自己的话有些不妥。
干笑两声，他怏怏道：“其实吧！当时我们也觉得有些牵强，但与马宣同住一院的五名学子都指认马宣偷盗。
而马宣不承认也不解释，只一味沉默。
偏偏钱多又说马宣用来包银两的帕子，乃是他的东西，丢失的银两数目还和马宣的一样。
所以，马宣这窃贼的骂名，便坐实了。
想宫学内出现偷儿，文学和夫子们岂能容忍？
故，马宣当日便被撵出了翰林宫学！”
这样就被撵出宫学了？
林墨心头一凛。
马宣果真没有说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就因为马宣穷，所以，随便给他扣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毁掉他一辈子的前途。
什么皇室宫学？简直比土匪窝还要不讲理。
压制住心中不满，林墨再问：“那后来呢？马宣怎么又回来了？”
“后来……”略微迟疑，学子突然压低声音道：“后来，我听说钱多的银子找到了，好像……好像是江汉成偷的。”
“江公子偷的？”林墨吃了一惊：“江公子家不是盛京的粮商大户吗？他如何会盗窃钱公子区区二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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