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若真的想助骠骑将军种植出我这样的兰,只管让令兄多多施肥便可!”
多多……施肥?
很想问一句,多多施肥,那肥,可是肉?
但,咬咬嘴唇,林墨没敢问出来。
硬着头皮跟上马宣,走进仓房,林墨只觉眼前一亮。
很显然,马宣的生活非常清苦。
仓房不大,至少比林墨居住的东厢房小一半,基本上没有家具摆设。
床榻是马宣自己用青砖和旧木板搭起来的,十分简陋。
书架、洗脸架、衣架等物皆是马宣利用仓房原本的构造,用一些木棍、旧木板、木楔子自己装订出来的。
屋子里没有书桌,马宣便以书箱为桌,将文房四宝整整齐齐摆在上面。
书箱前,放着一块蒲团,很旧,磨损得厉害。
林墨能想象得到,每日马宣躲在这间小仓房内用膳、做功课,都是席地而坐。
可即便如此,这间一贫如洗的小屋,却十分干净。
林墨从未想过,一个低矮破烂,如同鸡舍的仓房,居然会如此干净。
当真是太干净了,干净到,林墨觉得有点冷。
这种冷不是屋子里的温度太低,也不是书箱上燃烧着的半截蜡烛头火苗摇曳不稳。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林墨对危险有着近似于本能的敏锐,她觉得,这屋子和外面的院子一样,有问题。
可是?
视线不动声色地在屋子里搜寻,不放过任何死角。
渐渐地,林墨的目光落在地面上。
翰林宫学从学馆到学子们居住的小院,以及用膳的大厅,基本上所有的房间,地面都铺着青砖。
可是马宣这间仓房,地面却与众不同。
不是青砖,亦不是直接的泥土地,倒像是一种类似于糯米浆混合沙土凝固后的东西。
林墨对泥瓦建筑没什么研究,搞不清楚这间屋子的地面上到底是什么。略微思忖,她索性用脚在地面上狠狠蹭了两下。
感觉怪怪的。
没有想象中那么硬,并且,地面上还被林墨的鞋底蹭出两条明显的白道。
但同时,又像是被人夯实过,坚不可摧。
而那两条白道有一点像夏季顽童们下河凫水后,用指甲在皮肤表面抓挠出来的划痕。即便是深夜,如此大喇喇地突然呈现在眼前,也显得触目惊心。
“白公子踩上脏东西了?”马宣突然问。
林墨一惊。
她太沉醉于寻找线索,竟忘记马宣就在自己面前,正一瞬不瞬瞧着她的举动。
掩去内心波动,林墨摸着鼻子抬头看向马宣。
她面上皆是尴尬,清亮的大眼睛里亦带着不好意思的歉疚,说话的声音愈发讨好、小心,像个做了坏事,淘气又无辜的孩子。
“那个,马兄您这屋子好冷。
瞧,我一哆嗦,就想跺跺脚取暖,没想到,把你的地面蹭花了。
我……打点水帮你把地面擦洗一下吧?”
“无妨!”马宣眸光闪了闪,面上没有太多表情:“我自己处理一下便可。”
“嗯?马兄都是如何处理的?也是打来水,擦洗地面吗?”
“不是!”
“那……”
“夜里小心火烛。”打断林墨的话,马宣自顾道:“最好,睡下后,将蜡烛灭了。”
知道马宣在故意转移话题,林墨也不执着,哦了一声,她翕动鼻翼,轻轻嗅了嗅,又问:“马兄您这屋里什么味儿啊?怎地嗅起来如此憋闷?
难不成,马兄每日就是睡在充斥着这种气味的屋子里吗?你不会中毒吧?”
“是有些憋闷,但怎么可能中毒?”
这次,像是被林墨的话逗乐了,马宣笑起来。
他的耳根泛红,看上去有些羞涩:“这屋子原本就是仓房,不比小院里的厢房,一直都很阴暗潮湿。
且没有窗户,终年不见阳光,也不通风,气味不太好。
故,一搬进来,我便弄了些砂浆浇筑在地面上防潮。
只可惜,潮是防住了,但却留下了一些异味儿。
如今数月都过去了,这些味道也散发不干净。
不过也没太大干系,过几日,我从院子里移几盆花过来,屋子里的异味儿自然会被压下去。”
“我就说这屋子怎么潮味儿如此重,还有些腥涩,原来竟是如此!”林墨拍手称赞:“说起来,马兄当真能干,什么都会,花匠、泥瓦匠都能做,白墨佩服得紧!”
“白公子谬赞了!”马宣敛了笑,斜睨林墨一眼:“这世上,没有人什么都会,皆是被逼出来的!”
说完,从箱子里翻出一件冬衣,马宣也不理林墨,直接推门出去。
林墨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却见马宣已将冬衣铺在院中花圃边,打算和衣而卧。
“马兄,你这是?”林墨惊呼。
看见林墨,马宣也有些发愣。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坚硬:“白公子是想与我秉烛夜谈吗?只可惜,我这里没有太多蜡烛。你若不嫌弃,倒可以熄了屋里的烛火,来院子里与我谈。
不过,打扰到一墙之隔便不好了。”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摇摇手,林墨又指向花圃:“我是想问,马兄打算今晚睡在这里吗?”
“当然!”
“可这花圃太潮湿,马兄睡在它旁边对身体不好。并且,还招蚊子。
而眼下虽已是四月底,夜里却也凉。
你……”
“我不喜欢与人同住!”
当真马屁拍在马腿上,搞得好像她林墨喜欢与他同床共枕似的。
若不是自己今夜冒险,图的乃是这一圃的兰,林墨才懒得管他马宣睡在哪里呢?
咬咬牙,林墨继续谄媚相劝:“我不过借住一宿,用不着太讲究。还是马兄你去睡床吧,我睡在院子里即可。”
“白公子难道想让钱公子等人半夜从狗洞钻过来,再对你不利。然后明早,由我来背黑锅?”马宣的声音猛地拔高:“就像,数月前他们诬陷我偷银子一样,让我又一次被翰林宫学撵出去?”
林墨一怔,眼睛下意识眯起来。
冲马宣一鞠到地,她不再坚持,一声不响退回屋内。
直到站在榻前,林墨的唇角才勾出一抹冷笑…… 【紧急通告】最近经常发现打不开,请记住备用站【求书帮】网址: m.qiushubang.com 一秒记住、永不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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