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事,罗林都快愁死了。
这天,有人敲响罗林家的屋门,来的是罗林高中时的同学薛建宇。当年在学校,罗林和薛建宇是哥们,所以此刻薛建宇上门,罗林赶紧招呼他进屋,掏出香烟递了过去。
“算了吧,抽我自己的。”薛建宇朝罗林摆摆手,从衣袋里掏出一盒上等好烟,故意在罗林眼前晃晃,调侃说,“你堂堂一个文工团团长,怎么居然抽那种蹩脚烟?”
罗林长叹一声,苦笑道:“唉,我哪能和你大老板比呢?你做一趟生意就能赚上万块,可我们呢,辛辛苦苦准备三四个月,演一场全团总共才得几千块。就说上星期那次吧……”
“我已经听说了。”薛建宇打断罗林的话说,“两场演出的门票还不到三千块,是不是?唉,我早劝过你,干脆和我一块儿做生意算了。”
“做生意?”罗林直摇头,“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一没本钱二没本事,除了会演戏,其他什么都一窍不通,这生意怎么做?”
“活人哪能让尿憋死呢?”薛建宇朝罗林瞥了一眼,把手里的烟往嘴里猛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将烟雾呼出,说,“眼下我有一宗生意,一不要你出本钱,二不要你跳出你的本行,就看你愿不愿做了。”
罗林不相信:“有这种好事?我看你是给我胸口挂钥匙,想找我开心吧?”
“嗨,老同学,我什么时候蒙过你?不信你带上人马跟我跑一趟,不过人别多带,连你自己在内,最多不超过五个,演一个半小时节目。结束后,我给你们一人一百,一共五百块钱,不过门票收入归我。怎么样?”
罗林一听,哈哈大笑:“你开什么玩笑?我们一个团在县城演出两小时,人均收入八十块都不到。你只要我们五个人去演,还是到村里,就能每人给一百块,没搞错吧?”
谁知薛建宇却肯定地朝罗林点头:“没搞错!你准备好,今晚六点,我开车来接你们,咱去高岭村。”
罗林一听高岭村,脑袋更是晃得像拨浪鼓:“高岭村我去过,那里穷得连村民的住房都是上漏下破的,谁还会舍得花钱来买票看节目?”
薛建宇却仍然肯定地朝罗林点头:“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罗林见薛建宇态度这么肯定,实在猜不透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想想反正也只去五个人,权当陪哥们走一趟吧!于是就将信将疑地应了下来。
当晚,他从团里抽了四个人,加上他自己,早早把晚饭吃了,随后就等着薛建宇。准六点,薛建宇果然开着面包车来接他们了,汽车在山路上走了一个半小时,来到高岭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在一个大大的竹棚前,那里搭了一个临时舞台,薛建宇帮着罗林他们把团里的音响设备、道具什么的搬下车,高岭村的村民早得到消息,已经自带板凳在那里等着了。
可是一直到正式开演前,罗林根本就没看到薛建宇向村民们卖过票,他发现,村民们每人只要交几个罗汉果,就能进场,罗林简直惊讶不已。
再说罗林他们五个人一个半小时的演出,有歌舞,有相声,有魔术表演,还有民乐演奏,搞得很热闹,村民们看戏的热情也非常高涨,喝彩声、鼓掌声不断。演出结束后,不少村民还围着罗林他们迟迟不肯散去。
有位中年人挤进人群,走到罗林跟前说:“我是邻村的,你们能不能找个时间到我们那里去演一场?我们那里也有罗汉果,过一段时间还有沙田柚呢!”
罗林乐不可支地连连应道:“好啊,好啊,我们一定去,一定安排时间去!”
回县城的路上,薛建宇从口袋里点出五张一百块钞票,“刷”递给罗林。罗林接过钱,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这钱来得可比在县城演出容易多了!
罗林忍不住问薛建宇:“老同学,你别是看我日子难过,故意来给我献爱心吧?我看你又没有卖什么票,收的尽是罗汉果,你不是亏了吗?”
谁知薛建宇竟“嘿嘿”一乐,说:“你难道没听说过?千做万做,吃亏的生意不做。罗汉果有什么不好?现在市场上,一个罗汉果最低要卖到一块八,就是给收购商,每个也能卖到一块钱。你知道今晚这场演出,我收到多少个罗汉果?嘻嘻,我告诉你吧,至少一千个呢!你算算,一千个罗汉果是多少钱?给了你们五百块,我赚了多少?”
经薛建宇这么一说,不光是罗林,其他四个演员也都对薛建宇佩服得不得了。
罗林顿时对这个打小的哥们肃然起敬起来:“老同学,真有你的哇!可你……你怎么会想到这一招的呢?”
薛建宇得意地笑了,说:“前天有位在城里开茶馆的朋友告诉我,说如今省城流行用罗汉果泡茶喝,要我帮他想办法买一批。我打听到高岭村那一带,今年正开始试种罗汉果,可因为交通不方便,所以大多都还没拿出去卖,留在家里,而且那地方因为穷,村民们连电视都买不起,更别说看文艺演出了。你想,让他们用罗汉果换演出看,这不是‘瞌睡碰着枕头’的好事儿吗?”
罗林一听,恍然大悟:“你这一招我们得学学,今后下乡也要换换门票了。”
薛建宇指指自己的脑袋说:“哥们,不仅仅是换门票,现在是市场经济了,我们的思维有时候真该换一换才行啊!”
(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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