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刑侦笔记-第57章 擒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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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案刑侦笔记 ”

    “所以我让他们对高广发进行监视,在现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连龚秀云这个局外人都生怕性命不保,更别说直接参与劫案的高广发了,我怀疑这个电话很可能是那个策划劫案的幕后老板打来的,就现阶段的局面来看,也只有他在现在这个时候还能让高广发乖乖听话。”

    “恩,那高广发这条线就交给你了,我继续加紧追查沈刚的下落。”王越凯说道。

    王越凯才离开没一会,负责跟踪的侦察员就又打来了电话,高广发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比较偏僻的小旅馆安顿了下来。

    闻讯,尧舜迅速赶到了旅馆,准备展开下一步的行动。

    在观察了旅馆四周的环境后,尧舜将目光锁定在了和高广发所住的旅馆一巷之隔的一幢三层民房。

    得到了民房屋主的同意后,侦察员来到了位于民房三楼的房间,房间的窗户正对着高广发所住的客房的窗户。侦察员在窗边架设起了望远镜,对高广发在客房内的一举一动进行了密切的监视,不过由于高广发将房间内的窗帘全都拉上了,所以根本无法看清他在房内的具体行动,只能通过偶尔晃动的人影判断高广发就在房间里。

    而尧舜则带队住进了和高广发客房一墙之隔的客房内,由于这种小旅馆大多都是由老旧的民房改建而成的,而且装修也极为的简陋,所以隔音效果也是非常的差,在仅有一墙之隔的房间内甚至不需要借助任何器材,就能清楚地听到隔壁房内的声音。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但是高广发似乎并没有任何新的举动,他一直在房间内看电视,甚至连门都没有踏出过半步。

    就这样,在无聊漫长的等待中,时间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深夜的10点,虽然连续忙碌了几天的侦察员都显得非常疲惫,不过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敢有一丝的松懈。

    尧舜在房内来回踱着步,心里正在思考着案件。

    虽然龚秀云已经基本交代出了十年前荣昌珠宝行抢劫案的始末,但是那名隐藏在幕后的真凶却始终没有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他不得不佩服策划整起劫案的幕后真凶的“深谋远虑”,可是有一点他始终没有想通,那就是“勤娘子”的下落。

    根据龚秀云的交代,“勤娘子”被策划劫案的幕后老板收了起来,理由是目标太惹眼,不方便处理。这个理由乍听上去还算合理,但是却经不起仔细的斟酌。整起劫案从策划到实施都可以称得上是完美,那么这个策划劫案的幕后老板又怎么可能对要抢劫的物品没有了解呢?既然“勤娘子”太惹眼,不方便销赃,他又为什么要去抢呢?难道只是为了那价值1000万的金饰?可是扣除放在沈旭良身上的价值100万的金饰,剩下的价值900万的金饰就算真卖了900万,也未必够支付给何耀扬等人的酬劳,更何况到底那批金饰有没有被处理掉都还是个未知数。

    从目前的各种情况来看,这个幕后老板费了半天的劲,最终的结果等同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既然什么好处也没捞到,又何必冒这样的风险抢劫呢?难道幕后老板真正的目标就是“勤娘子”?而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收藏?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冒险去抢呢?从幕后老板支付给何耀扬的酬劳那么大手笔来看,这个人应该是有一定的经济实力的,而‘勤娘子’当时是要送去拍卖行进行拍卖的,那他为什么不去拍卖行正当竞拍,反而要去抢呢?

    如果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收藏,那幕后老板指使人抢劫的真正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而如今发生的连环凶案也存在着诸多疑点,既然“勤娘子”到现在还在幕后老板的手上,那么会是什么人以‘勤娘子’来要挟策划劫案的幕后老板呢?而这个神秘人是否就是连环凶案的凶手呢?

    知道当年劫案内情的有陆永霖、郭鹏、何耀扬、龚秀云、高广发和高广进,而这六个人里,高广进早些年出了车祸已经死了,那么在剩下的这五个人中,会是谁把“勤娘子”的下落透露给了外人知道呢?而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这个神秘人居然能用“勤娘子”要挟策划劫案的幕后老板,也就是这个人很可能除了知道劫案内情外,还知道幕后老板的真实身份,可是这一点连何耀扬等人都不知情,这个神秘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之前何耀扬曾经以借钱为由通过陆永霖想向幕后老板要钱,并且还扬言要一拍两散,不过正如龚秀云所说,相信何耀扬说的只是一时气话,毕竟如果真的一拍两散,后果是什么何耀扬很清楚,相信他还不至于傻到自掘坟墓的地步。

    而在这事过后没多久,就有人捅出了“勤娘子”的事,陆永霖于是就联系上了何耀扬等人到龙潭岛上相聚,商量解决此事的方法,由于之前何耀扬曾因为借钱的有过过激的言论,所以当时众人的矛头都直指向他,不过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果从这样的情况来看,何耀扬的确是最有可能捅出“勤娘子”的人,不过他又不可能这么做,毕竟这是一件损人又不利己的事。而且何耀扬并不知道幕后老板的真实身份,否则他也不用通过陆永霖联系幕后老板借钱了,更何况如果他真的知道了幕后老板的身份,那完全可以直接找幕后老板要钱,根本没必要通过陆永霖,而且相比起“勤娘子”,相信幕后老板更担心自己的身份曝光。

    不是何耀扬,那会是沈刚吗?

    从龚秀云的供述来看,当年珠宝行的安保主任沈旭良是被栽赃陷害的,而这也是策划劫案的幕后老板计划中的一部分。而正是因为沈旭良的死,断了家中的经济来源,使他的妻子没有了钱治病,在一年后也过世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沈刚对杀他父亲、害他家破人亡的人自然是恨之入骨。如果以“勤娘子”要挟劫案幕后老板的神秘人和制造连环凶案的凶手真是他,那么问题就正如王越凯所说的,他是如何得知何耀扬等人的真实身份呢?又如何得知他们在龙潭岛相聚的事和他们在龙潭岛上住宿的情况以及联系方式呢?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连何耀扬等人都不知道幕后老板的真实身份,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一连串的疑问始终在尧舜的脑海中来回盘旋,他感觉自己似乎离真相已经非常的近了,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一把能打开真相大门的钥匙,而这把钥匙就隐藏在一连串的疑问里,可是到底在哪呢?

    正在这时,突然从隔壁高广发的房间传来的敲门声,这个声音顿时让侦察员紧张了起来,所有的人无不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隔壁的动静。

    “先生,你要的外卖。”

    在敲门声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从声音上判断,来人应该是名20岁左右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了高广发应门的声音,随后又是关门的声音。

    “之前好像没注意到高广发在房内有打电话叫外卖的声音。”尧舜在心里犯着嘀咕。

    按理来说,送外卖的应该放下外卖,拿了钱就离开才对,可事实却没有,送外卖的进入了房间后,房间内反而安静了下来,高广发把也电视关了,不过好像隐约可以听见两个人在说些什么,不过声音很小,很轻,以至于尧舜和所有的侦察员屏住呼吸都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正在此时,尧舜的手机在口袋中振动了起来,尧舜迅速掏出手机,一看是王越凯打来的。

    “老王,什么事?”

    尧舜走到了房间的一角,捂着话筒,轻声问道。

    “刚才我接到了沈刚同学的电话,他说到火车站附近送朋友的时候,看见了沈刚,原本想和他打个招呼,但是叫了几声,沈刚像没听见似的匆匆拐进了小巷子,我记得你刚才说高广发也在火车站出现过……”

    闻言,尧舜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还没等王越凯把话说完,他就急忙打断,说道:“我知道沈刚在哪了。”

    挂断电话的同时,就听高广发的房间内突然传来了什么东西打翻在地的声音,尧舜知道情况不妙,掏枪的同时已经冲出了房间,侦察员见状也都紧跟了出去。

    尧舜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了高广发的房门,以迅雷之势冲进了屋内,屋内的一名送外卖服务生打扮的年轻人见状,迅速跑到窗边,企图跳窗逃跑,当他的手才刚碰到窗沿,就被尧舜一把扯了下来,虽然他还想通过拼命挣扎,试图挣脱尧舜,但此时其余的侦察员早已经围了上来,将他牢牢地摁在了地上。

    控制住了服务生后,尧舜立刻走到了倒在地上的高广发身边,在他的鼻子前探了探,不幸的是他已经断了气。

    服务生此时已经不再挣扎了,他抬起头看着高广发的尸体,面无表情的冷冷地说道:“不用看了,他死了。”

    尧舜仔细打量了服务生片刻,说道:“果然是你!”

    和之前猜测的结果一样,这名服务生不是别人,正是沈旭良的儿子沈刚,不过此时的他和照片上的美男子形象相比,显得憔悴了许多,蓬乱松散的头发,脸颊上满是胡渣,眼睛周围浓重的黑眼圈仿佛是用黑笔画上去的一般,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有些认不出来。

    在审讯室里,沈刚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的盯着自己斜前方的地板,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空洞,空的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生命的气息,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体还会随着呼吸产生细微的起伏,真的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尧舜走进了审讯室,表情严肃的坐在了沈刚的对面,不过沈刚却并没有看他一眼,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动作,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自己斜前方的地板。

    在观察了沈刚片刻后,尧舜首先开口打破了审讯室内的沉静。

    “根据法医的验尸,高广发死于氰化钾中毒,而在你给他送去的食物里就掺有大量的氰化钾,在饭盒上也发现了你留下的来不及擦去的指纹,现在证据确凿,你有什么话说?”尧舜质问道。

    “他该死!”

    沈刚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三个字,不过除此之外,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神依旧空洞的盯着斜前方的地板。

    “为什么他该死?”

    沈刚没有回答,继续保持着所有的姿势。

    “是不是因为他就是当年抢劫了你父亲当安保主任的荣昌珠宝行的劫匪?你怀疑是他害死了你的父亲,所以你要杀了他,为你的父亲报仇。”

    沈刚闻言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愣愣的盯着尧舜足足有五秒的时间,然后冷冷地说道:“怀疑?不,我没有怀疑。”

    “什么意思?”

    “没什么。”

    “难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谁害死了你的父亲?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点连警方可都不是很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尧舜疑惑的问道。

    “这些问题重要吗?既然你们能查到我的身份,相信你们也已经知道了那些畜生当年所犯下的罪恶勾当,现在我杀了他们,而你们又抓了我,案件就算是结束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追问那么多已经没有了意义的问题呢?对于所做的一切,我不后悔,我的仇已经报完了,再没有遗憾了,你们枪毙了我吧!”

    说完,沈刚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看他的样子,似乎早就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

    “你真没有遗憾了?如果是真的,刚才你就不会想要跳窗逃跑,既然你什么事都做完了,那你又为什么要跑呢?”

    沈刚一听此话,身体微微的一颤,似乎尧舜的话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某个敏感且柔软的位置,他看了眼尧舜,此时他的眼神里除了之前的空洞,还带了些许的期盼,像是希望对方能真的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他又没有信心对方能真正明白自己,在和尧舜对视了几秒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虽然沈刚没有开口,但是从他的眼神中,以及抓捕时的举动,尧舜已经猜到一些内容。

    “既然你不想说,那让我来猜猜看吧!”

    此时,尧舜的语气变得缓和了,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咄咄逼人质问的气势,表情也没有之前那么严肃了,多了几分和蔼亲切的感觉,他这样的转变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能准确的找出沈刚的“软肋”,那么就算是审他三天三夜,他也不会开口的,因为从他被抓获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抱了一颗必死的决心,面对这样的罪犯,不能硬审,只能攻心。

    而且他也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孩子会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狂徒,他相信这其中一定还有更多他不了解的真相,他希望通过自己态度的转变,和沈刚拉近距离,从而让他放松紧绷的戒心,说出真相。

    “陆永霖、郭鹏、何耀扬和高广发都是你杀的,而你杀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替你的父亲报仇,最终你如愿的完成了你的心愿。既然如此,在我们抓捕你的时候,你应该不需要逃跑,因为你的心愿已经完成了,完全没有逃跑的理由。但是你当时的确想要逃走,到底是为什么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想要逃走,并不是因为你的仇还没有报完,也不是你想逃脱法律的惩罚,而是因为你想去拜祭你的父母,因为你已经完成了复仇的心愿,接下来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你心里很清楚,所以你想到父母的灵前和他们‘见最后一面’。”

    沈刚显然没有想到尧舜会猜到他心里所想的事,他缓缓地抬起头盯着尧舜,原本空洞的眼神已经不再空洞,而是充满了惊讶。

    “我猜对了,是吗?”

    沈刚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口。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吧!只要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会尽量帮你。”

    尧舜的心里此时已经猜到了沈刚心里想说的话,但他希望沈刚能自己说出来,因为这是能和他拉近距离的第一步。

    沈刚看到尧舜向自己投来充满诚意的目光,犹豫了片刻,继而鼓起勇气问道:“我、我还、还能去拜祭我的父母吗?”

    尧舜点了点头,肯定地回道:“一定可以,我会替你申请的。”

    “谢谢。”

    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但是沈刚的眼神却在这一刻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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