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0年9月16日11:30,市十七中学正门口。
每到放学的时间,校门口变得拥挤了许多,汽车几乎把自行车道全部占据了,人行道上也停满了电动车,一些相识的家长聚在一起闲聊着打发时间。
我真挺羡慕现在的学生,时代不同了,生活水平也都提高了,各方面的条件比起我上学那会儿优越了许多。遥想当年,每天上学要骑近四十分钟的路程,早上几乎是天刚蒙蒙亮就已经出发了,放学回家时天已经擦黑,真不知道当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唉,回忆多了都是泪啊!还是回到现实吧!
学校里响起了清脆悦耳的下课铃声,校门口的伸缩电动门缓缓地往一侧开启。
没过多久,学校门口就人声鼎沸,学生三五成群的走出校门,有的上了早已在校门口等候多时的家长车辆,有的则相约朝学校周边的小吃店走去……
这仅仅是放学后,学校周边的正常景象,每一所学校都是如此,并无特别之处,然而在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却正上演着一幕不和谐的景象,甚至可以说是让人震惊,然而这一幕却几乎在任何一所学校或明或暗、或轻或重都发生过。
五名看上去年纪相仿,大约都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叼着烟围住了一名蜷缩在地上的身穿校服的学生,他们每个人都染着一头金黄的头发,发型也很时髦讲究,穿着宽松的嘻哈T恤和运动鞋。
他们无论是着装打扮,还是举止行为,都有着和他们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格格不入的成熟和痞气。
其中一名少年梳着黄色的“飞机头”,左手小臂上纹着一个怒目呲牙、霸气十足的“虎头”图案,只见他面带怒容地用右脚踩住一名身穿校服的学生的身体。
学生很明显是刚被打过,面部红肿,嘴角带着一丝血迹,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满是尘土,他怯生生地缩着颤抖的身体,紧紧地将书包护在身子底下,似乎那里面有什么贵重物品。
“飞机头”少年蹲下身,重重甩了学生一巴掌,恶狠狠地说道:“把钱拿出来!”
学生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把书包压在身下。
“你聋啊!还是傻的听不懂人话!”站在“飞机头”身后的一名瘦的像竹竿的少年怒吼道。
“我……我没钱。”
学生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没钱?你他妈的当我傻啊!没钱你把包护那么紧干嘛!”
“飞机头”少年伸手去抢包,可是学生却紧紧压着包,他无法得手,这也再次激怒了他。
“你们几个看什么!还不动手!”
闻言,其余几名少年一拥而上,拽手的拽手,拖脚的拖脚,虽然学生使出了全身力气反抗,但毕竟一个人势单力薄,寡不敌众,没一会功夫,他就被呈大字型仰面摁在地上,包也被硬生生地抢走了。
“还给我……还给我……”学生挣扎着,呼喊着。
“瘦竹竿”把抢到的包递给“飞机头”。
“飞机头”把包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然后在包内的拉链隔层里搜出了两百块钱。
“妈的,这还叫没钱!”
“飞机头”把包重重地摔在了学生的脸上。
“那是我给我妈买药的钱,还给我,还给我,求求你们了,还给我……”学生哭着苦苦哀求道。
“呦,还挺孝顺啊!”
“飞机头”轻蔑地看了眼学生,然后蹲下身,伸出右手抖了几下,说道:“我也很想还你,可是我也生病了,你看我这手,抖啊抖的,我要是一会不上网,就浑身难受,手还会发抖,你这钱就先借我看病吧,等有钱了,我就还你。”
“不要啊!求求你了,这是我捡了很多废品才换到的,真的是给我妈买药的钱,求你还给我,还给我……”学生继续苦苦哀求道。
“飞机头”像是没听见似的,站起身,朝其余四名少年挥了挥手,说道:“哥儿几个,走了,我们去网吧‘治病’了。”
“不要啊!不要啊!求求你了,还给我,还给我……”
学生见几个人松了手,立刻翻身爬上前抓住其中一名“板寸头”少年的脚,哀求着。
“妈的!滚!真是他妈的欠揍!”
“板寸头”少年抬脚重重踹在了学生的肩膀上,学生发出“啊!”的一声痛苦的惨叫,松开了手。
“妈的,小子,我警告你,放聪明点,否则有你好看的。”
“飞机头”少年走上前飞起一脚踹在学生的手臂上,然后转身冲着其余四名同伴说道:“走,上网去,今天一定要刷几件好装备出来。”
五名少年再次相继点上一根烟,有说有笑地朝小巷子外走去。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小巷子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快速的脚步声,就在几人回头的一瞬间,只见学生拿着一根木棍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飞机头”少年的头上。
“我操!”
“飞机头”少年捂着头蹲在了地上,其余四人见状迅速上前抢下学生手中的木棍,围住学生一阵凶狠的殴打,学生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任人宰割。
“都给我让开!”
“飞机头”少年捂着头上被打的位置,从地上抄起木棍,目露凶光地走到学生身边,然后举起木棍重重地砸在了学生的手臂上。
“啊!”学生痛苦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妈的,你这是自找的,老子废了你!”
一棍,两棍,三棍……
“飞机头”少年每打一棍,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恨不得要把木棍打断,嫌木棍打的还不过瘾,还时不时地用脚踹向学生。
其余四人见“飞机头”少年打的过瘾,也纷纷上前“一展身手”,仿佛地上的那个学生只是一个供他们发泄的“沙包”。
这一场殴打足足持续了近两分钟的时间,可怜的学生被打的遍体鳞伤,裤裆的位置更是湿了一大片,同时还散发出阵阵粪便的臭味。
“喂!干什么呢!”
一名路人在巷子口看到情况后,大声呵斥道。
听到喊声后,五名少年停住了手,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路人,见对方是名身强体壮的成年人,似乎都有所顾忌,不敢继续嚣张。
“妈的,小子,算你走运,下次别再让我看到,见一次,打一次。”
“飞机头”少年卯足了劲,狠狠地一脚踹在了学生的肚子上,然后冲着其余四人说道:“走,上网去。”
五名少年一溜烟跑出了巷子。
“你没事吧?”
路人走到被打倒在地的学生身边,俯下身问道,但是学生只是嘴唇微微动了动,便晕了过去……
二
2016年5月19日02:15,市某酒吧门口。
酒吧打烊的时间,酒客们三五成群地走出酒吧,这时已经基本都有醉意了,只是有轻重之分,轻的,神智清醒,只是走路的重心有些不稳,步履紊乱;重的,神智不清,如烂泥般瘫在友人身上。
几名二十岁左右,打扮时尚的青年站在路边,他们其中一人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两个人搀扶着,嘴里叽里咕噜嘟囔着没人能听懂的胡话。
“今天本来是给你接风的,结果他喝成这德性。”一名染着灰白色头发的青年瞄了眼不省人事的同伴,然后看着身旁留着平头的青年,说道。
“这也怪不得他,自从大东你进去的这一年半,兄弟几个混的都不好,他的妞也跑了,这不是看你出来了,他高兴啊,等着你带兄弟几个东山再起。”另一名染着紫色头发的青年说道。
“我明白,放心吧,只要哥几个敢拼敢干,以后肯定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留着平头的青年高声说道。
“行啊,等明天我们好好计划计划。”灰白色头发的青年说道。
“没问题,你们先送他回去吧。”平头青年看了眼酩酊大醉的同伴,说道。
“那你呢?”
平头青年脸上露出猥琐的淫笑,说道:“我先散散步,透透酒气,然后去找妞泄泄火,在里面都快把我憋死了。”
“是找‘芳姐’吧,哈哈…”
“小心她把你给‘榨干’了。”
“我愿意,哈哈……”平头青年一脸得意的淫笑。
“那我们就不耽误你快活了,先走了。”
“走吧,走吧。”
待同伴上车后,平头青年转身独自沿着街道散步。
远离酒吧的凌晨街道上安静了许多,平头青年点燃一支烟,边抽边走,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就在他完全处于放松状态的拐到一条寂静无人的路上时,突然一个黑影以飞快的速度窜到了他的身后,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黑暗中的“武器”已经朝他的脑袋重重砸了下来,他连“啊”的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已经晕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驶到了事发地点,从车上下来两名头戴黑色面罩的人,帮着黑影一起用扎带捆住了平头青年的手脚,并用胶带封住了他的嘴,然后三人一起把他抬着塞进了后备箱内,上车离开。
整个过程仿佛经过了无数次的演练,三个人,不对,应该是四个人,因为还有一名司机没有下车,他们配合熟练,分工明确,从打晕到车开走,仅仅用了短短的几十秒时间。相信就算是白天,他们也能在路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完成这一行动,不过做这样的事肯定凌晨更为稳妥。
当平头青年苏醒过来后,被眼前的一幕狠狠地吓到了,此时他已顾不上脑袋的疼痛和赤裸着的身体。
他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一个大约二十余平米的房间,但是这个房间很奇怪,只有看上去相当厚实的铁门,却没有窗,四周的墙上亮着的十余盏灯全都泛着幽幽的红光,让整个房间就如同浸泡在血液里一般,似乎还能隐约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在距他正面三步远的距离摆着一张翘头案和木质扶手椅,无论是翘头案还是扶手椅,原本都应该属于造型古朴、纹理细腻的工艺品,然而这里摆着的却都只有单一的黑色,更加没有雕刻任何花纹,也是,在这种地方如果真摆上两件工艺品,倒是会显得格格不入。
再说平头青年,他赤身裸体,所在的位置基本是房间的正中央,整个人就像是埃菲尔铁塔的造型,双手被绑着吊在那里,两条腿张开着被两条铁链锁住,两条铁链的端头分别固定在左右两面墙的墙脚,他嘴上的胶带已经被取了下来。如果不是所处的环境诡异,他这造型还真是会让人和夸张的行为艺术联系在一起。
他的酒此刻已经完全被吓醒了,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但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已经给了他一个让他绝望的答案。此时,他左手小臂上纹着的“虎头”图案虽然看上去依旧霸气十足,但却对他没有任何帮助,当然,即使那是只真的老虎,也未必能帮他咬断铁链,逃出这宛如血池地狱般的密室。
“有没有人?快放了我!快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他奋力地大声呼救,但回应他的却只有那瘆人无比的空气。
过了大约半小时左右,那仅有的一扇铁门缓缓打开了,三名身穿黑色长斗篷,头戴兜帽的人缓步走了进来,他们的打扮有点像中世纪的修道士,但他们肯定不是穿越而来的人,更不是修道士,他们这样的打扮只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因为他们的脸上都扣着一张阴森可怖的白色骷髅面具,手上戴着黑色皮手套,手中还攥着长约一米的铁棍,他们三人分别站在了翘头案的左右两侧,看这架势,应该还有一个人。
白色的骷髅面具被灯光“染”上了一层幽幽的红色,像是抹上了血,空洞洞的眼眶幽暗、冰冷,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生气,似乎面具后真的是没有生命的行尸走肉。
“你……你们是……是什么人?你们想……想……干什么?”
原本所处的环境和遭遇就已经让平头青年心生恐惧,惶惶不安,此时又出现了三个怪异打扮的人,这让平头青年内心的恐惧感陡升,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但三人都没有理会他,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
这时,又一个人走了进来,和之前的三人一样,他同样身穿黑色长斗篷,头戴兜帽,不过脸上扣着的面具的款式却有所不同,不是白色的骷髅,而是一张白色的普通人脸,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人脸面具”关上门后,径直走到翘头案前,坐在了扶手椅上,然后把手里的一部DV机和一把匕首放在了翘头案上。
“你……你们到底是……是什么人?快放……放了我!”平头青年惶恐地喊道。
“人脸面具”没有理会平头青年,他抬手翻下斗篷帽,彻底暴露出来的那张人脸面具更显诡异,甚至比骷髅面具更瘆人,毕竟骷髅随处可见,有的潮流服饰上也会印着,恐怖的感觉已经大打折扣了,反而人脸面具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对心理的冲击更大。
“你可以叫我‘判官’。”
“人脸面具”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他的声音冷冽如千年的寒冰,语调没有任何感情,就和他戴的面具一样,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诡异。
“你……你到底想……想干什么?”
“我的职责就是专门惩罚那些在未成年时期做了恶事,但却没有得到相应惩罚的人,而你,就是即将要接受惩罚的罪人。”
“判官”没有理会对方,继续做着没有任何感情的像是机械式的介绍,然而他的话却仿佛冰锥般穿透了对方的身体,刺入骨中,让平头青年不寒而栗。
“我……我……没做……没做什么恶……恶事,没……没……没有!”
平头青年试图狡辩,但不知是心虚,还是恐惧,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你没做恶事?你做的那些事还需要我一件一件的详细说一遍吗?不过如果真要一件一件说的话,至少能说三天三夜吧!”
“判官”的语调依然没有起伏,但是一字一句都能感觉到他十足的信心。
“我……我不……不知道你……你说什么!你……你们找……找错人了,放……放了我!快放……放了我!”平头青年继续狡辩着,但那不足的底气让他的声音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你叫胡兴东,绰号‘虎头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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