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气象台说今年的气候反常,的确如此,进入炎热的夏季后台风几乎没停过,一个接一个的排队光临,就像是结伴来旅游似的。连着数天都是风雨交加,雨水似乎是要冲刷掉这个世界一切的污秽,但是真的能就这么简单的冲刷掉吗?如果能,那这个世界岂不早就‘一尘不染’了。虽然暴雨无法将世上的污秽冲刷干净,但却将我心中的不安冲淡了些许。已经第七天了,虽然和我等待了十几年相比,这七天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是却让我度日如年,那东西到底有没有效果呢?我只能祈祷,希望和实验的效果能够一样,这样,那两个人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我不会可怜他们,因为我实在找不到任何同情他们的理由,他们反而应该庆幸,因为是我让他们感受不到死亡的恐惧。祈祷,默默的祈祷……”
台风也算是这座南方沿海城市的一个特有的标志,每到夏季,台风多发的季节,无论是受到“擦肩而过”的外围影响,亦或是正面登陆的直接袭击,结果都是风雨交加,给人们的生活带来诸多不便,但好在长居于此的人早就习以为常了,甚至夏季一到还希望台风多来几个,好让气温变得凉爽些许。
这一个台风已经离开本市三天了,雨也终于“累了”,停歇了下来。平静之后,气温瞬间回升,空气中氤氲着热烘烘的让人粘腻不适的湿气。
被台风肆虐过的城市“一片狼藉”,街道上的积水虽已缓慢退却,但那些被吹倒的树木、垃圾杂物、破损的广告招牌等等却让园林和环卫工人“苦不堪言”。
夜幕降临,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台风留下的“疮痍”,相信这个绽放着霓虹编织出的夜的美一定会让人沉迷。不过即使有些不完美,这个夜依然让人“趋之若鹜”,毕竟夜生活已经成为了都市人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呼~呼~”
一名年约四十四、五岁的男人在一条灯光昏黄暗淡的小巷子里拼了命地奔跑,还不时地回头张望,眼见他离巷子口只有几步之遥时,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堵在了巷子口,他见状,立刻一个“急刹车”,转身想朝回跑,可惜回头路已被追上来的两个人堵了个严严实实。
中年男人不知是害怕,还是真的没了气力,瘫坐在了湿漉漉的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同时掀起衣服抹着脸上的汗水。
“怎么不跑了?继续啊!你不是很能跑吗?”
围堵的三个人缓步靠近了瘫坐在地上的男人,从巷子口方向走来的率先开口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市局刑警大队的尧舜。
“呼~尧哥,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这要知道是您,哪还会跑啊。”
瘫坐在地上的男人试图蒙混过去,他的名字叫王长林,绰号“长毛”,是一名惯偷,被抓的次数两只手都已经数不过来了,最近虽然老实了一些,但暗地里仍在干着替人销赃的事。
“我们已经喊了‘警察’,你听不见?”一旁的侦查员质问道。
“我以为是找我麻烦的人故意装成警察嘛,你们穿着便衣,就跟普通人一样,而且天又黑,我眼神不好,真的没认出来,没认出来。”王长林继续狡辩。
“没事,现在认出来了也不晚。”尧舜亮出手铐,“怎么样,是我给你戴,还是自己戴啊?”
“别啊,尧哥,我最近可老实的很,没犯什么事啊。”
王长林果然是个“老油条”,见蒙混不过了,又立刻摆出一副委屈无辜的模样。
“你老实?别以为你私下干的那些事没人知道。”尧舜说道,“经你手的那些赃物需要我给你列出一份清单出来吗?”
“尧哥,我深受组织多年教育,觉悟可比以前提高了很多,早已经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但朋友也知道我人脉广,有时候拿些东西让我帮着找买主,都是朋友的,我也不好意思一件一件去查来历嘛,要真知道是赃物,我绝对会第一时间交给组织的,但我真的是不知道啊,我也是受害者啊。”王长林苦着脸为自己辩解着。
这时,又跑来两名侦查员,其中一人将手中的一个红色塑料袋拎到尧舜面前。
“尧队,都在这里。”
尧舜看了一眼塑料袋内的东西后,冲着王长林说道:“这一包东西哪来的?”
王长林眨眨眼,说道:“前两天有个人来找我,他说赌博欠了高利贷的钱,知道我路子多,让我帮忙把这些东西卖掉。”
“什么人?”尧舜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说是我的一个朋友介绍的,具体是哪个朋友他没说。我这人心软,当时也是看他可怜,想着说能帮就帮,毕竟那些放高利贷的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以前我见多了,所以就没……”
“行了,少在那儿编了,我也不和你浪费时间了。”尧舜打断了王长林的话,“近半个月发生了多起手法一致的入室盗窃案,这个袋子里的全都是盗窃案的赃物,还有已经被你卖掉的那些。从你的态度来看,我有理由怀疑你和案子有直接关系。”
“尧哥,冤枉啊,我最近真的是非常老实了,偷鸡摸狗的事可一件没干,更别说什么多起盗窃案了。”王长林苦着脸,说道。
“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坦白。”
尧舜说完,毫不客气地上前给王长林戴上了手铐,并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尧哥,真不关我的事,东西是‘老鼠强’给我的。”
“那你刚才还喊冤?说!‘老鼠强’是什么人?”
“他真名叫赵士强,几年前在‘里面’认识的,不过他那人话不多,因为人长得又瘦又小,我就给他取了个外号‘老鼠强’,后来出狱了偶尔喝过两、三次酒,之后就没联系了。前两天他突然来找我,说惹了麻烦急用钱,让我帮他尽快把这些东西卖掉,这都是朋友的,我也不好多问什么,能帮就帮了。”王长林沮丧地说道。
“那赵士强现在在哪里?”侦查员追问道。
“不知道。”
“不知道?他把东西给你让你帮忙卖,你会不知道他在哪里?那你怎么把钱给他。”
“是真的,他只是说让我尽快处理掉,过几天会再和我联系。”
“先把他带回去再说。”
尧舜说完,和侦查员一起押着王长林朝巷子外走去,为免引人注意,他们还刻意遮住了王长林的手铐。
然而刚把王长林押上车,突然间从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杂乱刺耳的尖叫声,尧舜和侦查员转身寻声望去,就见声音传来的方向瞬间围了一群人,但很快人们就不约而同地朝后退了几步,纷纷仰头往事发地边的一幢二十几层高的住宅楼上望去,嘈杂声一时间此起彼伏。
“那边出什么事了?”侦查员拦住一名从事发地跑回来的女性,问道。
“有人跳楼了,太吓人了。”女人惊恐地说完,迅速跑走了。
“你们两个把人先带回去,我们过去看看。”
尧舜带着两名侦查员朝事发地跑去。
二
事发地点位于一幢二十层高的住宅楼围墙外的自行车道上,此时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议论纷纷的群众。
尧舜和侦查员亮明身份后,穿过人群,走到死者身边。
死者应该是从较高的楼层坠落的,巨大的撞击力让他的身体像是发了“爆炸”似的血肉模糊,断骨刺穿皮肤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中,场面惨不忍睹,唯一能看出死者是名男性这一特征的就是那一颗还算完整的头和套在残肢上的男士背心和短裤,。
尧舜蹲在死者身边仔细观察,他发现死者不像是坠楼死亡那么简单,因为在死者的身上随处可见非常明显的伤口,伤口的切口整齐,并不像是在坠落过程中碰撞到某些硬物造成的,更何况坠落的地点连棵树都没有。
“死因有可疑,马上通知法医和刑事技术过来。”
尧舜起身对侦查员说完后,又冲着人群喊道:“有人认识死者吗?”
“我。”一名身穿T恤的年轻男人挤到人群前。
“你是?”尧舜打量着对方。
“我是他的邻居。”年轻男人看了眼死者,“刚才他们夫妻俩好像在家吵架,又是喊,又是叫的,还摔东西,我就跑阳台上去看看怎么回事,没过一会就看到他从阳台上跳了下来。”
“小张,你在这里等人来,我和小赵先上去看看。”
在中年男人的带领下,尧舜和侦查员小赵来到了死者所住的二十楼,但此时死者所住的单位却大门紧闭,屋内没有一丝声响。
尧舜按了门铃,又敲了敲门,依旧没人回应,死一般的寂静在楼道里蔓延。
“你刚才不是说他们夫妻俩在家吗?怎么没人?”尧舜问道。
“奇怪了,我听的清清楚楚的啊。”年轻男人走上前,试着敲了敲门,“胡大姐,胡大姐,我是隔壁的小陈啊,开下门吧。”
可是敲了半天,屋内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情况不对啊。”侦查员小赵说道。
“别浪费时间了,马上找人来开锁。”
尧舜说完后,转身向年轻男人问道:“你刚才说他们夫妻好像在吵架,是什么情况?”
年轻男人摸了摸脖子,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说呢,刚才他们在屋子里折腾的动静简直就是惊天动地,跟装修似的,但要说是吵架吧,却又感觉怪怪的,因为我没听到他们吵什么,没有骂来骂去的,只是一会叫,一会笑的,还摔东西,感觉更像是发了疯,之后刘哥就跳楼了。”
“那之后呢?你刚才喊的‘胡大姐’应该就是死者的老婆吧,她没有再发出声音了?连呼救都没有?”
“当时我看到刘哥跳楼后,就急急忙忙跑下楼去了,还真没留意你说的。不过……”年轻男人顿了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刘哥跳楼前好像就没听到胡大姐的声音了,嗯……应该是这样。”
“在此之前,你有没有留意到他们有类似的情况出现过?”
“还真没有,今天这是第一次。”
“你和他们夫妻熟悉吗?他们的感情如何?”
“都是邻居,熟悉谈不上,但见了面会打声招呼,偶尔电梯遇到也会闲聊几句有的没的,我只知道他们好像是搞房地产开发的。至于感情嘛,反正从我搬到这里住的这些年,没听到他们吵过架。”
“那他们家除了他们夫妻二人,还有谁?他们没有孩子吗?”
“有个女儿,在国外读书,放假才会回来。”
“出事前,你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吗?”
“那倒没留意,当时我正戴着耳机上网玩游戏,如果不是上厕所,也还没听到他们吵架。”
初步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这时,开锁匠和刑事技术员、法医也相继赶到了现场。
开锁匠利用工具,轻松地三两下就撬开了门锁,尧舜迫不及待地率先冲了进去。
进屋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似的一片狼藉的客厅,到处都是被摔烂打破的物品,地上几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墙上、地上、桌上遍布着喷溅的血迹,就像是抽象派的艺术家用红色颜料随兴涂鸦的作品,只是浓重的血腥味为这个作品增添了恐怖诡异的元素。
然而以上这一切都还只是“开胃菜”,真正让人感到震惊的还是那具仰面躺在客厅和餐厅之间位置的全身赤裸的女尸。尸体的胸口位置垂直插着一把匕首,全身布满了利器造成的伤痕,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沾满全身的鲜血宛如一件红色的连衣长裙。然而最诡异的还是死者脸上那匪夷所思的表情,双眼圆睁,嘴角挂着……微笑,对,是微笑,一个死于如此残忍的手段之下的女人,嘴角居然还能挂着微笑,那笑容并不像是老人死亡时那种安祥的笑容,而是一种非常惬意的笑容,像是在告诉每个看到她的人,她非常享受整个死亡的过程。
每个进入案发现场的侦查员、法医和刑事技术员看到尸体的第一反应都是震惊,虽然对这样血腥的场面早已经是习以为常了,但这具尸体的模样着实瘆人,还是让每个人都产生了一种不适感。
除了客厅,屋内其余的房间都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的异样。
“有初步的尸检结果了吗?”
尧舜在每个房间都搜寻了一圈,在找一些他怀疑和死者死亡有关的东西,但却一无所获,之后他回到客厅走到尸体边,向法医询问尸检的情况。
“难以想象,真是不可思议,太诡异了。”法医紧蹙着的眉头几乎拧成了团“死结”。
“你是指死者的表情?”
“嗯,身中这么多刀,还能笑的出来,实在难以置信,正常人是不可能这样的,要么精神不正常,要么就是吸毒或者喝多了。”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但我在现场转了一圈,虽然很乱,但却没有发现吸毒工具和毒品,更没有发现大量的空酒瓶,至于精神科的药物,就更不存在了。”
“其实这些都还好说,回去一化验就清楚了,然而表情仅仅只是诡异的一方面。”
“还有什么?”
“死者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身上有多处由利器造成的伤痕,数量目前还无法完全统计出来,因为其中有很多是重叠伤害,不过伤痕大多数应该都是生前造成的,而且身体左侧的伤口明显比右侧多,也深,背后没有伤口,而致命的,应该是胸口这一刀。”
法医指着死者胸口的匕首。匕首的刀柄上满是血迹,在刀柄靠近护手的位置有一枚清晰的指纹。
法医继续说道:“这个目测应该是小拇指的指印,而且和女死者的小拇指大小非常接近。”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这枚指印是女死者的,那么她很可能是自杀。”
法医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是第三者握着匕首,那小拇指的指印应该留在刀柄的尾端,这是正常人持刀行凶的姿势,也是最舒服的。而且从匕首几乎平行的刺入角度来看,是死者自己刺入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死者的背后没有一个伤口。当然,也不排除犯罪嫌疑人因为个人习惯采用非正常的握法,又或者是企图误导调查,不过一切都还要等详细尸检结果才能下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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