瘪瘪嘴，她等着他开口。
只见千峥嵘指着千沐雪，大怒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吗？这几天我已经纵容你，让你参加这个乱七八糟的什么相亲会，还以为你会给我带个什么样的女婿回来……”
他的视线鄙夷地朝彦青扫了一眼之后，继续看着千沐雪，怒骂道：“尚书公子你拒绝了，御史公子你也不要，连相爷家的公子你也敢拒绝，我以为你看上谁了，你竟然看上这个男妓。”
他伸手，带着一些侮辱的语调指着沉默着的彦青，开口道：“你的眼睛瞎了吗？你看上男妓，还是个穷酸书生，你……”
“千老爷，你这话说得有些不大中听了。”
终于，肖偌致受不了开口了。
不过脸上的表情还算是友善的。
至少，在这时候，她还不想让彦青跟千沐雪为难。
只见千峥嵘的视线在听到肖偌致这话的时候转向她。
斜睨了她一眼，开口道：“你是老板吧，一个女孩子正经事不做，却来开青楼，一看就没有家教。我在教训我女儿，你识相点给我滚开。”
肖偌致的脸色在这时候有些微微沉了下来。
眼光中闪过一道摄人的寒意。
尤其在听到千峥嵘说她没有家教的时候，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在这时候再一次被挑了起来。
袖口下，那双拳头在这时候微微握紧了。
心里有些嗜血的因子在这时候逐渐萌生了起来。
却在这时候，手，被夜云洛给紧紧握住了。
“小偌，别这样。”
夜云洛带着柔情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他的眼神，还是她习惯看到的那样温和，还是那样柔情似水。
肖偌致看着，心里的那抹情绪给她强迫着压了下来。
她知道夜在担心她，担心她会像那天那样……那样失控。
她怎么好意思让他为她担心呢。
对他扬起了一抹安心的笑容，她淡淡地开口道：“我没事。”
说完，她的视线再一次朝千峥嵘投了过去。
这时候，沉默了许久的彦青终于开口了：“千老爷，我是真心喜欢沐雪的，请您成全我们。”
他对着千峥嵘微微一颔首，眼帘垂了下来。
“真心喜欢沐雪？喜欢沐雪的公子多了，什么时候轮到你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朝彦青投去一个鄙夷的目光。
身边，肖偌致真恨不得在这时候给千峥嵘一拳，只是，她还是强迫着自己忍住了。
手，下意识地从夜云洛的手中挣脱了出来。
她强迫自己从嘴角挤出一抹笑容，走到了千峥嵘面前。
友善地开口道：“千老爷，话不能这样说，俗话说得好啊，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好癞蛤蟆。我们家彦青既然喜欢吃天鹅肉，那就证明他是只好癞蛤蟆，一只很有前途的癞蛤蟆，你要放着长远的眼光去看他，他……”
“你闭嘴。”
连带着，千峥嵘连肖偌致都开始骂了。
他自然是不知道肖偌致的身份，更不会去想一个王妃会来开男青楼。
他带着一丝嘲讽的眼光，看着肖偌致，开口道：“这位老板，你要开青楼就请管好你这帮男妓，不要试图去打别人良家少女的主意，你们这种下层人等根本没有资格跟我说话。”
“你……”
肖偌致的火气再也难以压住，却被夜云洛给紧紧地拉住了。
“小偌，冷静点。”
“怎么冷静？这臭老头，我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以为我肖偌致是吃素长大的。”
她对夜云洛大声道，袖口卷起，视线投向千峥嵘。
她这副架势，在千峥嵘的眼里无疑跟泼妇无异。
“哼。市井女流，下贱小民，果然让人所不耻……”
“你……你这个死老头，我下贱小民？好，你等着，等我家彦青中了状元，老娘挖了你这双狗眼让他带回家祭祖。他妈的，你这狗眼看人低的老王八，老娘踹死你……”
说着，便一脚朝千峥嵘踢过去。
却被他一个巧妙的转身给躲开了。
而这时候，一直拉着肖偌致的夜云洛也因为千峥嵘刚才对肖偌致的羞辱而变了脸色。
眸光中闪过一道凛冽的寒意。
他将肖偌致的身子紧紧地拉在怀中，这边正想为肖偌致出头。
却听千峥嵘再一次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穷书生还会中状元，真是异想天开。你们这种下贱的小民，一个喜欢吃天鹅肉，另一个还异想天开到以为一只癞蛤蟆会中状元？哈哈……真好笑。下贱小民，一辈子都只能是下贱小民。”
“爹，你不要越说越过分了。”
终于，千沐雪都听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周围在一边看戏的客人都开始不满地对千峥嵘指指点点了起来。
面对这样的场面，千峥嵘完全无视掉了。
在他眼里，只有他这样的人才算是上等人。
而他认为的下等人，永远都没有进入他的视线。
“沐雪，你要是为了这些下等人反抗爹的话，爹就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爹……”
千沐雪气得跺了下脚，正要开口。
门口却在这时候传来一个平淡却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千老爷，本王的王妃在你的眼里是一个下贱小民？”
这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威仪。
与此同时，千峥嵘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猛地转过头来。
人群在这时候散开了，赫连昊羽正寒着脸朝他们走了过来。
肖偌致的身子也在这时候僵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赫连昊羽朝她走过来。
赫连昊羽在肖偌致的身边站定。
伸手亲昵地揽住肖偌致的肩膀，眉毛有些不悦地向上挑起。
“本王的王妃在你眼里是一个下贱小民，不知道本王在你的眼里又算什么？”
他说话的口气还算平稳，却让人听出了里面隐含着的怒气。
而千峥嵘看到赫连昊羽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顿时傻眼了。
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见过赫连昊羽，自然不会怀疑赫连昊羽的身份。
而他出现在这时候，又在这时候如此亲昵地揽着肖偌致的肩膀，可想而知，他口中说的王妃是指谁了。
“王……王爷，草民刚才失言了，请王爷恕罪。”
他朝赫连昊羽连连拱手，心里暗暗叫苦。
他怎么会想到这长平王妃会跑来开青楼。
“千老爷，本王可不喜欢听到有人如此羞辱本王的妻子。”
这句话，带着那不可抗拒的威仪。
肖偌致没有开口，从头至尾都是面无表情地被她揽着肩膀。
同时，她身边的夜云洛也在这时候下意识地松开了她的手。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想赫连昊羽这样的身份才能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能将欺负小偌的人压在脚下。
轻描淡写的口吻，毫不费力，就让别人胆颤心惊。
而他，却没有这样的本事。
心里有些苦涩。
小偌选赫连昊羽是对的。
而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能保护好她呢。
赫连昊羽的怀中，肖偌致在这时候微微地抬眼看着赫连昊羽。
眼里闪过一丝讽刺。
本王的妻子？
他竟然开始承认她这个妻子了？
先是王妃，后是妻子……
多么好听的称呼啊，只可惜，她已经不稀罕了。
只是这时候，她却还是无耻到利用了她长平王妃这样的身份。
说来好笑，只有这样的身份，才会让她在人前变得高高在上。
才会让她从一个下贱小民上升到可以跟千峥嵘说话的身份。
其实千峥嵘说得没有，没有了王妃的光环，没有了这具身体主人包裹着的身份，她确实只是一个下贱小民。
千峥嵘毕竟是在商场上混了那么多年的人。
赫连昊羽这句话中带着的怒气他一听就能听出来。
吓得双腿有些发软，他朝赫连昊羽跪了下来。
“王爷恕罪，草民实在不知王妃的身份，才会出言不逊，求您开恩……”
“不用求本王，你问王妃同意不同意。”
赫连昊羽的视线在这时候朝肖偌致转了过来。
原本的凛冽在这时候变得柔和了下来。
“小偌……”
“千老爷。”
在赫连昊羽说话的那一刹那，肖偌致却在赫连昊羽的脸上收回了视线。
抢在他前头，说话了。
“草……草民在，草民有眼无珠，对王妃出言不逊，实在该死，请王妃……”
“你是该死没错。”
肖偌致打断了千峥嵘的话，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而她这句话让千峥嵘跟千沐雪都吓得脸色苍白。
“王妃，请开恩啊，我爹他只是一时糊涂了，求您饶了他这一次吧。”
千沐雪在肖偌致的面前跪了下来。
虽然她心里恼怒她爹刚才那一些伤人的说辞。
可毕竟还是自己的父亲，她又怎么忍心看他出事呢。
只见肖偌致寒着脸朝千峥嵘看了一眼，继续道：“千老爷，你说跟本王妃混在一起的人，有没有中状元的可能？”
“有……当然有了，王妃您慧眼识人……”
话音立即一转，听在肖偌致的耳朵里，越发让她作呕了起来。
这就是人的嘴脸，一会儿一个样。
就看你的身份到底是高高在上的王妃，抑或是什么都不是的市井小民。
不一样的身份，会让同一件事有不一样的结果。
她承认，在这个世上，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既然我们彦青有可能中状元，你又有什么理由反对他跟沐雪姑娘在一起……”
“不敢，不敢，草民不敢反对。年轻人的事还是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做主好，我们做父母的只能祝福他们……”
千峥嵘半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听他这么说，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鄙夷的弧度。
“千老爷这话就说对了，起来吧。”
“多……多谢王妃。”
朝肖偌致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他才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敢多言，他老实地站在一旁等着赫连昊羽发话。
“千老爷，明日就放榜了，彦青的卷子本王看过，能不能中状元本王心里清楚得很，殿试之后，就让彦青跟沐雪姑娘成亲。”
“是，是，一切都由王爷做主。”
这时候，千峥嵘哪里还敢说什么。
且不说彦青能不能中状元了，就算不中，现在王爷都出面了，他敢反对吗？
他出言不逊侮辱了王妃，有很大的罪名可以掉脑袋。
他可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惹怒了王爷，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
另外，从王爷的话中，他也算是听出来了。
殿试之后……
能参加殿试的，只有前三甲才可以。
就算彦青中不了状元，探花那是肯定的了。
更何况，王爷说不定会为了王妃让彦青直接拿状元之位也不一定。
毕竟，官场上的事，都是这些皇家的人说了算。
毕竟是商人，千峥嵘在利益方面，总是想的比别人要透彻些。
“嗯。”
赫连昊羽冷冷地应了一声之后，千峥嵘便打算告辞了。
“那王爷，草民就不在这里打扰王爷了，草民告退。”
“下去吧。”
赫连昊羽朝他懒懒地挥了挥手。
这时候，倒不是追究千峥嵘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找小偌说清楚。
千峥嵘走后，看戏的那些人也逐渐散去了。
肖偌致的脸色恢复了平静。
这时候，赫连昊羽才转头看向肖偌致，开口道：“小偌……”
“王爷，谢谢你替我解围。”
这句话，带着陌生的客套跟疏离。
让赫连昊羽听了，有些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她这话让夜云洛听来，隐约地听出一些怪异。
似乎……小偌跟赫连昊羽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了？
眼里闪过一丝迷惑，他的视线朝肖偌致投了过去。
却见肖偌致在这时候将视线投向赫连昊羽，开口道：“王爷，请跟我来一下。”
又是那让赫连昊羽听着不大爽快的客套。
肖偌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朝后面走了过去。
赫连昊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看着她离开了，他也只好跟了过去。
心里，却莫名地有些不安了起来。
跟在肖偌致身后走了一段路之后，只见她在一间房门前停了下来。
看她面无表情地推门走了进去，他也跟着进去了。
“小偌，你找我要说什么？”
赫连昊羽走到她身边，低下头看着她问道。
只见她走到一个柜子前，从里面取出几张银票，递到了赫连昊羽面前。
“王爷，这里是50万两，风流馆这段时间的全部积蓄。”
“小偌，你这是干什么。”
赫连昊羽的声音有些响了起来。
看着眼前那几张让他看着有些刺眼的银票，他的心，却更加不安了起来。
小偌脸上的平静，还有那冷漠的疏离……
这样的感觉，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同时，还有些莫名的不安萦绕着全身。
“王爷，这是欠你的30万，还有20万的利息，我连本带利还给你。”
她口气平淡地开口道。
“然后呢？”
赫连昊羽面无表情地将视线投向肖偌致，并没有要将银票接过来的意思。
只见肖偌致笑着耸了耸肩膀，开口道：“王爷，昨天我在牢里想了一天了，也想得很清楚了。”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昨晚回房间之后写的一份休书，递到了赫连昊羽面前。
“这是我昨天写好的休书，请王爷签一下吧。”
“小偌，你说什么？休书……”
赫连昊羽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下来。
双手，抓着肖偌致的手臂，因为心里激动的情绪而加重。
那力道，让肖偌致的眉头因为手臂上的阵痛而皱紧。
“是，休书。”
视线迎向赫连昊羽，将银票放到赫连昊羽面前，继续道：“这50万，连本带利，我想我们应该两清了。”
“两清？我们不可能两清……”
赫连昊羽激动地将她拉进怀中，眼眶却在她无情地做出这样一个决定的时候而红了一圈。
“小偌，我们不可能两清，我也不允许我们两清。”
他抱得她很紧，紧到让肖偌致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眼睛，酸涩得厉害，她想从赫连昊羽的怀中出来，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一点力气。
“赫连昊羽，这样很没意思的，不是么？”
“大家好聚好散，谁都清楚，我们都不是彼此想要的那个人，就别再耽误彼此了，你是王爷，你还有很多选择，而我……也是。”
感觉到赫连昊羽的手臂有过一些瞬间的松动。
她趁着这当口，从赫连昊羽的怀中快速退了出来。
对着他耸了耸肩膀，她继续道：“两年前，你不想娶我，是我死皮赖脸费尽心思要嫁给你，两年后，我希望你不要像我当初一样，该断则断，不要让彼此为难了。”
她的视线不敢看赫连昊羽。
即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口气听着有多轻松。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很不好受。
只是，她宁可让自己现在不好受一点，也不要以后更加难受。
现在断了，等过段时间之后，一切也就过去了。
毕竟自己是21世纪来的，情爱这种东西，该洒脱就得洒脱。
更重要的是，要趁自己对赫连昊羽没有完全陷进去的时候让自己早点出来。
赫连昊羽的眼眸在这时候带着一丝苦涩地看着肖偌致，冷笑道：“如果说……我不签呢？”
心，抽疼得厉害。
她想跟他两清？
当他爱上她的时候，她说她想跟他两清。
心都给了她，还怎么两清，又怎么清的了。
“王爷，不要让我觉得你在犯贱。我不喜欢你，就像两年前你不喜欢我一样，现在我也能体会到王爷当时的心情，一定很厌烦吧？”
她看着赫连昊羽有些微变的脸色，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笑了笑，继续道：“王爷，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还是不要这样拖泥带水，对大家都好，休书就在这里，王爷还是签吧。”
她弯下身，拉过赫连昊羽的手，将休书放到了他的手上。
却在收回手的瞬间，被赫连昊羽紧紧地抓住了。
“小偌……”
赫连昊羽的眼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请求。
少了往日作为亲王的高高在上，此时的赫连昊羽眼里竟然让肖偌致找不到一丝的尊严。
她的心，揪得很紧。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有一股冲动要将赫连昊羽手中的休书拿回来撕掉。
可是，她还是没有那么做。
“赫连昊羽，签了吧，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她对赫连昊羽扯出了一抹笑容来。
“记得你说过，如果哪一天，我有能力休你的时候，你会帮我磨墨的，你忘了么？”
她看着赫连昊羽那双难受的眼神，心里揪疼得厉害。
“现在，我算不算有能力了？王爷，签了这一张休书，我们便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也解脱了，我也解脱了，背着这名不副实的夫妻关系两年多了，你不觉得累吗？”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已经酸得不行了。
就连声音都变得哽咽了起来，“我已经很累了，王爷，我的心，已经伤不起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属于哪一个肖偌致。
总之，她的脑子里隐约的带着一些曾经肖偌致的记忆。
一点一滴都回来了。
当那些记忆逐渐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心真的伤得好重，几乎是支离破碎。
为他自杀了一次又一次，他都可以无动于衷。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天穿到这个偌致郡主身上的时候，他是怎么样踹门进来叫她再死一次的。
“小偌，对不起，小偌……”
“王爷，现在，我求你好吗？求你放过我……”
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伸手指了指心口，泪如雨下：“这里……真的已经伤不起了，到处都已经是伤口了……”kfYV3CVOqu5RygoNDVhFXY0544y0EtbsXIZTfKfyyR1g+Ur1cdXH7GCVmpCuddGk8hqRX7DlK7FU01inh5Mp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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