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赫连紫言的眼里闪烁着浓浓的不安。
“夜云洛……”
她抬眼看着夜寒月，轻声开口了。
“嗯？”
正微蹙着眉头的夜寒月在这时候微微抬起了双眸。
心里，因为北庭玉的出现，而有些不是滋味。
北庭玉的出现，让他想起了他已故的母亲。
那个在他印象中一直温柔似水却总是眼带忧伤的女子。
“刚才那个人……是你舅舅？”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可是，她还是找着借口打开话题。
他的舅舅……那就是前朝皇帝了？
她刚才听到夜王是这样叫他的。
那么……他会不会很恨她的父皇？
恨她的父皇毁了他舅舅。
然后……连带着，连她也跟着恨起来了。
心里，莫名地有些小小的难过。
她看着夜寒月，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只见夜寒月的眼眸有些复杂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跟着便开口道：“嗯，他是我亲舅舅，我娘亲的亲哥哥。”
这样的回答，有些小小的赌气。
在赫连紫言听来，似乎真的有些怪她的意思了。
“那……那你是不是怪我父皇灭了他的国家？”
她，有些不安地开口问道。
而这样的问题，再一次让夜寒月对她投去了视线。
只见他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将视线收了回来。
“没有，我只是看到他想到了我娘亲而已。”
说着，他心里有些难受地转身离开了。
没有跟赫连紫言说太多的话。
或许，他真的有些生气了吧。
即使，他知道，他没有理由生赫连紫言的气才对。
可是，当他想到他的母亲，心里那些难受的因子便逐渐涌上来了。
在这一刻，他更加能明白。
为什么大哥不愿意娶赫连境的女儿。
为什么大哥会那么痛恨朝廷。
以前，他还小，对这些事都不明白。
可是，就在这一刻，就在他再一次见到他舅舅的那一刻……
他突然发现，自己心里的想法跟大哥是一样的。
娘亲，是被当今朝廷给间接害死的。
大哥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娘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时候，当他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娘亲那具冰凉的尸体躺在床上。
即使是走了，脸上还带着浓浓的忧伤。
一想到那时候，他心里便更加难受了起来。
后院里，此时就只有赫连紫言一个人。
她在夜寒月离开的时候，捕捉到了他眼中小小的厌恶。
心里有些难过地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她的眼眶有些委屈地红了红。
心里竟然有了一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一边是父皇，而另一边……
她不知道现在的夜云洛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
正如小偌所说，她好像真的有些在意起他来了。
“唉……”
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时候倒不是纠结她跟夜云洛的事。
重要的是，小偌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她在心里开始暗暗地祈祷起来了。
“郡主，我们到了。”
肖偌致不知道自己被九儿带着走了多少的路。
只不过好像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就被她带到了一个周围的气息非常陌生的地方。
九儿还是习惯性地称呼她为郡主。
只是，这声“郡主”里头，却少了之前的敬畏之意。
更多的，还是淡淡的嘲讽跟得意。
肖偌致的心因为九儿这句话而闪过一丝不安。
她的双眼看不见，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直到九儿带她进入了一个房间之后，她们的脚步在这时候停了下来。
“义父，肖偌致被带来了。”
只听到九儿在肖偌致的身边响起这样的声音。
义父？
这个人估计就是九儿一开始跟她说的那个想要见她的人吧？
只是他是谁？
就在这时候，只听被九儿成为义父的男子在这时候发出了一丝赞赏的声音。
“本王的女儿做事就是有效率。”
跟着赞赏的掌声缓缓地有节奏地在肖偌致的耳边响起。
“多谢义父夸赞。”
这声音……
肖偌致的心里闪过一抹熟悉的气息。
好熟悉的声音。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本王？
这个人是王爷？
王爷……
忽的，肖偌致的心里猛地闪过一个曾经见过一面的人。
是他……
她的心里难掩惊讶之色。
只是，那双空洞的眼神在这时候没有让她的心思表露出来。
“九儿，你先下去吧。”
男子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是，义父。”
跟着，九儿便立即退下去了。
待九儿退下之后，肖偌致的嘴角故作平静地扬起了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
双眼虽然看不见，但是她的表情却云淡风轻到让人看不出一丝紧张。
“我道是谁？原来是澈皇叔。”
她站在赫连澈的面前，脸上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记得，那晚她打断他跟梅贵妃好事之后，赫连昊羽是这样称呼他的。
同时，虽然她看不见，却能感觉到赫连澈因为她这样的反应而有些微怔。
下一秒，便见他朗声笑了起来。
“小偌，你可跟本王印象中那个张扬跋扈又胆小懦弱的小郡主越来越不一样了。”
赫连澈走到肖偌致面前。
让肖偌致出乎意料的是，赫连澈竟然伸手扶着她，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心里虽然吃惊，可肖偌致倒是没有多少的表现。
跟着，便见她笑对着赫连澈开口道：“皇叔这话说的，人长大了，总是要变的，不是么？”
她跟赫连澈像是聊家常般地开始聊了起来。
只听赫连澈在她面前笑了笑，开口道：“本王听说，最近羽对你不像以前那么冷落了？”
一听赫连澈提到赫连昊羽，肖偌致的心便一瞬间提到了胸口处。
只见她故作淡定地对着赫连澈笑得有些随意。
“他呀，八成是觉得曾经对不起我了，现在在悔改吧。反正我是不指望他对我如珠似宝的。冉映雪可是被我害死的呢。”
她尽量将赫连昊羽跟自己撇清，好打消赫连澈拿她去威胁赫连昊羽的念头。
即使，她现在心里很清楚。
一个策划如此长久又周详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她这样一句话而将这样的念头打消掉。
说到底，赫连昊羽是他成大事最大的障碍。
所以，他才会不惜一切手段要除掉他。
听她这么说之后，赫连澈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回给她的，还是他那淡淡的轻笑声。
“小偌，你愿意跟皇叔打个赌么？”
只听赫连澈这样问道。
“打赌？”
肖偌致一愣，没有想明白赫连澈到底是想做什么。
只听赫连澈继续道：“就赌羽会不会为了你，拿命来见本王。”
赫连澈的回答吓得肖偌致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再也无法伪装成那淡定的模样，她指着赫连澈开口道：“我……我不赌，我不赌。”
说话间，已经是轻颤的音调。
赫连澈的声音在这时候有些得意地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呵呵，小偌，你不想跟本王赌，是因为你猜到羽会怎么做？你……注定会输。”
他站到肖偌致面前，将她按在了椅子上。
继续道：“九儿说得对，你是打到羽最好的武器。”
说着，那立体分明的唇角在这时候勾起了一抹小小的弧度。
肖偌致的脸色有些片刻的僵硬，跟着又见她在这时候完美地扬起了一抹小小的弧度。
“是吗？既然皇叔这么有把握，不如我们赌一把。”
她再一次佯装淡定了起来。
她不能让赫连澈看出了她心里的惊慌。
心里祈祷着赫连昊羽可千万不能笨到真的跑过来。
“小偌。”
赫连澈的轻笑声再度在她耳边响起。
重新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开口道：“羽是本王的亲侄子，他的脾性，本王很清楚。”
只见赫连澈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
跟着便继续笑道：“那晚，打扰到本王跟梅贵妃的那个人是你吧？”
他看着肖偌致，只见她的身子再度有过一瞬间的僵硬。
只听他继续道：“当时本王就奇怪，像羽那样冷漠之极的人，到底是谁会让他那样舍命相救？呵呵……”
说到这，他看着肖偌致，笑了笑。
“那一晚，本王的飞镖差点就要了他的命了。你……不知道他那晚为了救你受伤了吧？”
说到这，他看到肖偌致的脸色有过一瞬间的苍白。
肖偌致听他这么说，双手握着椅把，紧得指甲都有些陷进去了。
那晚，她还跟赫连昊羽狠狠地吵了一架。
她看到了他苍白的脸色，只是那晚她气得没有理会。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受伤了。
羽什么都没有告诉过她。
他总是这样，默默地保护着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也不想让她难过。
眼里，闪烁着淡淡的泪光。
她咬紧牙关，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在赫连澈的面前被掩饰下来。
“不过……那时候，本王真的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你，毕竟……本王一直以为羽的心里装的是冉映雪。”
说到这，肖偌致有些惊人的发现赫连澈在提到冉映雪的时候，口气中闪过的得意。
跟着，她像是带着试探性地对赫连澈开口道：“皇叔，冉映雪的死，其实另有原因吧？”
她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虽然她脑子里有了以前肖偌致的记忆，可只是仅限于局部。
她知道冉映雪投井自尽的原因确实是因为皇后让她嫁给别国的王子。
可当时出这主意的人并不是肖偌致。
而从冉映雪投井了之后，皇后便再也不提她真正的死因。
而赫连澈因为肖偌致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有过一丝小小的惊讶。
跟着，便听他再一次笑了起来。
神色有些懒散地在椅子上靠着，他继续道：“既然都到这时候了，本王不如跟你多聊一会儿。”
赫连澈这样的回答，俨然已经让肖偌致明白。
他已经在间接地承认了冉映雪的死跟他有关了。
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赫连澈开口。
“冉映雪之所以投井，是因为她怀了身孕。”
一个回答，让肖偌致有些惊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好一会儿之后，才见她神色逐渐恢复地从椅子上坐了下来。
“而那个孩子……呵呵，本王也不知道他的父亲到底是哪一个。”
这句话，他回答得让人有些恶心的轻松跟随意。
却让肖偌致的心里在这时候缓过一阵怒火。
“你的意思是，冉映雪被人给……”
她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音调听起来平稳些。
“不错啊，小偌，越来越聪明了。”
对于肖偌致这样的问题，赫连澈并没有感到多少的歉疚。
肖偌致因为他这样的回答，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
她能感受到冉映雪当时的痛苦。
她一定不想让羽知道自己受的耻辱。
赫连澈……好狠。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只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
肖偌致低眉，沉声开口问道。
尽量压着自己心中的怒火，让语调听起来可以平稳些。
只听赫连澈在这时候微微一笑，回答道：“只可惜，她是羽喜欢的奴婢，那就不一样了。”
他的回答，在肖偌致的意料之中。
她没有开口，心里很清楚赫连澈对自己变态的做法有些得意。
一定会慢慢地说给她听。
“本王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离间羽跟皇帝皇后之间的关系，只是没有想到……”
说到这，他将视线朝肖偌致看了过去，笑了笑，道：“小偌，真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不让羽难过，宁愿背着让他恨了两年的委屈，这可真不像你。”
赫连澈的口气中带着小小的欣赏。
这一点，肖偌致没有回答。
她知道以前的她是多爱赫连昊羽。
别说只是受两年委屈，哪怕是为了赫连昊羽送命，她都无所谓吧。
听赫连澈这么说，她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角。
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转了个话题。
“你同样没有想到，羽只是恨我跟姨母……”
“这确实是本王没有想到的，本王也没有想到冉映雪竟然会投井，把本王的计划全给打乱了。”
说到这，他有些气愤了。
“不然，皇叔的计划是？”
肖偌致在这时候挑了下眉毛，笑问道。
心里比起一开始倒是平静了许多。
“本王的计划？”
他笑了笑，挑眉道：“本王是想让冉映雪肚子里的孩子成为皇帝的。”
“从而让羽去恨皇帝，报复皇帝？”
小偌将他下面的话给接了下来。
她想，按照赫连昊羽当时的脾性，会这样做，也不是不可能。
冉映雪投井自尽，大概也是为了羽吧？
她想，冉映雪当时对赫连昊羽的爱绝不会亚于当时的她。
这一点，赫连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显然，他已经默认了。
只听他有些答非所问地开口道：“羽这辈子的运气还算不错，有两个女人可以这样为他。”
说到这，肖偌致听到他从椅子上站起的声音。
跟着，站到他面前，开口道：“走了一天也累了，本王让人安排你下去休息。”
说完，也不给肖偌致开口的机会，便转身离开了。
好一会儿之后，便听到九儿来到了她的身边。
笑道：“郡主，从小到大，您还是被奴婢伺候习惯了，这一次还是让奴婢伺候你吧。”
“澈皇叔的义女伺候我，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肖偌致带着讽刺地笑道。
九儿倒是没有多少的反应，只是笑着伸手扶着肖偌致朝大厅外走了出去。
当她被照顾妥当之后，九儿正准备离开，却被肖偌致给叫住了。
“小九。”
她习惯性地这样叫她。
跟她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说是没有感情，也是不可能的。
听肖偌致这样叫她，九儿的脚步顿了顿。
跟着便开口道：“郡主还有什么吩咐？”
“你真的忍心让赫连昊羽死在你义父手里？”
她的问题，让九儿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跟不自然。
“什么意思？赫连昊羽死在义父手上，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她开口问道，像是有些刻意地撇清些什么。
只见肖偌致听她这么回答，轻笑了起来。
“小九，你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你是不是很想嫁给赫连昊羽？”
她的问题，让九儿的脸上闪过一丝片刻的僵硬。
跟着便笑答道：“郡主那时候不是威胁奴婢不准帮王爷说话才说让奴婢嫁给他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当时难道真的不希望嫁给羽么？”
肖偌致笑着挑了下眉毛。
当时，虽然她说得有些无心，可却注意到九儿眼中的有意。
只不过，那时候的她，并没有在这样的问题上多注意什么。
毕竟，那时候，她跟羽的“仇恨”是不共戴天的。
九儿要真说要嫁给羽，她一定会说她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
九儿听她这么说，脚步稍稍往后退了退。
心里有了些许的紧张之色。
还有些庆幸此时的肖偌致看不见，也没有让她看出她此时的惊慌。
只见她定了定神，看着肖偌致，嘴角发出一丝清冷的笑声。
“郡主，如果你想用这样的方式，让我打消对付赫连昊羽的念头，那就错了，谁妨碍我义父成大事，那么他就得死。”
落下这话，她看着肖偌致，平复了自己那紧张的情绪。
这一次，她倒是没有急着走了。
看着肖偌致那双空洞的眼神，她继续道：“郡主，还记得你曾经教我的话么？”
“什么话？”
“你说，死在自己手里的人，千万不能让她有复活的机会，不然，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你自己。”
九儿深深地记得当时肖偌致对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有多震惊。
甚至，那一刻，她有些害怕了。
总觉得肖偌致说这样的话，是在试探她似的。
死在自己手里的人，千万不能让她有复活的机会……
当时，肖偌致没有注意到她那苍白如纸的脸色。
只见肖偌致因为她这句话而愣了一下。
只听九儿继续道：“曾经，你死在我的手里，可是我却让你继续活到了现在，算是你的运气了……”
九儿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寒气。
“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她再一次看向肖偌致问道。
这一次，肖偌致没有再开口问了，而是直接等着她的回答。
“将敌人赶尽杀绝，这才是生存之道。”
果然，下一秒，九儿就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呵呵，郡主，你说的话，我每一句都记得很清楚，而且我还发现，每一句话，都是至理名言。”
她讥讽的口气中不乏欣赏的味道。
“看来，你倒是把我的话用得很好。”
肖偌致笑了笑，开口道。
“不好好用上，就枉费郡主曾经那么费力地教奴婢了。”
落下这话，九儿的唇角在这时候勾了起来。
“郡主还是好好休息吧，不用多久，长平王爷应该就会来了。”
说到这，她的口气中发出了让肖偌致感到刺耳的笑意。
等到九儿走后，肖偌致脸上那轻松的笑容片刻便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被九儿最后那句话而吓得苍白的脸色。
垂放在床边的小手在这时候握得好紧好紧。
甚至，缓缓地渗出了一些冷汗。
“羽……你可千万别过来啊。”
肖偌致坐在床上，失神地自语道。
心里，早已经胆颤心惊了。
夜王府。
“该死的，查到没有，小偌被九儿带去哪里了？”
赫连昊羽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好久。
那张阴沉的脸上在这时候更加多了一分令人胆寒的阴戾之气。
已经等了一天了，还是没有小偌的消息。
赫连昊羽看着眼前的夜继城，有些不耐烦地咒骂了一声。
“王爷请稍安勿躁，微臣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消息的。”
夜继城有些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他冷着脸，对着夜继城吼了出来。
“被带走的是本王的妻子，你让本王怎么稍安勿躁……”
一句话，问得夜继城无话可说。
他也知道赫连昊羽急得不行，可是他也已经在尽力去找了。
可是，对方是谁，现在都还不知道，要怎么去查？
又怎么可能在一天之内就找到王妃。
“羽皇兄，你别心急嘛，小偌一定会没事的……”
见赫连昊羽的双眼已经急出了血丝，又见夜继城那为难的脸色还有夜寒月那不悦的皱眉。
赫连紫言便忙不迭地出来劝说赫连昊羽。kfYV3CVOqu5RygoNDVhFXY0544y0EtbsXIZTfKfyyR1g+Ur1cdXH7GCVmpCuddGk8hqRX7DlK7FU01inh5Mp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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