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还会骂人，中气十足嘛！”苏荷嗙的放下装棉花的碗，盘着胳膊冷冷的望着卜老头。
卜东海赶紧识趣的低下脑袋，两只干枯的手爪子握在一起，一双小眼不时的瞄上苏荷两眼，见她看他，迅速扬起一个笑，却因为牵扯到了伤口，而斯斯的喊疼。
苏荷嗤笑了一声，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一把老骨头，前儿还跟我喊累，今儿打架可打的酣畅？”
“老朽还不是为了保安堂好？”卜东海梗着脖子冲苏荷喊，他其实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做的实在有些过火，先不说他一把老骨头，未必能打的过那小伙子，就单说当时那么多人围着，不过一个嘴欠的小伙子，他本是应该大度不理会便是。
但这毛没脱的小子，居然说保安堂招摇撞骗，说澜鸢跟保安堂有私情，呸！狗屁私情！他这辈子就恨别人说他招惹娼妓，当院首时候，他都不曾接触，难道他落魄了就有什么了？
于是卜老头就跟人家打起来了，最让卜老头高兴的是，他虽然负了伤，但是，他赢了！
“所以你还很骄傲呗！”苏荷眯着眼睛问他。
卜老土委屈的扁扁嘴，“那我输了，岂不是更丢人？”
好！苏荷气的咬着牙，厉声喊秀儿，“来，把这些个跌打损伤的，都给我收起来，埋院子里那颗槐树下！”转身又对这卜老头满脸红绿的脸冷笑，“既然老头你赢的开心，咱明个保安堂直接关门得了，便以你为代表的，咱成立个泼妇摔跤吧！”
一把年纪的老头子了，居然敢这般犯浑，什么赢了，赢了还挺高兴是咋的，犯错了还敢邀功？
秀儿想劝见小姐那张子冷脸，缩了缩脖子，给卜老头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乖乖的将所有的药收走，火速拿了铲子挖坑去了。
卜东海望眼欲穿的盯着外头那个干活麻利的影子，欲哭无泪的摸着自己的伤口，这姑娘忒迟钝哪，他这一把身子骨都该散架了，居然真把药收走了……
不大会功夫，秀儿拍着手进了屋，无视满脸哀怨的老脸，扶着苏荷的胳膊，小心翼翼的问，“小姐，要不，咱回去先歇歇？”
“哼！”苏荷又瞪了他一眼，才带着秀儿回了房。
卜老头摸着伤口，望着外头的月亮，斯斯的直疼，起身下床踮起脚尖见那俩屋的灯关了，才偷偷摸摸出了屋，找了铁锹将那些个瓶瓶罐罐挖了出来，照着不清楚的铜镜，勉强自己上了药。
“小姐，咱帮帮他吧！”乌漆墨黑的屋里，秀儿不忍的拉了拉苏荷的袖子。
苏荷盯着对面的屋里黑了灯，估摸卜老头自己上了药，才斜睨了她一眼，“让他长个记性，性子臭的要死，若不是保安堂是咱自己开的，放别人能允许你这么胡来？”
秀儿惊吓的吞了吞口水，猛力点头，“是是是，小姐说的对！”但是老头好可怜呐！
将秀儿赶回了房间，苏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卜老头的事情其实没那么简单，虽然她当时没在现场，但是德济堂的人刚上门没多久，卜老头就跟人打起来，当时到底说了什么，苏荷大概能猜到一些，但正因为如此，保安堂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更要小心行事。
只是依着卜老头这个臭烘烘的性子，不跟人打起来也实在是怪，苏荷悠悠的叹气，若不然以后，将老头栓起来？
秀儿估计不大能干，苏荷默默的点头。
保安堂因着卜老头打架，只能连续关了几日，倒是让好些领了牌子的人抱怨了不少，不过保安堂的医术大多数人还是信得过的，所以尽管如此，那些人依旧很追捧保安堂。
也正是因为保安堂的火爆，来这里看病的奇人异事也越发的多了不少，尤其窑子里的姐姐是越发的多了起来。
“呦，大爷，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一个身着粉衣的女子，挺着胸前四两肉，笑嘻嘻的站在卜东海的案前，手中那手绢挥舞的上下翻飞，带着一股子楼里特有的脂粉味。
“看病去德济堂，保安堂不医娼妇！”卜东海嫌弃的往后躲了躲，暗探最近这看病的莫名其妙多了不少窑姐儿。
卜老头本就看不上这些人，又头一次见这样厚脸皮的，整个人都躲在了大后头，几乎挨上了隔间的屏风。
“这位姑娘，可是看病？”
苏荷脚步略快的将女子拉到一边，算是解救了青着脸的卜老头，只是，“咳额……阿嚏……阿嚏！”有时候救了别人会搭上自己。
她一边咳一边打喷嚏，直到那女子白眼都该翻到天上了，苏荷才掐着红红的鼻头，讪讪的笑，“对不住啊！”
这一身味道，没是把脂粉铺子买下来，苏荷还从没闻到这般大的味道，简直呛的她鼻涕眼泪直流，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姑娘要的大夫，又不是个打喷嚏的，你来做什么！”那女子本就白生的脸，因着生气，翻着白眼，配着红艳艳的嘴唇子，感觉像是夜里勾魂的白无常。
苏荷好容易缓了半晌，才清清嗓子，“姑娘，我是卜大夫的徒弟，您若要治病，我也是可以给您看上几分的，尤其善妇科！”
看外头又来了几个晃着腰肢的窑姐，苏荷暗叹这是有人搞鬼，这些青楼女子一个一个粉面春腮的，哪像是有病的样子？
“倒不知姑娘也是大夫？”她上下打量了苏荷几许，随即不屑的摇摇头，“罢了，我呀可是信不过，都说你们这卜大夫最是厉害，我这胸脯子很是疼……”女子冲快要忙飞了的卜老头飞去个媚眼，“疼的我可怎生是好呢！”
“呸，作践的娼妇！”秀儿不知打哪里窜了出来，掐着腰一副泼妇的样子，一双小眼睛此刻正炯炯有神的瞪着女子。
这卜老头忒是招风，都多大年纪了，居然还招惹楼子里的窑姐，秀儿顿时感觉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所以对面前的窑姐，也越发的恶声恶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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