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来了-没错,它会动,简直是一种未知的生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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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神”说,下一个就轮到田洋洋。

    是开玩笑的吧。

    过完星期六,沈丛溪差不多把这件事给忘掉了。她约了星晨,一早去爬白云山。出门的时候她看见后母的脚还没好,走路姿势挺别扭。

    原来不是装的呀。

    沈丛溪以前经常去白云山。那时父母的感情还很好,一家人相伴去爬山那时别提有多温馨了。可是,幸福这东西,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溜走了。

    然后,永不休止的吵架。她和姐姐畏缩地躲在卧室里,捂住耳朵,拒绝听那些可怕的吵架声以及东西摔破的声音。那些声音——比镰刀还要锋利,钝重地割伤她的心,新的伤口总是将来不及痊愈的旧伤覆没。

    接着,家庭破裂了。新的家庭又形成了。

    家里变得很安静。

    安静得像是……一切温暖都死掉了。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沈丛溪和星晨在同一路公车上会合了。他穿了一条体育短裤和白色T恤,脸色看起来比前几天好多了,但眉宇间仍游荡着淡淡的恐惧和不安。自从柳如意死后,他便显得心事重重。

    她根本不知道,他那时心情有多糟糕。

    星晨已经很确定了,最近的一连串事件都和他写的那部小说有关。他是这场恐怖盛宴的编剧,但是,这幕剧却不是由他导演的。是某个邪恶的人物,盗取了他的小说剧情,暗地里操纵了这一切。

    躲在幕后的,也许就是那个自称“死神”的家伙。

    问题是,他连人家姓甚名谁,是男是女还没搞清楚。又或者,它根本就不是人……是某种东西,拥有神秘力量的怪物,憎恨这个世界——不,准确的说,它憎恨的是他所在的班级。

    这样可就让人想不通了。二年一班虽然说不出有多么和谐,但至少还没到神憎鬼厌的地步。有谁会对二年一班产生如此恶毒的仇恨呢?公车行驶在晨光泛滥的马路上,他的脸被光线照得暖热起来。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女生。仇恨全班的人,恐怕只有夏夏了……

    如果说她是幕后黑手,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那个女生,星晨竟握紧了拳头。埋在心里的愤怒仿佛又有爆发的迹象。血管里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他喜欢的女生就是被夏夏给害的!虽然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但大家都这么说,而且当时巷子里只有夏夏和丁小柔两个人。

    令人感到气愤的是,因为证据不足,夏夏没有受到学校的任何处罚。

    公车正驶向白云山的方向。星晨把混乱的思绪稍稍整理一番,观察了一下车厢。正值星期日,又是早晨,上车的乘客多是一些退休的老人家。三三两两的,休闲装,也是要到白云山晨运。其中也有一个周末加班的上班族,四十多岁的模样,黑色西装,走到他们座位的旁边就站着,腾出一只手来拿着报纸看。

    那是一份周六版的《广州晚报》。上班族翻阅着报纸正面的热点新闻。而反面则是一些小说连载的专栏什么的。星晨稍稍抬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报纸,有都市小说,小笑话,还有一些评论家的专栏。

    就在他的目光准备扫向左上角时,公车停了下来。要下车了。星晨和沈丛溪站了起来,跟着老人家们一同朝下车门走去。

    星晨下车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上班族已经坐在他们原来的座位上,依然翻阅着报纸。

    他带着一种奇怪的感觉下了车。他觉得自己刚刚好像错过了那份报纸上什么重要的内容似的。他没有看见报纸最左角那部恐怖小说的连载,已经是第六期了,故事里又有新的受害者。

    晨光拥着幽静的山林,线线缕缕的光芒穿透密集的树叶。

    鸟的鸣叫在绿叶间玩着捉迷藏。五彩的翅膀忽然掠过眼前,走在山路上的人一阵惊喜,一阵欢快。这样的良辰美景多多少少使人心情畅快,前几天所经历的恐怖场面似乎也被这美丽的清晨给洗涤干净了。

    星晨和沈丛溪有说有笑地随着人流一边爬山,一边寻求心灵的平静。

    爬到摩星岭的时候,入口处忽然有个女生冲着他们惊愕地叫了起来:“哎呀,是你们啊!”原来是田洋洋。

    她跑了过来。一脸怪异:怎么是你们?你们也来爬白云山?”

    “是呀。真巧!”星辰说,“你怎么没爬上去?是在这里等人吗?”

    田洋洋显得有些困惑不定,似乎自言自语地说起来:“也算不上要等你们啦……但是,也可以说是等你们吧……哎,总之我也说不明白……实在有点奇怪,没想到真的在这里遇见了两个同学……”

    “你说什么呢?完全没听懂!”沈丛溪一头雾水。

    田洋洋尴尬笑了笑,不知如何说起。这时候,她远处的同伴叫起了她的名字。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田洋洋挥手说了声拜拜便跑回去,和同伴走开了。

    “她怎么怪怪的……”沈丛溪看着田洋洋走远,转过头发现星晨的脸色又恢复了一些忧郁。

    “怎么了?”她问。

    星晨摇了摇头,“没事。”

    不过,好像又将有事发生了。

    一滴恐惧的水珠掉进了心海,一圈一圈的涟漪慢慢地荡漾而开。星晨又开始心神不宁起来,而他对此无法可施。

    爬完摩星岭,两个人走到半山腰时,又遇见了田洋洋。

    空地上有不少人正在晨运。老人在耍太极拳,踢毽子;小孩子欢快地追逐奔跑;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在大汗淋漓地打羽毛球。而休息的人们则坐在石凳上,谈笑风生。初夏的日子像美丽的倒影缓慢地爬过每张幸福的脸庞,风从阴影中清泉般汩汩流出。

    田洋洋就和同伴坐在石凳上,一边看着打羽毛球的人,一边闲聊。星晨和沈丛溪走过去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在旁边的石凳坐了下来。

    打羽毛球的好像是某所知名大学的学生。六个大学生,三男三女,穿着那所大学的校服。正在进行混合双打。左边那对搭档其中的高个子男生打球特别棒,长得又帅气,田洋洋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对方身上。

    就在无意中睨视田洋洋的时候,沈丛溪突然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她似乎看见一个黑影躲在田洋洋的身边。

    黑影——你会想到什么?

    她赶紧揉了揉眼睛,闭上眼睛,又朝那个方向睁开——不见了。黑影不见了!

    但这不代表它不存在。

    周围的空气流动着一种异常阴暗的气息——这和此时此刻生机勃勃的气氛形成极大的落差,欢声笑语的人们背后,居然蛰伏着一双阴毒的眼睛——它藏在什么地方,监视着这群活在幸福中而毫不提防的人类。

    它正伸出锐利骇人的魔爪……

    可是,没有人看见它。沈丛溪紧张兮兮地观察四周,老人家,小孩子,大学生,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了。她喘着大气,不知道自己为何紧张,可身子确实在轻轻发抖。

    黑影!那个黑影!

    该死的,若有似无的东西,就像一阵有毒的烟雾困扰着她。甚至一阵风吹响了林中的叶子也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一个冷战。她看过去,树枝摇动的黑影就像可怖的怪物在朝她呲牙咧嘴。

    大学生的羽毛球激战正酣。正当高个子男生准备回球时,突然,哪里刮来了一阵怪异的风。羽毛球改变飞行轨迹,竟打到了几丈远的田洋洋额头上。

    男大学生抱歉地朝田洋洋走了过去。倾斜的阳光把他的身影打在水泥地上。

    影子只表现出人的基本轮廓。躯干,四肢。

    沈丛溪凝视着地上大学生走动的身影,心脏突然狂跳起来,脖子后面的毛僵硬地竖直了。

    天啊!有两个……地上有两个影子!

    其中一个无容置疑就是男大学生的影子,但是,另一个呢?紧挨着他影子的另一个影子呢?

    属于谁?!

    沈丛溪顿时脸色发青,不安地抓紧星晨的手。她听到星晨关心地问:“你怎么了?”这温柔的句子穿透了她的脑子,慢慢地扩散乃至消失无踪。她张了张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视线始终死死地注视着水泥地面。

    男大学生走到了田洋洋的跟前,满脸歉意地要回了羽毛球。田洋洋弯下腰去捡羽毛球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地上的另一个影子。因为此时它躲进大学生的影子里面去了。等她抬起头把球还给大学生,那个影子又冒了出来。

    小心啊!沈丛溪真想这样提醒田洋洋。可她说不出声,空气似乎带着粘性,她的嘴巴无法自由动弹。等到大学生转身走开,那个影子却消失不见了。

    噢,不!它还在那里,只不过躲进了田洋洋的影子里。

    它,不可能是树的影子。它是有生命的。

    沈丛溪清楚意识到这一点。

    在巨大而奇特、难以言状的恐惧中,她所有的思维似乎都瘫痪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在不确定那黑影真实身份之前,任何行动都可能是冲动之举。

    只见田洋洋突然站了起来。那个影子赶紧躲进地上迅速缩小的身影里。

    “我去一下厕所。”田洋洋跟同伴说道,然后朝不远处的公厕走了过去。

    沈丛溪马上跟过去。她有些担心。

    “一起去吧。”她追上田洋洋说。

    “嗯。好。”

    走着,沈丛溪战战兢兢地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田洋洋的身影——它又出现了,而且好像正在邪笑。她不确定它是否真实存在,但一种混杂着不祥和恶兆的感觉在她心中既强烈又难以抗拒,无法形容。

    它无影无形,但沈丛溪自己能感觉到它。

    别以为你可以阻止我!它仿佛这么说。

    这句严厉的警告被谁生生地输入脑中一样,脑浆的温度都下降到了冰点。沈丛溪赶紧目视前方。这真不是个好主意!现在她正和一个将死之人走在一起。

    没错,田洋洋会死的。死神可不是信口开河的善男信女。

    在沈丛溪的心里,也开始把“死神”和幕后黑手联系起来。

    沈丛溪和田洋洋走进了女厕。各进一个隔间。白天的缘故,没有开灯,浓如泼墨的树荫从窗口笼罩进来,厕所里死气沉沉,就像一个阴冷黑暗的墓穴。里头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尿骚的异味,冰冷的水管上有只黑色的大蟑螂,沿着阴暗的缝隙悄悄地爬动。

    刚坐下马桶,隔壁的田洋洋便说话了:“哎,沈丛溪,你和星晨怎么今天来白云山玩啊?”

    “诶?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你们决定来白云山玩是怎么一回事呢?”

    沈丛溪感到疑惑不解:“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呀……我和星晨是前两天就约好了的。”

    “哦,一早就约好的了。那么说,有人事先知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田洋洋像陷入了思考中,沉默不语了。

    长时间的沉默,沈丛溪甚至有种全世界的声音都已经消失掉了的错觉。

    排泄物的臭味绵密地缠绕住所有的空气。

    压抑的寂静里,突然传来一丝声响,沉闷却轻微,仿佛血液在逼仄的血管里奔流时的汩汩声。

    是谁进来了吗?

    但是,没有脚步声。

    沈丛溪坐在马桶上一动不动,她觉得脊椎骨被冻僵一般。在隔板的下方,坐在隔壁的田洋洋的影子投射到她的脚上。她沉默地凝视那个黑影,突然,在田洋洋的影子中,如迷雾凝聚一样,分裂出另外一个影子。

    沈丛溪仿佛全身麻痹,有股几百伏的电流从脚底直通心脏似的。

    她死死盯着那个会动的影子。

    没错,它会动。简直是一种未知的生命体。

    只见它绕着厕所的墙壁缓缓地绕了一圈,最后停在沈丛溪面前,把她拥在了黑暗里。

    又是它!它仿佛就在盯着自己!

    “你……你是……谁?”沈丛溪不太顺畅的吐出三个字。每说一个字仿佛都要浪费她很大的力气。

    它沉默着。没有嘴巴,亦没有眼睛。

    但沈丛溪看到黑影伸出类似手的影子,缠上了她的脚。小腿上的毛孔,一瞬间全部缩紧了。

    “呀!”沈丛溪大叫一声,脚都跳起来。

    地板上的黑影马上缩了回去。

    她逃命似的走出隔间。

    “嚷什么呢?”

    田洋洋此时也走了出来,看着脸色发白的沈丛溪,好奇地发问道,然后走向水龙头洗起手来。她的身影,映在阴影斑驳的墙上。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从窗户缝隙打进来的一块光斑正好嵌在头影的位置,看起来,像谁在裂开苍白的奸笑。

    “没……没事……”

    这种事情就算跟对方说,田洋洋也不会相信吧。

    沈丛溪惴惴不安走出厕所,走了几步,她忽然对身后的田洋洋说道:“这几天,你如果出了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什么?”田洋洋脸上写着茫然的疑惑,“我能有什么事?”

    “总之,有事记得找我!”

    “……好的。”搞不清状况,田洋洋对着沈丛溪勉强挤出尴尬的哭笑,“太阳就要下山了,我先回去了。再见。”

    “那明天见。”沈丛溪默默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太阳下山,夕阳照射在这片静谧的山林中,四周像流入了蜂蜜似地,被染成一片金黄。这样的美景却令人无心去欣赏。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一切,脑中赫然浮现出那天夏夏阴森森的脸,这一切都让沈丛溪心有余悸,她站在那儿,目送着田洋洋转身离去,心跳忽然被一只手紧紧攫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她又看到了!

    它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清楚地看到那个黑影炫耀一样地在她面前地晃了晃,慢慢融入田洋洋映在地上的身影,竟合为一体,走远了。

    背脊掠过一阵寒意,血仿佛都凝住了。

    安静的四周,谁的奸笑随着布满天空的风,死死地缠绕着她。

    嘿嘿嘿!谁也不能阻止我!

    回到家时天色已晚,桌上放着热好的饭菜,一路上还想着看到后母怎么和她“对决”呢,才想起原来她说晚上不在家吃饭了。

    哼,还蛮守信的嘛,正好帮我省省力气。沈丛溪心想。

    可是她的脚不是受伤了吗,还有精力四处走啊?其实心里也不是无情无义的没有担心,不过一想到即使她没有回家可能也是到她情夫家里吧?哼,去温情蜜意嘛?活该摔到脚了。

    带有恶意的想法。是青春年华不该有的阴暗面。沈丛溪能感觉到厌恶和仇恨像一场病变的癌细胞,正逐步吞噬着她善良的本性。她不能加以阻止,因为她是如此讨厌她的后母。

    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又何来亲情?

    “姐姐你吃过饭了嘛?”沈丛溪大声问道,姐姐在楼上温习功课。楼上传来她的声音。

    “嗯,吃了,你也快点吃饭吧!”

    沈丛溪便坐到餐桌上,快速地扒拉起饭来。

    吃完饭迅速把饭碗一丢,沈丛溪几乎冲着上楼,“吱呀”一声打开房门。

    “怎么啦?”坐在书桌前的姐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没事,就是不想看到那个女人回来而已。”

    沈丛溪坐到自己的书桌前,习惯地打开了电脑。时间过得很快,上个星期老师才提醒大家每位要好好复习,周二要考试,可是这一星期,“大家”之中,却不知不觉少了柳如意。

    同学们的话题也自然地转到这上面来。

    ——“后天要进行考试啦!”

    ——“哎呀!完蛋了!我都没有复习!”

    ——“嘿嘿,信春哥,不挂科。”

    而田洋洋也一如往常和大家对话,显然她复习得很棒,没有压力的样子。

    ——“还好啦,反正只是平时考又不重要,不要太紧张咯!”

    她的若无其事引发了一些人的不屑。

    ——“你当然觉得不重要啦,昨天那死神不是说你要死了么,反正你要死了,当然不紧张。”

    ——“哈哈!对呀,那个死神开玩笑的吧?你看她还好好的。”

    ——“我倒是好奇田洋洋是怎么离奇死亡的,推理小说不就有素材了么?”

    那句话仿佛一个诱饵,抛入平静的湖中激起涟漪,然后勾出了田洋洋的不愉快的回忆,她又开始在群里恼羞成怒。

    ——“你才要死咧!你去死!要素材你怎么不自己死死看!”那个死神的家伙就是故作神秘,你们这些白痴才信。

    沈丛溪并不想说话,她仿佛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同学们手指敲击在键盘上各种充斥着幸灾乐祸或者火冒三丈的噼里啪啦声,她感到头疼欲裂,仿佛脑壳里有一把巨大的锋利的剪刀,咔嚓咔嚓地迅速开合着剪动起来,血淋淋的神经被剪得稀巴烂。

    “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姐姐转过头,关切地问道,手拿着一本《推理笔记》。

    “没什么。”沈丛溪关掉电脑,转身爬上床闭上眼准备睡觉。困意围绕着她,像一群飞蛾在眼前飞舞。沈丛溪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等到姐姐也上床睡觉了,房间里的灯熄灭,依然有乱七八糟的问题不断涌进她的大脑中。

    她想起今天遇见的那个黑影。那到底是什么怪东西啊?!是跟死神有关么?

    忽然客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竖起了耳朵,是脚步声。

    小心的,仿佛无声的脚步声。

    但是她可以感觉到它在向自己靠近,她的心跳也开始加快。

    黑暗中,她的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冷。

    近了,近了,然后,停在了门外。

    是什么?沈丛溪一动不动。

    不知僵持了多久,“咔”,有东西打开了门,沈丛溪闭上了眼睛。

    这个“东西”一直默默地移动到了沈丛溪地床边。然后轻轻地帮她掖了掖被子。叹了口气,又悄悄地转身离去了。

    是后母!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沈丛溪生气地把被子踹开。真是的,大半夜,想吓死人啊!

    气着气着,竟也睡着了。漫长的长夜在窗口缓慢地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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