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一定要带上她？”孙玲突然开口，却并不看后面。
郑天也没有看她，不说话。
“难道她害你害得还不够吗？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醒一醒？别忘了！她是你的杀父仇人！”
“够了！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孙玲突然大笑几声，“好啊，用不着我是吧？那刚刚是谁救了你？要不是我，你郑天怕早就做了刑警队大队长的枪下亡魂，哪儿还有力气来跟我吵架？”
“停车！”郑天被激怒了，用力敲了敲车门。
孙玲从车镜里看看郑天，突然软了下来，“好嘛！我不说就是了。你好好坐着，这可是高速。”看郑天脸色缓了缓，孙玲接着道：“我在省城已备了一辆车，我们直接开到广州，在广州登机。我已经算好了时间，以这个速度，李正绝不可能追上我们。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安全离开中国。”
郑天还是看着窗外，并没有说话，神情却已放松下来。
何毓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心情沉到了谷底。怎么也不敢相信，她最好的朋友，她一直最信赖的那个人，与现在说话的人，真的是一个人吗？她真的无法相信，一个人，怎么可能掩饰得那么好，怎么可能将自己的真实藏得那么深？
到底是孙玲太聪明，还是她何毓太笨？她真的有点恍惚。
“孙玲，你当真只是为了他？”
听了何毓的话，孙玲只是笑笑，没有一丝愧疚，她从车后镜里看看何毓，“没错，都是为了他。你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吧，我和郑容是高中同学，三年的同桌，而且，”她一脸的甜蜜，“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
“而对我来说，他是我今生唯一的爱，除了他，我没有爱过任何人。所以，为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包括我的信仰。何毓，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明白爱情的真谛的，你的心里永远是工作第一。而我，是爱情第一！”
何毓听着她的话，心里是彻底的失望，“为了你所谓的爱情，你也可以牺牲甚至出卖你的友情？”
“哈？什么友情？你是指我和你吗？何毓啊何毓，我们怎么可能是朋友？五年前，当我在法庭上看见你对他的指证，我就发誓，要替他报复你！”
“要说友情，大学那会儿还算有点儿。不过，你说的没错，为了爱情，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哈，友情，算什么？”
何毓心里五味杂陈。
“这么说来，我手机上那些莫名其妙的短信，还有那通致我于万劫不复的电话，以及我的银行帐号，这一切都是你的杰作了？”
孙玲对着镜子笑了笑，“没错！这一切早在我的计划中。那次宴请，我故意安排你帮我招呼刑警队的同事，就是要把你灌醉。还有那一天，我故意将你支开，让刑警队的人听到你的电话，看到你的短信。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毫无愧意，在她的神情里，甚至含着一股藏不住的得意。
何毓的心直往下沉，仿如被一块巨石压着。
手臂猛地被抓住，何毓看向郑天，见他满眼的怒不可遏。他终于想起她来了，他要算帐了，何毓突然觉得累了。高度的紧张和戒备之后，只剩疲惫。
她转过头，不再看他，也不再看孙玲。
郑天另一只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他。他深深地看着她，睁大了眼睛，像是要把她吃进去，“你一直在跟我装是吗？你不说话，不吃东西，就是装给我看的对不对？好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搞了半天，你原来就是为了要把我骗进你和那帮狗警察的圈套。”
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而他捏着的，正是她脱了臼的那只胳膊。疼痛占据了何毓所有的意识，额头渗出了汗。
郑天视而不见，加紧了力道，“你说话呀！怎么？又要跟我装？给我说话！给我说话！”说着猛地打了何毓两巴掌。
何毓身体本来还没恢复，这一打，又加之郑天在气头上，用了十分的力道，竟昏了过去。郑天一见，慌了神，使劲地摇晃她，何毓还是不醒。
孙玲皱皱眉，“我说还是找个地方扔了她吧，带着也是累赘。再说，我可只有两张机票。郑天，你该醒醒了。”
“闭嘴！我告诉你，如果她走不了，我也不走！你要走，就走你的。”
孙玲一个急刹车，回过头，怒瞪着郑天，“什么？你说什么！你居然跟我说走你的！亏你说得出口。”
“郑天啊郑天！我真是瞎了眼，居然爱上你这样一个窝囊废！为了一个害得你家破人亡的女人，你居然笨到了这个地步。”
孙玲有些痛定思痛，“好，咱们退一万步说。你真的为了她而留下，你以为你就能和她过太平日子了吗？别说她的心从来没在你身上，就是李正马元他们，也绝不会放过你。你休想有安宁日子过。”
郑天瞪大了眼睛盯着孙玲，头发直立，像一头发了狂的狮子，却无从攻击。孙玲的话句句是实，他无话可说。孙玲伸出手，轻轻拍拍他的肩，“放下吧，没有了何毓，这个世界都是你的。你不需要担心会孤单，我会一直陪着你。”
郑天静静看着昏迷的何毓，这张无暇的容颜，曾勾起他多少的向往，曾牵动他多少的思念。在国外的三年，他心心念念，日夜思念，恨不得一夜飞渡，来到大洋彼岸的这边，只为睹一睹这让他又爱又恨的美丽容颜。不！不光是这容颜，还有这个人，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人。只有她，能让他疯狂，即使下地狱也无怨。只有她，能让他感受到活着的好，即使只有一天也无悔。
不！他不能没有她！没有她，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因为她，他的复仇才有意义。因为她，他的自由才有价值。否则，他宁愿一枪毙命，也不愿在没有她的平淡日子里过一天。
想到这里，他定睛看向孙玲，“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没有何毓，我根本不能活。所以，要么，你放我们两个走，要么，我们留下，你走。你选吧。”
孙玲僵直了脊背，懵了。她呆呆地看着郑天，许久不能说话。她怎能面对？多少年的努力，多少次违背良心的背叛和出卖，都只是为了眼前这个心里根本没有她的人吗？她真的懵了！她无从体会，无从思考。怎么会呢？
“咔咔”几声，四个车门同时被打开。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人用枪对准。李正马元他们已围住了车，高速路已戒严，警车上的红灯闪成一片，将这个夜晚亮彻。
郑天的全部动作和肢体都僵住了，他顺着车内的人影看到了站在车门口的那个一动不动的人。他用力瞪大眼睛盯着那个不动的人，似乎想判断他看到的影子是不是幻觉。那人的脸背衬着门外警车上闪亮的光线，因此暗得看不清眉目。甚至他身上穿着什么衣服郑天也无法看清，他惟一看清的是，确确实实有一个人站在了他面前的车门前。
郑天的目光紧张而犹豫，李正的眼神安详而松弛，那松弛中甚至还包含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他们就这么对视着。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所有人心里都明白。
可就在这已成定局的一刻，孙玲突然拔出枪，没有去打李正马元他们，而是将枪指向了车后座昏迷的何毓。
谁也没有料到会有此一变，车内的“嘭嘭”两声枪响之后，又是警察的“嘭嘭嘭……”十几声枪响，之后，便是死一般的静寂。
马元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向车后座。地上一滩血，郑天趴在何毓身上，背上中了两枪，已经断了气。再看驾驶位的孙玲，头部中枪，两侧肩膀中枪，也已死亡。
马元倒抽了一口气，费力拨开郑天，看到了依旧昏迷着的何毓。查看她的全身，谢天谢地！没有伤口！马元沉沉一笑，一把抱起了何毓。
李正冲着昏迷的何毓郑重地敬了礼，李正身后所有的警察跟着深深一礼。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