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雪虽然对着态度恭敬的沈润敏感觉有些别扭，但是却不代表她脑子会轻易蒙圈。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昆仑君”明显是有目的的前来，而且一出场就做出这种姿态。只怕是有所企图吧？
“呃……”沈润敏一下子被噎住了，他大概是没想过眼前这个“古神”居然和人类如此接近。不，更准确地说，她的行为方式完全是一个标准的人类青年的模样。而且看上去心态很平稳，不骄不躁。
所以他事先准备的那些话，就没啥用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布置，相反，如果萧暮雪是以人类的三观去思考的话，事情反而简单了。而性格不走极端，对于以后的合作，也更加有利。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老头子我也不客气了。我们希望你接受我们所制定的规则约束——当然，这并不是拘禁，这些规则只是为了保证你的力量不会对人类社会造成危害，你的行为依然是自由的。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你可以随意行事。无论你是想找东西还是找对象我们都管不着。而作为回报……呃？”沈润敏的话语停在了半途，然后他看了看四周，对萧暮雪说道，“能不能把这个神域给撤了？在这里面，那东西不好拿出来。”
萧暮雪盯着这老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他想玩什么花样，精神力也没有侦测出对方有恶意，于是手一挥，撤去了神域。挂在天边的那轮皎月立时归于一片黑暗。
“嗯，可以了。”沈润敏点了点头，“作为交换条件，你看这个怎么样？”
沈润敏手一翻，七色华光浮现于他的掌中，在这光芒中，出现了一块金色琥珀制成的事物，看形状应该是某个圆形物体的残片，现在只剩下大概四分之一，其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这些纹路自中心的阴阳鱼图案中延伸出来，呈放射形密布于整个残片之上。
“这是……”看到这个残片，萧暮雪的眼睛顿时直了，继承自东皇太一的某处记忆开始瞬间复苏，“太一之门的钥匙！”
确实是太一记忆深处的那个东西，即使是只剩下四分之一，萧暮雪也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素手轻扬，那东西就从沈润敏手中飞到了萧暮雪手中。在这个过程中，沈润敏并未阻拦。
“神上果然认识这东西。”沈润敏笑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就是这东西挑起了封神之战。所谓‘太一之门’，其实也就是当年‘穆帝国’覆灭之后，古神族在亚空间中，所修建的最后宝库所在吧？”
“你知道的太多了……人类！”
萧暮雪的眼神变得很危险，细小的紫色电光如同蠕动的小虫，又如毒舌吞吐的信子，在少女周身的空气中若隐若现，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她是真动怒了，“太一之门”可是“归墟之民”一族最大，也是最后的秘密。更是东皇太一生命中最为牵挂之事，正是为了争夺这钥匙，东皇太一才会被卷入那场大战之中，最终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这种执念甚至已经被太一刻入了灵魂深处，以至于深深地影响了作为其继承者的萧暮雪。
“神上就不想知道，老头子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么？”不愧是总领华夏超能力者世界的最高存在，面对萧暮雪无意间流散出的古神神威，只是周身流散出七色的微弱华光稍作抵御，脸上依然是淡淡地微笑，身形更是丝毫不动，好一派举重若轻的模样。
萧暮雪脸上果然出现了一丝疑惑，沈润敏暗自点了点头：果然，这古神再世虽然神力无匹，心性也算是成熟稳重，但到底还是年轻人的模样，缺了些城府，这倒是件好事。至少自己不用像和那些政客打交道一样，各种勾心斗角，真的是叫人厌烦。
这样想着，他从身上口袋中拿出几张打印用的A4纸，打开之后递给了萧暮雪。A4纸上面正是董知周等人在那座古墓中发现的，被称为“太古神文”的符文文字。
“这是我方所属人员，从神上寄身的那座古墓中发现的。根据这文字上的落款，我们认为留下这些文字的人，应该是东皇太一昔日的部下吧？正是这些文字，告诉了我们‘太一之门’的存在，也告诉了我们，当年那场封神之战的起因。”沈润敏深吸一口气，叹道，“那位大司命御座，该当是不愿意这个秘密随着自己的死长埋地下，所以他把这些秘密，刻在了这位祭司的石棺之上，和东皇太一的圣骸一起沉眠在这古墓之中。以期待有朝一日，当东皇太一从沉睡中醒来，可以以此为线索，找齐这些钥匙碎片，重开‘太一之门’。最不济，也要把这秘密，留给古神族的其他后裔。”
“可惜东皇太一，却阴差阳错，并没有能够按照正常的复活程序苏醒，反而是成全了我这个人类……”萧暮雪看着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太古文字，轻声低语道。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沈润敏笑道，“那位大司命御座也没有想到，古神一族自此之后就再也未能复兴，连这太古神文，也成了无人能辨识的死文字。如果不是在下曾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过一篇神族文字总论，怕是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知道，这‘太一之门’的秘密。”
“其他人知道了其实也没用。”萧暮雪淡淡地说道，“世界上只有‘东皇太一’的血脉，可以驱动这钥匙，打开这‘太一之门’。而里面的东西，也并不是什么宝藏……”
并不是宝藏，而是神族最大，也是最后的秘密，或者说，希望。
“那是什么？”沈润敏不禁问道，“大司命的留言中提及，那里面的东西似乎是和什么‘末日’相关，请问大司命留言中所谓的‘末日’和‘终极恐惧’到底是指什么？”
“告诉你，也是毫无意义……”二次进化之后，由于完全和东皇太一融为一体的缘故，萧暮雪已经得到了完整的神代记忆，对于古神族覆灭的原因，还有“太一之门”中的秘密，当然不会不清楚。
只是那真相确实是太过可怕，可怕到，现在的人类根本无力抵御，甚至连接受真相也是不能。就连“太一之门”中秘密，只怕交给人类也是枉然。
“毫无意义么……”沈润敏叹了口气，“果然，连强大的古神族都被彻底抹去，那样的灾难确实不是如今的人类可以抵御。所以我们只能等死么？”
“若说等死，人类已经在无知中等死上万年了。”萧暮雪冷笑一声，“上古三族在退出历史舞台之前已经替人类做好了无数准备，甚至将‘法则权能’这种核心秘密，都植入了你们一族的基因之中，从而诞生了你这样类似我族的存在。他们只希望，若有朝一日天灾再起，人类可以奋起抵抗，让这颗星球的文明之火不至于彻底断绝。可是人类，却做了些什么？上古三族费尽心思留下的遗产，现在的人类又继承了多少？”
沈润敏没有说话，只是哀叹一声，脸色也是哀愁至极。
人类干了些什么？
人类一直在致力于自相残杀，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土地，人口，水源，能源……从古至今，人类为了种种欲望，一次次的挑起了战争。在这一次次的战争中，无数的国家消失，无数古老的文明就此覆灭，古埃及，美索不达米亚，古印度，古希腊，古玛雅……即使是一次次成功续命，号称现存最古老文明的天朝，也经历了不止一次濒临覆灭的险境。
而在这无数次的兴旺交替中，又有多少来自神代的秘密失传？又有多少继承了神赐之力的强者死于非命呢？
古代神族的悲愿，终究是落空了。
“可是，即使是面对这样的人类，神上你，也依然保持了一份善意。”沉默许久之后，沈润敏慢慢地说道，“你真的，愿意看着人类就此灭亡么？”
“反正时间还很长，没什么意外的话，你估计是看不到了，现在活在世界上的这些人也肯定是看不到的，所以没事不要操这份心。”萧暮雪耸了耸肩，“再说，就算是我愿意当救世主，我也没有这个能力啊。上古三族那么多强者，那么辉煌的炼金文明，那么强大的军队都只是斗了个两败俱伤，勉强将它们赶了回去顺便修好了大门。现在就靠我一个？老伯，我不姓耶啊……”
如果能够打开“太一之门”，或许还有一丝可能性。但是现在只剩下四分之一的钥匙，其他部分尚不知晓在地球的哪一处沉睡，自己区区一个菜鸟古神，又有什么用呢？
“好吧，这个问题确实太过于遥远了。”沈润敏沉吟了一下，问道，“我们回到正题吧，我希望你能够接受我之前的提议。”
“容我三思。”萧暮雪摇了摇头，给沈润敏来了个软钉子，“毕竟之前你们还曾经将我视为猎物，想要捕捉我不是吗？有了这个先例，我实在是信不过你们。”
“神上是说汉尼尔？”沈润敏想了一下，顿时了然，“我那旧友，倒也是个可怜人，为了心中那点执念，几十年来恶事做尽，弄得自己声名狼藉。他向神上出手，也是被心中欲念蒙蔽……”
“这种借口就别扯了好吧？”萧暮雪耸了耸肩，“不过老伯你人看起来确实比那货强多了，至少你肯把这钥匙碎片交给我。就冲这点，你就比当年打翻了东皇太一的那帮二五仔都强了。所以我也不会让你很为难的。监控什么的就免了，只要你们别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也不会去故意找你们麻烦的。”
说完这句话，萧暮雪看了看手上大概只有四分之一的钥匙碎片，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也不能白拿你的东西，如果你有什么要帮忙的，我力所能及的地方，我会帮忙的。”
“老头子等的就是神上你这句话！”沈润敏笑道，“老头子我正好有件事，想要神上帮个忙。”
哎呦我去，我就随便客气一下你还当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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